羨魚給不了自己想要的?


    這句話倒是真的。


    鏡流想要羨魚更在乎他自己。


    一時半會兒,對方還真做不到。


    憑借幾句話,憑借幾段關係,就能讓羨魚放棄原本的念頭嗎?


    那未免太傲慢了。


    鏡流握著羨魚的手,緩緩上移,扣住他的手腕。


    她放柔語調,補充道:


    “你會說,你沒有什麽想要的,你不需要我給予的任何東西。”


    有些事,羨魚能做,卻無法容忍其他人效仿他。


    同理,羨魚說出什麽話,鏡流隻需要反問、把問題拋迴去。


    如鏡流所想,羨魚陷入了沉默。


    鏡流腦海中莫名想起了讚達爾。


    她想起學者臨走前留下的那句話。


    鏡流猛地抬頭。


    羨魚不明所以,歪了歪頭,安靜地看著她。


    鏡流迴望過去,眼神怔愣。


    愛人的表情與往日並無區別,始終是溫和的、堅定的。


    好似發生任何事,都在羨魚的預料之中。


    鏡流看著這張臉,目光不受控般落在對方眼尾的那顆痣上。


    某個念頭如燎原烈火,燒得她理智全無,連帶著臉頰也變得滾燙。


    得益於鏡流在戰場上積累的經驗,哪怕是大腦一片空白,也能分出些許心神思考當下境況。


    沒等她壓下心中的想法,大腦已經先她一步,得出了結論。


    是可行的。


    鏡流經常與十王司的同僚打交道,有時是帶領雲騎押送重犯,有時是參與十王司內部的審問。


    同僚曾戲稱她是十王司的編外人員,就連僅供內部人員使用的手銬,也給她分了一副。


    而這副手銬,就放在家中。


    鏡流垂下眼,遮掩住眼底的情緒。


    羨魚不會對她設防,更不會和她動手。


    要是兩人在婚前越了界……羨魚會和她結婚,會對她負責。


    隻是……


    羨魚會不開心的。


    對方本就情緒低落。


    用這種方式挽留……和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又有什麽區別?


    鏡流扣著眼前人的手腕,輕輕摩挲著。


    她說話時,語氣帶著些許笑意:


    “除此之外,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她挑了挑眉,沒等羨魚迴答,便把對方在鱗淵境對她說過的話,重複了一遍。


    “看來沒有。”


    鏡流自顧自地拉住羨魚的手腕,繼續朝裏走。


    沒走幾步,她聽見羨魚說: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


    聞言,鏡流怒火中燒。


    她走在前方,腳步未停。


    這一天,發生了太多事。


    鏡流先是設法與元帥碰麵,接著又得知了羨魚的真實身份,和對方精心偽造出的贈予協議。


    迴到羅浮後,她與上級一同前往鱗淵境,與羨魚長談後,又去了趟十王司,好不容易返迴家中,開始為羨魚挑選服飾。


    加滿購物車、下單後,鏡流開始製作求婚所需的戒指。


    那時,她想,他們相遇得太晚了。


    自己隻能從記憶中翻找,迴想史書中背誦過的知識點。


    大部分人的喜怒哀樂、功過是非,寫在史書上,也不過是寥寥幾行字,語氣輕描淡寫地概括了他們的存在。


    鏡流隻能憑借那幾行字,嚐試著拚湊出那段她未曾經曆過、羨魚的過去。


    那是無法跨越的鴻溝。


    不過沒關係。


    接下來的路,她會與羨魚同行。


    沒等鏡流製作出戒指的雛形,元帥找上她,詢問起羨魚的蹤跡。


    她唿吸一滯,瞬間想起了那把沾血的刀,與元帥等人碰麵。


    借助某部玉兆,鏡流與其餘人聽到了羨魚和另外兩人的部分對話。


    她一邊壓製心中怒火,一邊提醒其他人摘下耳機。


    這件事……絕不能被羨魚知曉。


    一路上,鏡流都在努力控製情緒,她不想遷怒於羨魚。


    她收迴思緒,背對著羨魚,深吸一口氣。


    自己還不了解羨魚嗎?


    一旦鏡流提分手,羨魚絕不會挽留。


    思及此處,鏡流更生氣了。


    她不著痕跡地深唿吸幾次。


    為了控製情緒,鏡流轉而反思起自己的錯處。


    拋開事實不談,自己就沒錯嗎?


    就比如那把刀。


    除了那頓燒烤,羨魚他什麽時候做過飯?


    但凡自己早點意識到這個問題……


    兩人行至會客廳。


    鏡流停下腳步,不由分說地把羨魚按在沙發上。


    她下意識重複著:


    “你說,你不知道說些什麽?”


    鏡流低頭,看到眼前人略帶驚詫的神情後,心中壓抑的怒火瞬間散了個幹淨。


    她輕笑一聲,雙手捧起羨魚的臉頰。


    “沒關係,我教你。”


    鏡流俯身,吻了上去。


    她撬開唇齒,接了一個漫長的吻,直至兩人唿吸亂了節奏,她拉開距離,笑著問:


    “學會了嗎?”


    羨魚唿吸微亂,輕聲道:


    “我……”


    “接近不死。”


    “也可能……會像短生種一樣,在某天死去。”


    談起生死,鏡流表情絲毫未變。


    她很快想出了對策。


    把問題拋給羨魚。


    鏡流問:


    “你在擔心什麽?擔心你有一天,會像短生種一樣老去?我會離開你?”


    “如果換作是我呢?如果我是短生種,你會離開我嗎?”


    羨魚又一次沉默了。


    鏡流見對方啞口無言,語調輕快地繼續說道:


    “你不會的。”


    “你不是那樣的人。”


    “你從不會因他們的、容貌、性別和年齡,而產生什麽偏見。”


    鏡流輕蹙眉頭,她伸出手,力度不輕不重,揉捏著羨魚的臉頰。


    “現在輪到我了。”


    “我很生氣。”


    “你向我隱瞞真實身份。”


    “你不說,我不問……”難不成是想分手?


    鏡流猛地頓住。


    羨魚真的會和自己分手啊。


    鏡流改口又問:


    “你是想做什麽?”


    “你自作主張,拿我的簽名偽造贈予協議,這你總得認吧?”


    羨魚笑得無奈,任由鏡流捏臉。


    “好,我認。”


    “那劍首大人想怎麽罰?”


    鏡流低頭,掃了一眼對方左手中指的位置,迴道:


    “暫且饒你這一迴。”


    鏡流的語氣意味深長。


    “但你要記住,你欠我一次。”


    她撂下這句話後,放下捏著羨魚臉頰的手。


    鏡流沒給羨魚留下思考的時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拉起對方的左手,含住中指,在指節上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留下近似戒指形狀的齒痕。


    羨魚臉上難得顯露出茫然的神情。


    他看看指節上的齒痕,再看看始作俑者,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鏡流下意識挪開視線。


    這枚戒指……未免太過敷衍了。


    不過沒關係,她之後會給羨魚更好的。


    鏡流仿佛能聽見心跳聲。


    她迫使自己與羨魚對視,輕聲說道:


    “我看到了你留給我的那句話。”


    “你把我比作月亮。”


    “可是,無論是新月還是滿月,都是借了日光。”


    “若是沒有太陽呢?”


    鏡流頓了頓,刻意用上敬語,笑著問:


    “您是否願意,繼續被凡人保護呢?”


    羨魚沒有說話,隻是看著鏡流。


    接著,他深深歎了一口氣,抬起雙臂抱住了對方。


    鏡流很少向旁人吐露心中所想,她實在想不出什麽浪漫的話語,冥思苦想一陣,情話沒想出來,卻想起了羨魚送給她的月亮燈。


    鏡流緩慢地眨了下眼,緊緊抱住懷中人。


    仙舟的太陽,在我懷裏。


    從今往後,他不必為民眾驅散黑暗,不必獨居高空。


    我會為他留一盞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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