讚達爾看著麵前擺放的餐食,瞬間沒了胃口。


    他不會刻意窺探學生的隱私。


    他能從馬蒂和羅浮人的反應中,判斷出學生的情況。


    一旦出事,羅浮必定戒嚴。


    讚達爾盯著鏡流的名字。


    未免太不尊重埃裏克了吧?!


    他當時那句話……用仙舟的說法,隻是緩兵之計啊!就是死馬當作活馬醫啊!


    怎麽還真睡了?!


    讚達爾了解學生。


    對方家教嚴格,比起部分人追求的肉欲,更注重靈魂上的交流。


    就算是在婚前跨越那條界限,也必須挑選個良辰吉日,挑選出合適的場合。


    除了追求所謂的儀式感外,對方還是個極具責任感的人。


    結果呢?


    埃裏克在沒有摸清自己體質的情況下,稀裏糊塗地被那個女人睡了……


    讚達爾心裏五味雜陳,緊接著,他想到了一件事。


    埃裏克與他相遇時,年紀還很小,再加上家教嚴格……


    學生的父母……


    教過那方麵的知識嗎?


    讚達爾:“……”


    他當時教過嗎?


    學者開始迴想自己手記中的內容。


    讚達爾:“…………”


    他就算是教過,也不可能寫進手記裏啊!學生也不可能記得啊!


    理性和感性互相撕扯,讚達爾深吸一口氣,艱難地思考著。


    雖然仙舟的成人向作品,沒有任何未成年人不該看的情節……


    就算是十五歲時,埃裏克不知道,但他好歹擔任過仙舟元帥,就算是沒接觸過女人,那也得關注仙舟人的教育問題啊!


    該知道的,肯定都知道。


    如果自己向埃裏克問出這個問題……


    對方大概會露出非常有趣的表情吧?


    讚達爾強迫自己收迴思緒,轉而思考起正事。


    「高維降臨者」的血肉,對低維世界來說,究竟是什麽樣的存在呢?


    這是他之前從未深究、也不願深究的問題。


    讚達爾隻知道,有「高維降臨者」參與研究的一係列武器,和支撐研究的相關技術,是無法被「記憶」星神浮黎抹除的。


    隻要學生想,寰宇將以對方的意誌行進。


    那麽,血肉呢?


    與學生……接觸過的人呢?


    讚達爾認為,血肉隻會補齊低維存在的短板。


    就比如「豐饒」令使倏忽。


    倏忽原本就是「不死」的存在,遇上巨像等武器時,它必死無疑。


    然而,在陰差陽錯下,接觸到了埃裏克的血液,在中子輻射下,它活了下來。


    埃裏克的愛人是仙舟人。


    她的短板,是魔陰身。


    她不會擁有「高維降臨者」的特質。


    否則,埃裏克早就死於星神之手了。


    早就被星神們敲骨吸髓了。


    然而,學生對此一無所知。


    此刻,他的學生一定很迷茫、很難受吧。


    讚達爾之前特意挑選了一部分科研項目。


    為的就是,能在學生分手後,轉移對方注意力。


    現在,又要重新挑選了。


    離婚和分手能一樣嗎?


    讚達爾放下咖啡杯,雙手拿著超距遙感,當即點開學生的聊天框。


    灰風身形一頓,馬蒂也跟著放下刀叉。


    侍者見狀,緩步走到桌前,輕聲詢問是否需要其他服務。


    灰風搖頭。


    待侍者離開,灰風與馬蒂齊齊看向讚達爾。


    學者麵色凝重,緊盯著屏幕。


    馬蒂隻得將求助的目光投向灰風。


    “讚達爾先生……這是怎麽了?”


    灰風心道,除了埃裏克,還有誰能讓讚達爾如臨大敵?


    哪怕那人在過往周目中,反複殺死星神、啟動引擎,讚達爾也始終把對方當作初遇時、十五歲的孩子。


    此刻,對方的心情一定很複雜。


    心中的衝擊感,不亞於昨天不到膝蓋的稚嫩孩童,在今天結婚生子。


    對著同樣重視埃裏克的馬蒂,灰風再度搖頭:“不知道。”


    讚達爾敲敲打打好一陣,最終刪除全部內容。


    隔著屏幕,再多安慰的話語,都顯得格外蒼白。


    埃裏克不會相信的。


    對方隻會相信擺在眼前的實驗數據。


    這一次,實驗對象隻有一個。


    讚達低頭,向學生發送位置。


    【讚達爾:分享位置】


    他放下超距遙感,抿了一口咖啡,切換到觀良的聊天框。


    【讚達爾:想必仙舟很頭疼那位豐饒令使吧】


    【觀良:讚達爾先生,勞煩您有話直說】


    【讚達爾:接下來的實驗,需要用到它】


    讚達爾再次發出自己所在的位置。


    【讚達爾:還有,他給你們的,該還迴來了】


    割舍出的血肉,該還迴來了。


    學者停頓一瞬。


    如果是觀良反過來向他索要血液樣本……


    他隻會想辦法處理掉此人。


    讚達爾思量片刻,給出了觀良和現任元帥都無法拒絕的理由。


    【讚達爾:仙舟需要一個新的繼承人,不是嗎?】


    觀良沉著臉,把玉兆遞給身側的華。


    華翻了翻兩人的聊天記錄,笑道:


    “父親既然能帶著我去見「帝弓司命」和「遊雲司命」……”


    觀良聽懂了未盡之語。


    星神尚且如此。


    創造星神的天才,冒著與仙舟為敵、隨時可能斃命的風險,為其奔走……不是很正常嗎?


    可是,這家夥到底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啊?!


    觀良仍不放心:“此人不可信。”


    華默然片刻,反問:


    “我們信不信……重要嗎?”


    觀良沉默了。


    是啊,那人相信讚達爾。


    他們的信任,重要嗎?


    華繼續道:


    “死囚而已,給就給了。”


    “至於仙舟的繼承人……”


    是她貪戀權勢?是她不想找嗎?


    有時,華真想效仿父親直接在大街上拐一個繼承人。


    可惜根本找不到啊!


    華歎了口氣。


    以父親的精神狀態,恐怕是分不出心神撫養孩子。


    她主動跳過這個話題。


    “讚達爾說得對,父親給我們的……確實該還迴去了。”


    觀良頷首。


    出發前往羅浮之前,他特意帶上了保存將近千年的血液樣本。


    “好,我現在出發。”


    華想了想,笑著說:


    “這次不用清場。”


    “要是清場……豈不是顯得我們仙舟不知禮數,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是要殺人滅口呢。”


    離開前,觀良沒頭沒尾地說:


    “一般遇到這種情況,上級會找下屬談心。”


    “我聽聞,羅浮這位太卜,很負責啊。”


    華神色微動。


    父親不會在意他自己身上的爭議,可要是牽扯到旁人,必定會在第一時間出麵,處理此事。


    觀良問:“你不去看看嗎?”


    話說完,他再也憋不住笑:“你身為元帥,總要去六司看看吧?”


    在人前,那人絕不會暴露真實身份。


    若不是觀良要與讚達爾碰麵……他可不會錯過去太卜司看羨魚樂子的機會!


    華小聲問:“他和「帝弓司命」動過手嗎?”


    觀良迴想一陣,搖頭道:“好像沒有。”


    華猶豫半晌,說:“……算了。”


    她拿起簽字筆,在騰驍刻意空出的“所在單位領導意見”那一欄,簽下自己的名字。


    華一邊將紙質材料放迴文件袋,一邊歎道:


    “上一次來羅浮時,我已經去過太卜司了。”


    觀良沒有再勸,帶上存放血液樣本的密碼箱,和一眾侍衛坐上星槎。


    一個係統時後,他們抵達了讚達爾所在的位置。


    觀良身邊的侍衛四散開來,隱匿在人群中保護他。


    他拎著密碼箱,與路人擦肩而過。


    其中,紫發狐人和白發金眼的少年正討論著什麽。


    像是吊車尾在和長者討論該如何通過學宮考試。


    也是,臨近考試,隻有進行取舍,專攻其中一部分課程,才能通過更多的考試。


    觀良想,仙舟的孩子有福了。


    等到下學期,仙舟會增加十幾門必修課。


    他前往頂層,最先看到的,是羨魚。


    觀良心裏一沉。


    對方與讚達爾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兩人身後還站著一位灰發少女。


    觀良拎著密碼箱落座。


    他不再思考羨魚與讚達爾的關係,上下打量一番對方。


    裸露的部位沒有外傷。


    觀良視線在其佩戴的手套上遊移一瞬,眸光微閃,接著假惺惺地說:


    “不就是被睡了嗎?這很正常——”


    羨魚:“……”


    讚達爾瞪了觀良一眼,當即替學生反駁:


    “他根本沒有被睡好嗎?”


    兩人身後的灰風,嘴角微抽。


    讚達爾,你是故意的吧!那位策士長也是……怎麽都是樂子人啊?!


    羨魚眼神放空。


    讚達爾見狀,攬住他的肩膀:


    “不就是想和她分手,結果被騙婚了嗎?這又不是什麽大事——”


    羨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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