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腳大夫懶懶散散地靠在牆上，耐心地等待著小鳳做出決定。他知道這對小鳳來說需要冒很大的風險，作為一個姑娘家家的，確實需要好好考慮考慮。但這赤腳大夫心裏好像有一種預感，那就是眼前的這隻羔羊他是吃定了。俗話說得好，聰明反被聰明誤，一直動壞心思的人，恐怕也很容易落入別人的圈套之中，因為他早已被惡念蒙蔽了雙眼，卻忘了有人比他還要惡毒，比他還要卑鄙。
“人呢？大夫呢？”有位路人停下腳步，想要找這赤腳大夫看病。
這要是放在平時，赤腳大夫恐怕早就跑過去笑臉相迎了，可這天卻不一樣，他從巷子裏探出頭，對那路人擺了擺手，意思是他這會兒看不了病，正忙著呢。路人探著頭往巷子裏看了看，看見巷子裏麵還有個姑娘，於是笑嘻嘻地說：“我懂我懂，我待會兒再過來。”
赤腳大夫眯著眼睛對那人笑了笑，又作揖表示歉意。小鳳卻一直陷在沉思中，一點也沒有發現外麵的動靜。
“你想得怎麽樣了？”赤腳大夫走到小鳳身邊，輕輕碰了碰她。
小鳳趕緊往後退了退，一臉警惕地看著他說：“那要是我真的答應了，我可是有條件的。”
“什麽條件？不妨說來聽聽，隻要我能辦到，保準讓你滿意！”赤腳大夫感覺這事兒已經成了大半，就差最後一哆嗦了。
“你得先把錢給我，否則等我吃了虧你又不認賬，那我找誰說理去？”小鳳說這話的時候臉色緋紅，她知道已經將自己的命運給豁了出去，作為一個姑娘家，能說出這樣的話也是需要十分的勇氣的，恐怕有的姑娘寧死也說不出這樣的話來，而小鳳為了自己將來的好日子，還是裝作無所謂的樣子說了出來。
小鳳本以為那赤腳大夫會討價還價，卻沒想到他一口答應了下來。
“好說好說！這都好說！我既然跟你提了這事兒，就斷不能讓你吃虧。咱們倆是各取所需的關係，也算是一樁買賣，做買賣就是得講究誠信。你別看我這攤子看著好像不大氣派，我做生意是很講信用的，但凡我看過的病人，隻要是沒見效的，收的錢我都是如數奉還。不過，這樣的情況也是幾乎沒有的，我的技術那可是……”赤腳大夫正吹著牛，卻被小鳳無情地打斷了。
“行了行了，別吹了，誰在意你這些事情，說給誰聽啊？我隻在意我自己的事情，那錢什麽時候給我？你先給我，我們再談別的事兒。”小鳳心想，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自己吃了虧，先把錢要到手，剩下的事情她便也不擔心了。
“那你要多少呀？”赤腳大夫悄悄地問。
“你能給多少？你先說個數。”小鳳不知道要多少合適，也不清楚赤腳大夫心裏想的是多少，於是決定先試探試探。
赤腳大夫色眯眯地握起了小鳳的手，然後用自己那粗糙的手指頭在她的手心裏輕輕地寫了幾個字，那癢癢的感覺讓小鳳的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她無法想象自己會跟赤腳大夫會有這樣近的距離，甚至還有些肢體接觸。然而，她強忍住了一切，還是懂得了赤腳大夫給的數。
小鳳沒有一口答應下來，她張嘴就說：“三倍，我要三倍，而且我要現錢。”
赤腳大夫眼睛一瞪，他心裏有些舍不得，畢竟他開的這個價猜想著小鳳隻會要雙倍的，沒想到小鳳卻技高一籌，直接要了三倍。
“三倍？！三倍是不是太多了點兒？這樣，咱們倆各退一步，就雙倍吧，雙數也好聽些呀。”赤腳大夫嬉皮笑臉地討價還價道。
“不行，就三倍！一分錢也不能少！你要是願意，就準備錢，你要是不願意，就拉倒吧，我還不信了，這天下的男人有的是，比你像樣的那更是有得是了。我還能找不到個男人？這事兒男人又不吃虧，好找得很呢。”小鳳不答應，她想用這錢彌補自己的損失，也想讓自己的心裏好受點，少一分錢都是對自己的虧欠。
赤腳大夫又撚著那痣上的黑毛，皺著眉頭想了想。他慢吞吞地說：“三倍可不少呀，有這錢，我大可以去花錢找個女人，又何必在你身上浪費錢呀？正如你說的，這世上的男人不僅我一個，那這世上的女人也不止你一個呀，我也不是非你不可。你別光嫌棄我，你也得瞧瞧你自身呢，你一個做下人出身的，長得也就是相貌平平，三倍的價格，實在是有點兒多了……”
“那你就去找吧！咱們各找各的，互不幹涉！”小鳳轉身就要走，自古以來，欲擒故縱在各種場合都是一個好辦法，因為人總是害怕失去的，仿佛失了這個機會就占不成便宜了似的。
果然不出小鳳所料，赤腳大夫一把拉住了她，又把她扯迴了巷子裏。“哎呀呀！你這個姑娘家，脾氣怎麽這樣大呀？有話好好說嘛，咱們不正在商量嘛。你這樣扭頭就走還怎麽商量呀？錢你不想要了？我就這麽跟你說吧，也就是我心地善良，願意給你錢，這要是換做旁人啊，你還得求著他呢！不然誰願意跟你做這樣的事兒，不怕以後東窗事發嗎？誰有那個膽兒啊？”
“喲，照你這麽說，你還算是膽識過人呢。做這些肮髒的事情，你還唱起高調來了。你少跟我講這些廢話！就三倍，你同意咱們就算講成了一樁生意，你要是不同意，就不要耽誤我的時間，我忙著呢。”小鳳看著赤腳醫生的眼睛，隻等著他迴應，見他猶豫不決，小鳳又拉下了衣領，故意露出了細長的脖子。她撩了撩頭發，裝作不經意的樣子。
赤腳大夫哪能經得起這樣的挑逗，他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眼睛裏還發著光。他一咬牙、一跺腳，無奈地說：“唉！三倍就三倍！就當我倒了黴了，遇上你這麽個難講話的丫頭……這樣，我今天沒帶這麽多現錢，明天，明天我準備好錢給你。”
小鳳揚起嘴角笑了笑，可她也不知道這笑裏到底是苦還是甜。“那好，那就明天。明天這個時候我來找你，你把錢給我，然後咱們再約以後的事情。”
“那不行啊！”赤腳大夫眨著眼說，“要是我給了你錢，你拿了錢就跑了怎麽辦？我去哪兒找你呀？難不成我要去郝家敲大門叫你出來嗎？那你要是不在郝家做了，拿了錢就離開鎮子怎麽辦？那我不是虧大了……”
“那你想怎麽樣？你一會又同意給三倍，一會又不願意給錢，你到底是什麽意思？”小鳳不耐煩地問。
“沒什麽意思呀，就像你說的，你怕我不認賬，我也怕你不認賬呀。咱們最好還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這樣才穩妥些。生意嘛，既然是生意，就要按照做生意的規矩呀，你說呢？”赤腳大夫色眯眯地看著小鳳，又撩了撩她的頭發，想先過過癮，可小鳳立馬躲開了，一臉嫌他又髒又醜的表情。
“你先離我遠點！不要碰我，咱們的生意還沒談成呢，小心我剁了你的手！”小鳳說完氣不過，又狠狠踹了他一腳。可這迴赤腳大夫沒生氣，反倒樂嗬嗬地躲了躲，就好像小鳳不是在生他的氣，而是在跟他調情似的。
“好好好，聽你的，都聽你的，不急這一會兒，咱們來日方長嘛。”赤腳大夫妥協道。
“那你說，你到底想怎麽樣？”小鳳咬著牙問。
“我想還是這樣比較好，明天晚上你來找我，我把錢準備好，咱們當場就把事兒給辦了。這樣就算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了，誰也賴不著誰，怎麽樣？”赤腳大夫一臉猥瑣，一雙眼睛恨不得要將小鳳看穿。
小鳳感覺渾身不自在，一聽他說就在明晚，心裏便“咯噔”一下。但她想長痛不如短痛，與其日日夜夜擔心這事兒，不如趁早把事兒給了結了。隻要能懷上娃，以後便不再跟這赤腳大夫來往，不會有任何關係，她拿了錢，要是跟大爺的事兒實在沒成，也算是有個補償，到時候再找這赤腳大夫去掉娃就是了。
小鳳心裏是不舒服的，她說不出一個“好”字，但她仍然點了點頭，就這麽默許了，同意了。
“哎呀，好好好！那咱們就這樣說定了，我給你寫個地址，明天晚上你直接來找我。”赤腳大夫趕緊跑到自己的攤位上，提起筆便寫了幾行字。他轉身又跑迴來，把字條恭恭敬敬地折好，遞到小鳳跟前。
小鳳看著那字條，心裏是說不出的滋味。這字條跟賣身契有何不同？拿了這字條，答應了他的要求，也便親自將自己給賣了。可小鳳立馬又在心裏安慰起自己，“不不不，這跟賣身契可不一樣，這筆生意做完了以後，我還是自由的，跟這人也不會再有什麽關係，更何況還能拿到一筆不少的錢呢。要是跟大爺的事兒成了，那就又得了一種好處，而且是一輩子的好處。這生意能做，不吃虧！”小鳳不斷在心裏暗示自己。
赤腳大夫看小風愣在那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他怕小鳳反悔，於是拿起小鳳的手，直接將字條塞到她手心裏，又把她的手給握住。“拿好了，可別丟了。不過要是丟了也不打緊，我每天都在這兒，你隨時來找我。”
小鳳握著字條，把自己的手從赤腳大夫的手裏使勁兒地抽了迴來。她看著赤腳大夫那長相、那嘴臉，實在是感到一陣一陣的惡心。她想趕緊走，準確的說是趕緊逃，立刻逃離這個令人不適的現場。
“我先走了，那咱們說好了，明天晚上我來找你。”小鳳把字條緊緊地攥在手裏。
“好啊好啊，我就在家裏等著你。你不用擔心，也不用怕，我那裏沒人，周圍也沒什麽人，不會有人知道的，你就把心放在肚子裏，踏踏實實地來就行了。我到時候準備點好酒好菜，咱們先吃點兒、喝點兒，不著急！”赤腳大夫一臉的興奮，他沒有想到自己竟有這樣的運氣，雖說花了些錢，但倒也值得。他仔細打量著小鳳的臉，在心裏暗暗幻想著眼前的這個姑娘明天就是自己的新媳婦兒了。
“你不用費那麽多心思，我得偷偷溜出來，還得偷偷溜迴去呢，待不了多長時間。你隻記得一件事就行，那就是把錢給準備好了，一分都不能少，不然，到時候我轉頭就走。”小鳳看了他一眼，便轉身走了，她腳步飛快，恨不得能飛起來。她一邊走，一邊拍著身上的灰塵，就好像剛遇到了什麽髒東西似的。
赤腳大夫撚著痣上的黑毛，看著小鳳的背影，嘴裏不住的發出“嘖嘖”的聲音。“哎呀……這要真是我媳婦兒，好像也沒什麽不好的。脾氣雖差了點，但還算是個精明能幹的姑娘，看多了也就順眼了。別的不說，倒是挺年輕的，年輕好啊！”
“大夫，你在念叨啥呢？我都等了你半天了。”那看病的路人又繞了迴來。
“哦哦哦！來了來了！實在是對不住，剛才有點事兒，耽誤了。這迴又是哪兒不對勁了？說吧，我來給你看看。”赤腳大夫幾步跑到攤位前，準備繼續做他的生意。
“我先說句題外話。”那路人往小鳳離開的方向看了看，悄悄地問，“剛才那姑娘是誰呀？看著跟你關係不一般呀，你倆在巷子裏鼓搗半天，我都不好意思打攪你。”
“嗨……跟你一樣，也是來看病的。”赤腳大夫一邊幫那人把著脈，一邊敷衍道。
“看病的？不能吧！怎麽我坐這兒看病，她在巷子裏看病呢？你騙鬼呢！”那路人狡黠地笑了笑說，“我看你對她不一般呐，瞧她的時候眼神兒都不對勁了。”
“你到底是來看病的，還是來查案的？不過你的眼光倒是挺毒，這都讓你看出來了。好了好了，我的事兒你就別操心了，你先別說話，我正把著脈呢，一會兒該摸不準了。”赤腳大夫心裏美滋滋的，他好像在自己無趣的生活裏看到了一絲曙光，即便那光是稍縱即逝的，他也還是抑製不住的興奮和喜悅。
“人呢？大夫呢？”有位路人停下腳步，想要找這赤腳大夫看病。
這要是放在平時，赤腳大夫恐怕早就跑過去笑臉相迎了，可這天卻不一樣，他從巷子裏探出頭，對那路人擺了擺手，意思是他這會兒看不了病，正忙著呢。路人探著頭往巷子裏看了看，看見巷子裏麵還有個姑娘，於是笑嘻嘻地說：“我懂我懂，我待會兒再過來。”
赤腳大夫眯著眼睛對那人笑了笑，又作揖表示歉意。小鳳卻一直陷在沉思中，一點也沒有發現外麵的動靜。
“你想得怎麽樣了？”赤腳大夫走到小鳳身邊，輕輕碰了碰她。
小鳳趕緊往後退了退，一臉警惕地看著他說：“那要是我真的答應了，我可是有條件的。”
“什麽條件？不妨說來聽聽，隻要我能辦到，保準讓你滿意！”赤腳大夫感覺這事兒已經成了大半，就差最後一哆嗦了。
“你得先把錢給我，否則等我吃了虧你又不認賬，那我找誰說理去？”小鳳說這話的時候臉色緋紅，她知道已經將自己的命運給豁了出去，作為一個姑娘家，能說出這樣的話也是需要十分的勇氣的，恐怕有的姑娘寧死也說不出這樣的話來，而小鳳為了自己將來的好日子，還是裝作無所謂的樣子說了出來。
小鳳本以為那赤腳大夫會討價還價，卻沒想到他一口答應了下來。
“好說好說！這都好說！我既然跟你提了這事兒，就斷不能讓你吃虧。咱們倆是各取所需的關係，也算是一樁買賣，做買賣就是得講究誠信。你別看我這攤子看著好像不大氣派，我做生意是很講信用的，但凡我看過的病人，隻要是沒見效的，收的錢我都是如數奉還。不過，這樣的情況也是幾乎沒有的，我的技術那可是……”赤腳大夫正吹著牛，卻被小鳳無情地打斷了。
“行了行了，別吹了，誰在意你這些事情，說給誰聽啊？我隻在意我自己的事情，那錢什麽時候給我？你先給我，我們再談別的事兒。”小鳳心想，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自己吃了虧，先把錢要到手，剩下的事情她便也不擔心了。
“那你要多少呀？”赤腳大夫悄悄地問。
“你能給多少？你先說個數。”小鳳不知道要多少合適，也不清楚赤腳大夫心裏想的是多少，於是決定先試探試探。
赤腳大夫色眯眯地握起了小鳳的手，然後用自己那粗糙的手指頭在她的手心裏輕輕地寫了幾個字，那癢癢的感覺讓小鳳的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她無法想象自己會跟赤腳大夫會有這樣近的距離，甚至還有些肢體接觸。然而，她強忍住了一切，還是懂得了赤腳大夫給的數。
小鳳沒有一口答應下來，她張嘴就說：“三倍，我要三倍，而且我要現錢。”
赤腳大夫眼睛一瞪，他心裏有些舍不得，畢竟他開的這個價猜想著小鳳隻會要雙倍的，沒想到小鳳卻技高一籌，直接要了三倍。
“三倍？！三倍是不是太多了點兒？這樣，咱們倆各退一步，就雙倍吧，雙數也好聽些呀。”赤腳大夫嬉皮笑臉地討價還價道。
“不行，就三倍！一分錢也不能少！你要是願意，就準備錢，你要是不願意，就拉倒吧，我還不信了，這天下的男人有的是，比你像樣的那更是有得是了。我還能找不到個男人？這事兒男人又不吃虧，好找得很呢。”小鳳不答應，她想用這錢彌補自己的損失，也想讓自己的心裏好受點，少一分錢都是對自己的虧欠。
赤腳大夫又撚著那痣上的黑毛，皺著眉頭想了想。他慢吞吞地說：“三倍可不少呀，有這錢，我大可以去花錢找個女人，又何必在你身上浪費錢呀？正如你說的，這世上的男人不僅我一個，那這世上的女人也不止你一個呀，我也不是非你不可。你別光嫌棄我，你也得瞧瞧你自身呢，你一個做下人出身的，長得也就是相貌平平，三倍的價格，實在是有點兒多了……”
“那你就去找吧！咱們各找各的，互不幹涉！”小鳳轉身就要走，自古以來，欲擒故縱在各種場合都是一個好辦法，因為人總是害怕失去的，仿佛失了這個機會就占不成便宜了似的。
果然不出小鳳所料，赤腳大夫一把拉住了她，又把她扯迴了巷子裏。“哎呀呀！你這個姑娘家，脾氣怎麽這樣大呀？有話好好說嘛，咱們不正在商量嘛。你這樣扭頭就走還怎麽商量呀？錢你不想要了？我就這麽跟你說吧，也就是我心地善良，願意給你錢，這要是換做旁人啊，你還得求著他呢！不然誰願意跟你做這樣的事兒，不怕以後東窗事發嗎？誰有那個膽兒啊？”
“喲，照你這麽說，你還算是膽識過人呢。做這些肮髒的事情，你還唱起高調來了。你少跟我講這些廢話！就三倍，你同意咱們就算講成了一樁生意，你要是不同意，就不要耽誤我的時間，我忙著呢。”小鳳看著赤腳醫生的眼睛，隻等著他迴應，見他猶豫不決，小鳳又拉下了衣領，故意露出了細長的脖子。她撩了撩頭發，裝作不經意的樣子。
赤腳大夫哪能經得起這樣的挑逗，他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眼睛裏還發著光。他一咬牙、一跺腳，無奈地說：“唉！三倍就三倍！就當我倒了黴了，遇上你這麽個難講話的丫頭……這樣，我今天沒帶這麽多現錢，明天，明天我準備好錢給你。”
小鳳揚起嘴角笑了笑，可她也不知道這笑裏到底是苦還是甜。“那好，那就明天。明天這個時候我來找你，你把錢給我，然後咱們再約以後的事情。”
“那不行啊！”赤腳大夫眨著眼說，“要是我給了你錢，你拿了錢就跑了怎麽辦？我去哪兒找你呀？難不成我要去郝家敲大門叫你出來嗎？那你要是不在郝家做了，拿了錢就離開鎮子怎麽辦？那我不是虧大了……”
“那你想怎麽樣？你一會又同意給三倍，一會又不願意給錢，你到底是什麽意思？”小鳳不耐煩地問。
“沒什麽意思呀，就像你說的，你怕我不認賬，我也怕你不認賬呀。咱們最好還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這樣才穩妥些。生意嘛，既然是生意，就要按照做生意的規矩呀，你說呢？”赤腳大夫色眯眯地看著小鳳，又撩了撩她的頭發，想先過過癮，可小鳳立馬躲開了，一臉嫌他又髒又醜的表情。
“你先離我遠點！不要碰我，咱們的生意還沒談成呢，小心我剁了你的手！”小鳳說完氣不過，又狠狠踹了他一腳。可這迴赤腳大夫沒生氣，反倒樂嗬嗬地躲了躲，就好像小鳳不是在生他的氣，而是在跟他調情似的。
“好好好，聽你的，都聽你的，不急這一會兒，咱們來日方長嘛。”赤腳大夫妥協道。
“那你說，你到底想怎麽樣？”小鳳咬著牙問。
“我想還是這樣比較好，明天晚上你來找我，我把錢準備好，咱們當場就把事兒給辦了。這樣就算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了，誰也賴不著誰，怎麽樣？”赤腳大夫一臉猥瑣，一雙眼睛恨不得要將小鳳看穿。
小鳳感覺渾身不自在，一聽他說就在明晚，心裏便“咯噔”一下。但她想長痛不如短痛，與其日日夜夜擔心這事兒，不如趁早把事兒給了結了。隻要能懷上娃，以後便不再跟這赤腳大夫來往，不會有任何關係，她拿了錢，要是跟大爺的事兒實在沒成，也算是有個補償，到時候再找這赤腳大夫去掉娃就是了。
小鳳心裏是不舒服的，她說不出一個“好”字，但她仍然點了點頭，就這麽默許了，同意了。
“哎呀，好好好！那咱們就這樣說定了，我給你寫個地址，明天晚上你直接來找我。”赤腳大夫趕緊跑到自己的攤位上，提起筆便寫了幾行字。他轉身又跑迴來，把字條恭恭敬敬地折好，遞到小鳳跟前。
小鳳看著那字條，心裏是說不出的滋味。這字條跟賣身契有何不同？拿了這字條，答應了他的要求，也便親自將自己給賣了。可小鳳立馬又在心裏安慰起自己，“不不不，這跟賣身契可不一樣，這筆生意做完了以後，我還是自由的，跟這人也不會再有什麽關係，更何況還能拿到一筆不少的錢呢。要是跟大爺的事兒成了，那就又得了一種好處，而且是一輩子的好處。這生意能做，不吃虧！”小鳳不斷在心裏暗示自己。
赤腳大夫看小風愣在那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他怕小鳳反悔，於是拿起小鳳的手，直接將字條塞到她手心裏，又把她的手給握住。“拿好了，可別丟了。不過要是丟了也不打緊，我每天都在這兒，你隨時來找我。”
小鳳握著字條，把自己的手從赤腳大夫的手裏使勁兒地抽了迴來。她看著赤腳大夫那長相、那嘴臉，實在是感到一陣一陣的惡心。她想趕緊走，準確的說是趕緊逃，立刻逃離這個令人不適的現場。
“我先走了，那咱們說好了，明天晚上我來找你。”小鳳把字條緊緊地攥在手裏。
“好啊好啊，我就在家裏等著你。你不用擔心，也不用怕，我那裏沒人，周圍也沒什麽人，不會有人知道的，你就把心放在肚子裏，踏踏實實地來就行了。我到時候準備點好酒好菜，咱們先吃點兒、喝點兒，不著急！”赤腳大夫一臉的興奮，他沒有想到自己竟有這樣的運氣，雖說花了些錢，但倒也值得。他仔細打量著小鳳的臉，在心裏暗暗幻想著眼前的這個姑娘明天就是自己的新媳婦兒了。
“你不用費那麽多心思，我得偷偷溜出來，還得偷偷溜迴去呢，待不了多長時間。你隻記得一件事就行，那就是把錢給準備好了，一分都不能少，不然，到時候我轉頭就走。”小鳳看了他一眼，便轉身走了，她腳步飛快，恨不得能飛起來。她一邊走，一邊拍著身上的灰塵，就好像剛遇到了什麽髒東西似的。
赤腳大夫撚著痣上的黑毛，看著小鳳的背影，嘴裏不住的發出“嘖嘖”的聲音。“哎呀……這要真是我媳婦兒，好像也沒什麽不好的。脾氣雖差了點，但還算是個精明能幹的姑娘，看多了也就順眼了。別的不說，倒是挺年輕的，年輕好啊！”
“大夫，你在念叨啥呢？我都等了你半天了。”那看病的路人又繞了迴來。
“哦哦哦！來了來了！實在是對不住，剛才有點事兒，耽誤了。這迴又是哪兒不對勁了？說吧，我來給你看看。”赤腳大夫幾步跑到攤位前，準備繼續做他的生意。
“我先說句題外話。”那路人往小鳳離開的方向看了看，悄悄地問，“剛才那姑娘是誰呀？看著跟你關係不一般呀，你倆在巷子裏鼓搗半天，我都不好意思打攪你。”
“嗨……跟你一樣，也是來看病的。”赤腳大夫一邊幫那人把著脈，一邊敷衍道。
“看病的？不能吧！怎麽我坐這兒看病，她在巷子裏看病呢？你騙鬼呢！”那路人狡黠地笑了笑說，“我看你對她不一般呐，瞧她的時候眼神兒都不對勁了。”
“你到底是來看病的，還是來查案的？不過你的眼光倒是挺毒，這都讓你看出來了。好了好了，我的事兒你就別操心了，你先別說話，我正把著脈呢，一會兒該摸不準了。”赤腳大夫心裏美滋滋的，他好像在自己無趣的生活裏看到了一絲曙光，即便那光是稍縱即逝的，他也還是抑製不住的興奮和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