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校準【09:15】


    夜月照常在二樓臥室醒來。


    拜月教對於夜月來說,算是起不了多少作用。


    市場的迭代有李牧之與陳絕生兩人作為代理,也不需要自己操心。


    初到崩提卡澤定下的目標,也可以著手安排計劃實行了。


    這讓夜月的心情看起來不錯,在一樓廚房做早餐時,特意煎了兩個蛋。


    可惜這悠閑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


    滴滴滴——


    洛白峰能聽見餐廳裏的監視器在發出震音,他也知道那大概率因為303調查局的特別網裏,有誰在試圖聯係自己。


    可他現在,隻想安靜的吃早餐。


    ……


    二樓臥室…


    這台筆記本也算是監視器之一,是指屏幕上方的攝像頭。


    關閉蓋上時自然起不到監視作用,但是使用時就說不定了。


    打開網址,多重身份驗證,登陸賬號輸入密碼。


    簡約的界麵再次出現。


    來自吳正軒的信息。


    「我們上次的交流記錄果然還是被我的老師看見了,他請我轉告,要是你有空,想找時間和你見見。」


    洛白峰對吳正軒這個老師,還是挺有印象的,畢竟在某種意義上,也算是同道中人了。


    「現在就可以,你和他商量一下吧,你以他做錨點過去,我再通過你去與他見一麵。」


    ……


    吳正軒這邊看見洛白峰迴複後,神色一動。


    【神曰】的〖我於此刻移行〗


    以某個人為錨點,瞬移到對方附近,這個效果的強大之處,他也是後來在複盤安圖彌索一戰後才意識到的。


    當時的吳正軒走到道路盡頭,麵前是一堵厚厚的牆壁。


    擊碎牆壁後,在自身光芒照耀的區域內滿是人類骸骨。


    更古怪的是,進入那個區域後,伴隨他一路的【直播】突然自動關閉了。


    在層層石台的高築上,那縷光照的下方,一具外觀可怖的半人半獸屍體,就那樣跪坐著。


    他也是那時候才知道,並不是自己的技能失效了。


    而是作為錨點的安圖彌索。


    已經不存在。


    他死了,就如洛白峰一開始所承諾的,計劃的順利進行需要一個足夠強的來托底。


    當吳正軒飛向高台,腳趾踩踏在那石床之上時,他看清了安圖彌索的傷口。


    貫穿心髒的刀口,還在往外緩慢的滲出著血液。


    半邊狼化的身軀,也同時給安圖彌索提供了足夠高的身體強度。


    吳正軒知道,他得在其他玩家的見證下將安圖彌索殺死。


    這便是他的職責。


    而當一個又一個玩家從那被打碎的牆壁後衝進來時,他的【直播】再次打開。


    那些彈幕滿是關懷擔憂,在剛才的黑屏期間,他們大概是做好了最壞的心理準備。


    也就是,吳正軒在打破牆的一瞬間,被裏麵的安圖彌索給秒掉了。


    而畫麵的再次迴歸,無疑令他們鬆了口氣,安圖彌索的屍體,更是給了他們不小的鼓舞。


    吳正軒知道他該做什麽。


    他舉起安圖彌索的屍體。


    用光明教廷的某樣神跡,徹底消弭了他的存在。


    當安圖彌索的身軀化作細沙般的光點,不止是下麵的玩家失聲痛哭。


    透過那些彈幕,那些冰冷的文字,他能感受到,更多的人也在大哭。


    ……


    吳正軒能理解洛白峰的做法,他隻是偶爾不明白,這樣的行事方式,明明不該出現在這樣一個二十歲的孩子身上。


    理解不了,但是它存在,習慣過後,吳正軒也就釋然了。


    他敲擊著鍵盤,發出一句。


    「下午一點吧,那時候的他應該有一些空餘時間。」


    ┅┅┅┅┅┅┅┅┅┅┅┅


    ■時間校準:【13:02】


    ■地區校準:【華北區】


    一間不大的茶室,也就十幾平米,硬質雕花椅,紅木長方桌上一壺熱氣正冉冉蒸騰。


    吳正軒與他的老師坐在相鄰的位置,而洛白峰則是在他們的對麵。


    良久的沉默,這個場麵,三人似乎都沒有開口的意思。


    窗外的不知名鳥兒,嘰喳的叫著,隨著它的展翅一飛,幾片落葉便從樹枝上抖落下來。


    空中打了幾個轉以後,無力的墜落到樹根周圍,便一動不動了。


    “我的名字,叫做※※※。”


    吳正軒的老師開口,聲音聽起來卻不像303調查局的夏老那般硬朗精神。


    倒像是一棵即將走到生命盡頭的老樹,有些枯啞艱澀。


    洛白峰柔聲開口道。


    “我知道。”


    見麵後,這張臉對於洛白峰而言,並不陌生。


    他偶爾在一些新聞上見過,那些官方資訊類的網站裏,也報道過他的一些事。


    他的頭發花白,黑色已然不多。


    聽見洛白峰的迴答,笑了笑,動作遲緩的想在桌上拿起茶杯。


    他身旁的吳正軒傾身,自然的將那杯早斟好的茶交到了他手裏。


    他隻是端著它,並未啜飲。


    更像是在感受,它的溫度。


    “我原有許多話想對你說,可你真正來到我麵前,又覺得沒有那個必要了。”


    洛白峰歎了口氣。


    “你們,是從什麽時候意識到的。”


    他這句話,聽起來古怪,吳正軒是沒理解到,他這是在問什麽的。


    吳正軒的老師微微後仰,抵著硬椅的靠背,像是有了些底。


    “我們什麽也沒意識到,隻是覺得應該那樣做,就做了。”


    吳正軒想起什麽似的。


    洛白峰之前也問過自己,有沒有思考過為什麽國家發了瘋一樣的透支發展。


    十幾年走完人家百年的路,是必然要付出代價的。


    時代的巨大割裂感,便因此而來。


    他那時的迴答是:不發展,就會重蹈覆轍,苦一段天時笑百日,享一時安逸罪後生。


    事事爭第一,是為了讓人們相信,他們的國家不比其他的差。


    樣樣苦勞民,是為了讓終有一天,子孫後輩們不餓著不冷著。


    當時的洛白峰並未追問,而在此刻看來,那個問題似乎別有所指?


    “我很清楚,有些理念不該是這個世界的產物,你們下達的那些東西,真的是你們自己想到的?”


    吳正軒的老師搖了搖頭。


    這一舉動令吳正軒震撼不已。


    “可我們已經找到了方法,要再裝著不知道?”


    “我們沒道理,要讓人們,吃不該吃的苦。”


    他與洛白峰對視。


    “罪在當代,功能不能在千秋,我說不準,但往後,他們會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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