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雙靠在床邊嗑著瓜子,眼睛一直盯著豆豆看。豆豆一抬眼,發現大雙老是盯著她,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老盯著我幹啥?怎麽,小半年沒見,就不認得我了?”豆豆一邊疊著衣服一邊問。


    “我是瞧你比以前又漂亮了些,心裏嫉妒著呢。”大雙晃悠著腿,像個小流氓似的笑著說。


    “嫉妒?我還嫉妒你呢。你瞧大力哥對你多好呀,簡直把你當個寶貝似的,走到哪兒都護著你,生怕你磕著碰著。”豆豆撅著嘴,瞥了大雙一眼。


    “得了吧,他那是護著他兒子呢。”大雙坐直了些,認真地問,“豆豆,我怎麽感覺你現在提到孟遠好像有點兒不高興似的,你們倆之間是不是出什麽事兒了?難道……他在那邊有人了?”


    “沒有!有什麽人呐,你淨瞎猜。”豆豆遲疑了一會兒,接著說。“倒是有個女的跟他走得很近,不過是那女的難纏,孟遠對她沒什麽想法。”


    “什麽?還真有這事兒!”大雙立馬來了精神,她站起身,捧著肚子走到豆豆身邊坐下。“你快給我好好說說,到底怎麽迴事兒?我給你出出主意呀。”


    “啥事兒都沒有,出什麽主意呀。你別瞎操心了。”豆豆嘴上這樣說,心裏還是有一些擔憂,大雙盯著她的眼睛,洞悉了一切。


    “你就別死鴨子嘴硬了,你瞧瞧你那臉色,看看你那眼神,你自己瞧不見,我可能瞧得見。你說你不介意那都是假的,是女人都會介意,誰有這麽大度呀。”大雙把瓜子殼倒在桌上,拍了拍手上的碎屑。“那女的到底是怎麽難纏?你給我說說,我教你個法子治治他。”


    豆豆轉頭看了看大雙,她想著大雙這麽機靈,說不定還真有辦法呢。於是她慢吞吞地說:“也就是每天神出鬼沒地跟著他,時不時地要給他獻殷勤。孟遠在電話裏跟我說,他甩都甩不掉,而且孟遠已經把話說得很難聽了,那女的雖然有些生氣,但還是死心塌地地跟著他,你說煩不煩人?她明明知道我跟孟遠在一起。”


    “那她就是故意挑釁呀!她知道你跟孟遠的關係,還天天跟著他,這就是不把你放在眼裏呀!老虎不發威,把你當病貓呢!你這還不想想辦法,就這樣放任她去?豆豆呀,我的傻豆豆!你趕緊清醒一點兒吧!你再不下手,恐怕孟遠過不了多久就是別人的對象了!”


    豆豆半信半疑地看著大雙,問道:“有這麽嚴重嗎?孟遠這點定力還是有的,他每次跟我打電話都會說清楚最近發生的事情,也沒什麽隱瞞的。我相信他。”豆豆說這話的時候其實也是在給自己打氣,不相信他又能怎麽樣呢?也隻好相信他了。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大雙輕輕掐了豆豆一把,“你年紀也不小了,還是個大學生,這腦子怎麽還這麽簡單呢?我跟你說,孟遠他再講道理,對你再好,他也是個男人。你們倆現在離這麽遠,又不是一兩天的事兒,到底要分開一年還是兩年,可能還要更長的時間,這都還說不清楚呢。別的不說,他跟那個女的在一起的時間遠大於你跟他在一起的時間。聽你剛才那麽說,這女的軟磨硬泡的功夫也很了得,我就問你,哪個男人受得了一個女的天天跟在他後麵軟磨硬泡呀?一天忍得了,兩天忍得了,一年兩年呢?到時候人家生米都煮成熟飯了,你還在這兒傻傻等著呢!”


    大雙把豆豆心裏的話說了出來,豆豆嘴上不願承認,可也知道她和孟遠的未來已經充滿了無數的變數,可眼下這種境況,她也沒有辦法。


    “是啊,你說得對,可我又能怎麽樣呢?是他迴來還是我過去陪著他?這都不可能呀。難不成,讓那個女的消失,那更不可能了。我管得了自己,管不了別人呀。”豆豆深深歎了口氣,在別人麵前她還裝一裝,假裝自己無所謂,那也是因為好麵子。可在大雙麵前,她毫不掩飾自己心裏的擔憂,大雙是真的為她好,也不會笑話她,更不會嫉妒她。豆豆希望大雙能幫她出出主意。


    “這話說得倒是……”大雙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突然抓住了豆豆的手說,“要不你們過年就把婚結了呢?”


    “什麽?把婚結了?我倆才多大呀,而且我們還在上學呢,都沒畢業,這時候結的哪門子婚呀?”豆豆覺得大雙的辦法也太誇張了些,她有些不能接受。


    “這有什麽的!你們上你們的學,跟結婚有啥關係?哪條王法規定上學不能結婚呀?好像沒有吧!所以你們可以先結婚啊,結完婚以後兩個人心裏都踏實了,就算孟遠他動搖了,你也有一個合理的身份去討伐那女人呀!不過我說這話的前提是你鐵了心要嫁他,如果你自己都不確定以後嫁不嫁給他,那你就當我沒說。”大雙說完,又抓了一把瓜子放在手心裏,悠閑地嗑著。


    豆豆其實有些動搖,大雙說得不無道理,即便這是大家都沒想過的方法。可這法子就算管用,也不能她來提呀,還得孟遠來提才是,否則倒顯得好像自己嫁不出去著急了似的。


    “可是我也不知道孟遠願不願意呀,他才剛剛出國,就算他同意了,他父母能同意嗎?我要是他父母,我可能也不會同意吧……”豆豆有些失落,因為她覺得兩個人成家不是想象中那麽容易的事情,婚姻根本不是你情我願就能完成的事兒,還得看父母的意見呢。


    “你這人可真奇怪,總是站在別人的立場上想問題,這時候你還不為自己想想,還管他父母想什麽!隻要孟遠同意,他父母那邊讓他去想辦法呀,關你什麽事兒?隻要你同意就行,咱爸媽這邊我想他們應該會同意的,因為你是女的,時間拖久了耽誤的是你,又誤不了他什麽事兒。他現在出國了,等迴國以後那條件就更優越了,重新找一個還不簡單嗎?說不定還有大把的姑娘讓他選呢,他跟你不一樣呀。等他迴來了,你都多大了?”大雙輕輕踢了豆豆一腳,想讓她想清楚些,不要一時糊塗就委屈了自己。


    豆豆輕輕點了點頭,她知道大雙這麽說是為了自己好,這也不失為一個辦法。可她要怎麽開口跟孟遠說這事兒呢。豆豆覺得自己開不了口,現在提結婚的事兒確實是太早了,而且她怕孟遠覺得自己太心急,嚇跑了孟遠。再者說,萬一她鼓足勇氣開了口,孟遠卻沒有答應,那豈不是顏麵掃地,以後兩人還怎麽相處啊。


    大雙看豆豆半天沒說話,便猜到她在想什麽了。大雙得意地一笑,歪著嘴角說:“這事兒不用你說,我來說。”


    “什麽?你說?你說合適嗎?”豆豆想著大雙既不是自己,又不是自己的父母,一個姐妹出來說這事兒,好像不大合適。


    “那你說,你敢說嗎?相比之下還是我說合適些。你想啊,要是你或者爸媽說了,他沒答應,那咱們家豈不是丟了麵子。我說就不一樣了呀,我這人本來就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他要是沒同意就當個笑話唄,而且咱們還看清了他的真麵目。他要是真沒同意,豆豆,你就別在他身上花心思了,說明他這人也不咋地,對你也不好。他要是真的為你著想,就應該一口答應下來,他父母那邊他自己去勸就是了。”大雙說著說著,突然感覺肚子裏的娃在動,她趕緊把手放在肚子上輕輕撫摸著,想讓娃娃安靜下來。


    “怎麽了?你肚子不舒服嗎?”豆豆緊張地問。


    “沒有沒有,這是胎動,正常的胎動。你別擔心,沒事兒的。他現在月份大一些了,時不時地會動一動,調皮著呢!有時候會從這邊轉到那邊,我都能感覺得到。”大雙一說到自己肚子裏的娃,臉上便自然地洋溢出一種母性,也少了些渾不吝的流氓氣質。


    “真的?這可太神奇了!讓我摸摸,讓我摸摸。”豆豆小心地把手放在大雙肚子上,靜靜地等著,果然沒過一會兒,那小家夥就踢了她一腳。


    “哎呦!真的動了!還踹我了呢!勁兒還不小呢,他這樣踹,你肚子不疼嗎?”豆豆一臉興奮地問。


    “疼倒不至於,但有時候是會被嚇一跳。你瞧瞧,你這侄子都看不下去了,他都提醒你了,你可得把頭腦放清醒一些。這搞對象是人生大事,要找就找準了,要是人不行,就抓緊換,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呢?你這麽好的條件,我就不信你找不著對象。你瞧瞧,像我這樣的都找著了,孩子都快生了。”大雙輕輕摸著自己的肚子,一臉幸福地笑著。


    “我哪兒能跟你比呀,你別總說你不如我,實際上我覺得你比我聰明多了。隻是你不愛讀書罷了,這不是你不行,這隻是你的選擇而已。你現在不就過得挺好嗎?兩家店鋪的老板娘,不愁吃穿,有人伺候,等孩子出生了,你的人生就圓滿了,多好呀!都快把我給羨慕死了!唉……你再瞧瞧我,我這才剛開始讀大學,要讀完還得好幾年呢,然後再出來工作,想想都覺得漫長得很。”豆豆突然想起她帶迴來一樣東西,於是立馬打開了行李,從裏麵拿出一隻撥浪鼓來。


    “喲,這是什麽東西啊?這不是我們小時候玩兒的撥浪鼓嗎?小時候咱家就一個,咱們還搶著玩兒呢。”大雙把撥浪鼓拿在手裏輕輕搖著,湊在肚子前給娃聽。


    “可不是嘛,那時候為了搶這東西,咱倆還鬧過不愉快呢。我那天走在街上,突然看到有人賣這個,就想到了咱們倆小時候的事兒。我買了一個最好的,送給你家娃吧,等他生下來以後,你們就可以用這撥浪鼓逗逗他,讓他天天笑嘻嘻的,愛笑的娃才有福氣嘛。還有,他可不用跟人輪著玩兒,這個是專門給他的,要是玩兒壞了,姨再給他買。”豆豆湊到大雙肚子邊小聲說,“小娃娃,你現在可要好好長身體,等你出來了就給你玩兒啊,讓你媽給你好好收著。”


    “哎,你別岔開話題呀!咱們不是在說孟遠的事兒嗎?這事兒就這麽定了,等過兩天他來家裏拜年的時候,我找個機會問問他,半開玩笑地問,我倒要看看他是什麽態度。你也好借這個機會看看他是怎麽想的。豆豆,我跟你說句心裏話,孟遠是很優秀,爸媽都很喜歡他,我知道你也很喜歡他,可我總覺得他現在去了國外,這事兒就說不好了。我不是想掃你的興呀,我是真的想讓你清醒一些,好好想一想,這世上除了他又不是沒男人了。當然了,我希望他對你好,希望你能跟他結婚,好好過一輩子,你們倆郎才女貌,在一塊兒多好呀,但你也得給自己留條後路,不要一個猛子紮進去就出不來了。”大雙摸了摸豆豆的辮子,說:“我說這話,你能明白不?”


    豆豆看著大雙真誠的眼神,心裏很是感動。她抿著嘴點了點頭,但又有點兒想哭。眼前這個姐妹跟自己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可她們一起在狗子和花兒的照顧下長大,現在也都過得不錯。豆豆十分感激,她在心裏記著每個人對她的好,她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把這裏的人當成自己的親人,卻唯獨對自己那個親生父親沒什麽掛念。


    一想到自己的親生父親,豆豆掐指一算,發現他已經很久沒有寫信給自己了,也沒有給自己寄過東西。豆豆不知道他又是怎麽迴事,他好像總是這樣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這讓豆豆更加堅信,不能把他當迴事兒,否則隻會傷了自己的心。豆豆告訴自己,並不期待親生父親的再次出現,那個人最好是不要再出現在自己麵前,因為他的每次出現隻能讓自己心裏的傷疤又被揭開一次。除此之外,並沒有任何用處。


    豆豆堅信一個道理,那就是親情不是靠血緣來決定的,而是看到底誰一直在陪著自己,誰在給自己出主意,誰在為自己好,誰在心疼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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