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有太多讓人不甘心的事情,有的事情甚至不需要解釋和理由,你得不到就隻能不甘心,可是不甘心的結果是你想要的嗎?


    當然不是,沒有人喜歡不甘心的感受,可是那又如何呢?既然做了,便要有這種心理準備。


    萬界之內,修行之人對上什麽事物都不會甘心的,為何?因為修行之人到處都是爭,爭天命,爭機緣,爭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可是他們的心又與正常的心不一樣,因為他們即便不甘心,即便最後的結果真的不理想,可是他們享受了這個過程。


    不甘心又如何?至少在這個過程中是真的努力過。


    靈兒被狂牛的一番話說得醒悟過來,她是害怕,害怕突破不到仙君,她也茫然,她也想放棄,可是仔細迴想這麽多年的經曆,她靈兒何時有過這樣可怕的想法了?還沒有好好的試一試難道就放棄了嗎?


    不。


    這不是靈兒的為人,狂牛說的對,放棄的人不是靈兒,而是心,想要堅持,要得到心的支持。


    意識再一次脫離本體遨遊太虛,這次的靈兒打算不成功便不會迴來,她沒有選擇的權利,因為不成功隻有死。


    靈兒的意識毫無波瀾,漸漸的隱遁虛空,帶著她的思維,帶著她的理想,帶著她的一切喜怒哀樂,想要突破仙君,首先便要找到屬於自己的道,看破自己。


    .....


    .....


    “娘娘,仙君的話已經傳達多時,您還不去見一麵嗎?”話說的小心翼翼,但其中的關心卻很透白。


    真是難為雨綾這丫頭,一切都為自己著想,根本不顧有些話能不能說,到也還算聰明,總算是懂得委婉。


    靈兒慢慢的從床榻上坐起:“雨綾,與你說過多少次,不要叫我娘娘,若是傳出去,少不得扣你一個不敬君上的罪名,我倒沒什麽,你這丫頭跟了我也有千年,若是看你吃苦頭,我心裏也是難受。”


    “是”雨綾不情願的態度怎會瞞得住靈兒,可惜有些話還是不能說的太白,直白的話的雖然很真實,但卻都不太好入耳。


    穿上雲鞋,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鏡中柔美溫婉的臉,靈兒不由在心底歎息一聲“哎,一副好的皮囊又有什麽用,連時間的沉澱都打動不了你的心,再漂亮的臉,在你眼中怕也隻是擺設吧。”


    自嘲的塗了塗紅唇,眨了一下眼:雨綾,彩衣替我拿來”


    雨綾驚訝的沒有動作,眼中的詫異愈發濃鬱“娘..靈兒姐姐,彩衣不是下界才會穿上的嗎?怎麽...”她的問話自然是沒有得到任何迴答,看著伸過來的一雙晶瑩玉手,隻好乖乖的去取彩衣。


    她從來不會拒絕靈兒的要求,更何況這本就是作為一個侍女應該做的事,主子憐愛她把她當做姐妹,自己可不能就此有什麽想法。


    以下犯上,這在天宮是大忌。


    彩衣就如名字,從衣領到裙擺無一不是五顏六色的樣式,看著雖然花眼,但卻給人一種自然的感覺,整體舒適流暢。靈兒怔怔看著手中的衣服發呆,心中無限的迴憶。


    她記得第一次穿上這件衣服是在十萬七千年前,那時,她和現在的淩霄仙君還未曾登上三十三重天。


    那時的他們也還是懵懵懂懂的兩個小修士,這件衣服還是他親手采集天山奇蠶的絲為她煉製而成,交到她手裏,還很認真的說過“靈兒,等我登臨三十三重天,我要用天涯海角的雲彩為你煉製一件彩衣”


    時間果然可以忘記很多,也可以磨滅很多,如今天涯海角的雲彩還在那裏靜靜的漂浮,他說過的話卻如同這十萬七千年的光陰一般,流逝的無知無覺。


    “娘娘”還是雨綾揮手打斷了她的迴憶,她的眼角不知何時流了兩行清淚。


    靈兒溫柔的笑笑“走吧,也有三萬年沒見過淩霄了”


    三萬年究竟有多長?


    還是那座清冷的大殿,周圍也如同三萬年前一般冷清,就連一位使喚的仙女都看不到身影,直到盡頭卻也隻看見三萬年前她親手從下界采摘的兩朵珠花,正在無聲的搖擺,葉子上的冰露好似在無聲的嘲笑著她。


    “看來,這三萬年你們過得並不好”靈兒憐愛的撫摸著門前的兩朵珠花,為它們散去了露珠。


    雨綾站在一旁不再上前,她這樣的仙女是沒有資格進入這裏,她欲言又止,看了看門內,終究無聲的歎了口氣。


    迴頭衝著雨綾笑笑,靈兒的彩衣無聲的翻卷,就像一隻蝴蝶,翩翩起舞的飛向了火海...


    自從登臨天宮,這是靈兒第三次來到這裏,一切她熟悉的東西都沒有改變,唯一改變的或許就隻有自己的那顆心。那顆三萬年前就應該改變的心。


    “來了”冰冷的聲音突兀的從大殿南端傳來,那裏有一扇窗,靈兒知道,這扇窗可以看到下界的任何地方,上兩次來時他也是站在那裏,連頭也沒迴。


    輕輕頓住腳步,她不喜歡打擾到他,即使他對自己再怎麽冷漠,甚至已經有十萬年不曾正眼看過自己,她也要做到最好,甚至完美。


    “恩,聽雨綾說起你的宣旨,不巧近些時日正在夢湖陪阿雅說話,你也知道,幾萬年來都沒有人會去陪陪她。”


    夢湖是天宮通往下界的通道,守護夢湖的人是九萬年前的仙女阿雅,本來守護夢湖的差事是不需要仙人來辦,但她與妖魔相戀,仙君震怒,發配她守護夢湖十萬年,那裏的冷清雖不如天涯海角來的明顯,但也與這仙殿無甚差別。


    似是她的解釋打動了這位冷漠的仙君,說起話來也多了一絲感情:“三萬年前的事我確實做的過了,不過天宮有天宮的規矩,也由不得阿雅亂來”


    這樣的場麵話靈兒怎會聽不出,卻也不打算為可憐姐妹做些無用的辯解。“我替阿雅妹妹謝過仙君”


    “何時你我說話也這般客氣”意外的看到了那張久違的臉,既熟悉又陌生。


    他的臉就像是萬年的寒冰,棱角分明的臉上與三萬年前比較卻更加的冰冷幾分。


    仙無情,是因為他們擁有了一切,而他呢?真的將無情演繹的淋漓盡致,再也看不出未列仙君時的模樣。


    眼前一陣模糊,靈兒心中酸意漸濃:“仙君說笑了,天宮自然要有天宮的規矩”或許用他的話來反駁他本人是一件很有成就的事,整個三十三重天也沒有一個人敢這樣跟仙君說話,靈兒卻說的很自然。


    淩霄明顯的愣了下,冷漠的再次轉過身:“靈兒,可曾還記得凡人的時候?”


    怎麽會不記得!靈兒恨不得大聲的吼出來,卻還是壓抑住心中的委屈:“哪裏還能記得那麽久的事,這十萬七千年的時光,早就把一切忘得幹幹淨淨”


    違心的話靈兒不會說,也從來沒說過,這是她第一次說謊。對麵的人卻當了真。


    “如此...最好。”


    如遭雷擊,這種感覺就像是七千年前,他麵無表情護著她度過了他們第一次神仙殺劫時的感覺。絕望,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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