王鐵柱身材高大,頭頂有點微禿,四方臉,單眼皮,笑起來眼睛眯著。


    李國慶在上門提親的時候,有見過一次。


    和翠花成親的時候見過一次。


    今天見麵算是第三次。


    前兩次,王鐵柱對李國慶挺客氣的,畢竟自己娶媳婦的錢要從翠花的彩禮而來。


    雖然李國慶沒有正經的工作,吊兒郎當。


    而當時他對這個大哥並留意,後來也沒有過多的交集。


    結婚僅算是完成了一項任務而已。


    王鐵柱和李富貴的脾氣差不多,好的時候非常好說,不好的時候也是一個暴脾氣。


    “國慶啊!我那個事,翠花都跟你說了吧?”王鐵柱眯著眼笑著問道。


    李國慶看著翠花的表情有點不自然,連忙接過話問道:“大哥,什麽事啊?”


    聽到李國慶這麽問。王鐵柱就知道自己那個妹妹又不敢提。


    他比翠花年長五歲,也算是看著翠花長大的。


    翠花的性格比較柔弱,喜歡忍氣吞聲,遇到什麽困難總是放在心裏,不敢說出來,就連被李國慶打這件事娘家人到現在還不知道。


    嫁到李家不久,懷孕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迴過娘家。


    若不是因為見李國慶進了糖廠上班,在坐月子的時候,翠花爹娘也不會急著來看她。


    第一次是翠花爹娘來說了一次,第二次到王鐵柱來說,今天等不及的王鐵柱終於找上門來。


    大坪糖廠有人給王鐵柱傳話,說李國慶培訓已經結束,過兩天就會迴廠裏上班。


    如果想到廠裏上班,要趁著機會找到李國慶說。


    現在廠裏正在招甘蔗搬運工,要抓緊時間催李國慶,錯過了要等明年。


    因為工作上的事情,王鐵柱沒少挨媳婦的埋怨。為了家庭的和睦,他今天無論如何也要讓李國慶答應。


    他看了一眼翠花,使了一個眼色,意思是要翠花把這事情說出來。


    但是,翠花不敢吱聲,借口說要做飯,抱著建軍進到了廚房。


    “翠花,你怎麽走了?就你這脾氣,就你的性格這麽久了,還改變不了,沒辦成過一件事!”


    王鐵柱對著翠花的背影數落了起來。


    “大哥,翠花每天都帶小孩,有時候會忘記一些事情,你就不要放在心上。”李國慶幫著解釋起來。


    “算了,看來這件事情還得要靠我自己,我這妹子天生就是懦弱。”說完王鐵柱歎了一口氣。


    他笑眯眯地把李國慶拉到石磨邊上說道:“國慶,來坐下來,咱哥倆好好聊聊。”


    “神神秘秘的到底是什麽事情?”


    “國慶,哥不怕你笑話,你那大嫂對我有意見,當初我娶她過門的時候,隻給了彩禮錢,沒有給她辦酒席,現在把脾氣都發在了我身上。”


    莊稼人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所需。


    王鐵柱就從起因開始說起。


    而李國慶聽著一愣一愣的,人家兩口子之間的事情與他這個姑爺有何關係?


    他以為王鐵柱是來借錢的。


    問道:“大哥,你是不是有什麽難處?有什麽事盡管開口。”


    聽到李國慶這麽說,王鐵柱的眼睛都充滿了希望。


    “國慶,你說的是真的?你真的願意幫我?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跟其他人不一樣,就我這妹子都不肯幫我,我就是想讓她把事情跟你說,她都不說。”


    “能幫就幫,幫說吧,你想借多少錢?”


    “借錢?你把我當成叫花子了?你怎麽能這樣子想呢?對,沒錯,當初娶你大嫂確實是從翠花的彩禮錢給出去的,你該不會把我當成要飯的了吧?”


    “大哥,你誤會了,怎麽可能把你當成要飯的呢?剛才你不說嗎?你說要我幫你,跟你說吧,剛剛我賣了自行車,手上還有點錢你想借多少?我借給你。”


    “哎呀,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想著你能不能幫我在糖廠找一份臨時工的活。”


    “什麽?你想到大坪糖廠做臨時工?大哥,你不會搞錯了吧,一個月才15塊錢,我勸你呀,還是不要去了那些活,你幹不來。”


    王鐵柱覺得是李國慶不願意幫他。


    “國慶,你不願意幫就算了,你就不要勸我。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那樣,是車間裏的合同工?像我這種,沒上過什麽學的人,能進到廠子裏做搬運工,我也願意,總比天天在家,被你大嫂嘮叨強多了。”


    李國慶到廠裏上班,也才一個多月,工資都沒領,而且自己還算是一個沒轉正的合同工。


    他哪裏有什麽能力安排王鐵柱到裏麵去工作?


    這個年代講究的是人情世故,做什麽事情都要靠關係。


    “大哥,你知道的,我的工作是我姐夫幫忙找的。你看我自己都沒辦法幫自己,怎麽能幫得上你?”


    李國慶說話的語氣就是委婉的拒絕,作為農村人的王鐵柱還是能從話語當中明白他心中的想法。


    “怎麽?不想幫是不是?我就知道你們李家一直看不起我們王家,虧翠花還給你們家生了一個大胖小子,這點忙不就是隨口問一下而已嗎?又不是要求有多高,你即使讓我做個門衛也行。”


    聽到王鐵柱要求做個門衛,他看著王鐵柱的身形,李國慶覺得是一個做門衛的好材料。


    “你剛剛說什麽?做門衛也行?我跟你說,這活可不好做,一個月就15塊錢,到時候天天上班我怕你吃不消,兩頭跑。”


    聽到工作好像又有眉目了,王鐵柱又樂嗬起來,“我不挑的,隻要不在家就好,你知道嗎?你大嫂現在有孕在身,脾氣可大著呢,我想能躲就躲你放心,隻要我能進廠裏麵上班我保證不給你添麻煩。”


    李國慶點頭,“那行我明天迴廠裏上班去問一下保衛科還要不要門衛。”


    其實門衛這個活,王鐵柱早就打聽過了。


    雖然不像車間那樣有獎金,但是幹活輕鬆。


    就是在車間生產的時候巡查,看有沒有小偷而已。剩下的都不是辛苦的活,比起扛東西,要輕鬆多了。


    “國慶。我就做臨時就可以了。我要求不高。”


    “你是大哥,我肯定會幫你找好的工作,再說了能找長期做門衛的,總比生產時候做保安的強不是嗎?看你現在你才30歲,正值當年,你不知道廠裏麵有個年紀可大了。”


    聽到李國慶這麽說,王鐵柱趕緊從口袋裏拿出了兩瓶酒,“國慶, 這是我剛剛在小賣部買的酒,我剛剛打聽過了,你愛喝這個。”


    看到王鐵柱遞過來的酒,李國慶笑了。


    “大哥,咱兩家都是親人來著,你不用這麽客氣的。”


    “要的,要的,求人辦事,不送點禮怎麽行呢?隻要你把大哥的事放在心上,大哥以後會好好表現的。”


    兩個人坐在石磨上,相談甚歡。


    在廚房裏做菜的翠花,久不久從廚房窗戶偷瞄出來,看到兩個人沒有起衝突,也就放心了。


    李國慶大聲喊道;“翠花整兩個菜,今晚我和大哥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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