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祺一臉尷尬,隻好連連擺手,保證自己不再隨意插話。


    “之後我更是發現‘天’身為曾經至高無上的大千世界界魂,幾乎是沒有任何生靈的情緒的,隻有保護自己、維護世界運轉的單一思維,雖說這樣的‘天’對於世界本身來說也許是好事兒,但是對其中的生靈來說,絕對不是什麽好事兒!因為它完全可以為了自己犧牲掉其他所有!”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小祺腦海中浮現出一句至理名言。


    “所以為了避免日後當‘天’再次恢複過來之後,為了自己而選擇滅掉現在八方上界的所有生靈,我利用一些世界間的漏洞,分離出了我的一絲靈魂,逃逸到另一個位階世界,成為了你,然後因為冥冥之中原世界的吸引,迴到了這裏。”


    “可是為什麽我在地球的時候完全沒有這裏的記憶?我穿越到這裏的時候可是地球上的記憶一點兒都沒少啊!”小祺不解,而且之前不是說同位階之間的世界跨越很難的嗎?


    “之前就說過了,以生靈的形態穿越世界有風險嘛!失去記憶隻是副作用啦!”‘噬天’無所謂的迴答,真的是敷衍到毫不掩飾,“至於你迴來的時候,嘿嘿,這就是我厲害的地方了,你並不是完整的迴來了喲!”


    “嚇?!”小祺被嚇了一跳,這又是什麽意思?


    “別害怕,我的意思是你從地球穿越迴來其實跟我當初穿越過去是一樣的, 都是靈魂分裂出一部分來,而你分裂時更為完整,所以兩邊的靈魂甚至能夠同時生活、共享記憶,隻不過這個記憶共享是需要一個觸發器來觸動的,否則就是各過各的,互不相幹罷了。”


    “所以說,地球上我是真的沒死?之前那些場景也都是真實的?”


    “對啊,當然是真的不能再真的真實。”‘噬天’嬉笑道,也不知道這家夥的貧嘴到底是因為小祺還是自己天生的。


    “那……我還能迴到地球的人生當中嗎?”小祺語氣顫抖著問出了自己來到這邊十數年來一直被壓在心底的願望,哪怕在地球的時候自己過得並不那麽如意,親人不親,也沒有朋友,可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地球才是自己熟悉的家啊!


    “可以啊,現在你兩邊的記憶被打通,也就是說你們兩個相同的靈魂之間架起了一道可以往來的通道。”‘噬天’很無所謂的迴答,似乎這就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問題。


    “那豈不是說……”


    “不過你如果選擇迴到地球,這邊就再也迴不來了。”沒等小祺說出來,‘噬天’接著的話直接就堵住了他的話,“之前你已經發現了吧,你隻是在地球呆了幾天而已,大千世界這邊的記憶就已經忘得差不多了。”


    “那不是因為你的緣故嗎?”小祺急忙問道。


    “跟我有什麽關係,我現在就是個孤魂野鬼,頂天就是跟你聊聊天兒,解解悶兒!”‘噬天’語氣中居然有些不忿,“因為你隻是地球那個你的一部分,呃,嚴格來說是很小的一部分,所以那邊的你才是主體,而你穿迴去的時候,就會不由自主的逐漸被那邊的你融合,大千世界這邊就如同是你的一場夢,睡著了也許能迴憶起一些點滴,但是醒來時自然就全部忘掉了。”


    “所以如果我還在不斷的穿越迴地球上的我,最終現在這個我就會徹底消失?”小祺聽著‘噬天’繞了半天,大致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那不叫消失,隻是迴歸本我。”‘噬天’一本正經的糾正。


    “真要是迴歸本我,那我不應該直接到‘天’那邊去嗎?你好像現在就在那裏吧?”小祺沒好氣的懟了迴去,這家夥怕不是有什麽強迫症吧,都這時候了還在意這些有的沒的?“不是,為什麽啊?怎麽地球上的我和你之間就沒有這種事情發生?不都是分離出來的靈魂碎片嗎?”


    “首先,我那時候的我本身就不是靈魂的完全體,而是被‘天’融合了大半之後的殘餘,再加上當初分離出來第一次以靈魂能量體的形式穿越世界壁壘遭受到了一些損耗,最終到達地球之後隻能遵循著地球的世界規則誕生出來,接受了地球規則的補充,也就是說實際……孕育出來的你和我基本已經不再是同一個靈魂,”‘噬天’組織了一下語言,盡量用小祺能理解的方式來解釋這件事,“至於地球的你和現在的你,是地球的你出車禍的時候,我利用你靈魂與肉體若隱若離的特殊時期,分離出了靈魂的一部分,然後穿越世界壁壘迴到了大千世界,並且直接寄生在了這具將死未死得身體上,所以你的靈魂依舊還是與地球上的你相同,而且你隻是他的一部分,這樣能聽明白不?”


    “……”小祺已經聽得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迴應,雖然之間的過程大致搞明白了,可是原理上完全理解不了啊!而且這個結論也是沒法接受啊!怎麽現在留在大千世界才能是自己,迴到地球反而就是另一個自己了?“那到底我是個什麽?夢?”小祺感覺自己有點兒要崩潰。


    “莊生夢蝶,蝶夢莊生,你和地球的你本就是同一個人,何必非要區分誰是誰?”‘噬天’嗤笑了一聲,“主要在於你現在的選擇,你是選擇留在這裏還是迴到地球?兩種生活你也都體驗過了,想必你應該心裏麵已經有了答案不是嗎?”


    “你這樣說讓我怎麽選擇啊!”小祺苦笑,這心情跟坐過山車一樣,忽上忽下的還都是陡峭的90度大拐彎兒,“大千世界的他們可是把我當救世主一樣,娘還不知所蹤,阿福也沒救出來,小白一個從沒在人類世界呆過的家夥到了仙界怎麽辦,九天那又天天想著跑路……”


    “那又怎麽樣?與你何幹?”‘噬天’冷淡的反問,一下子讓小祺愣住了。


    “與我何幹?你問我與我何幹?你,噬天至尊?問我?”小祺不可思議的看向虛空,“那可是你豁出命去保護的大千世界,類、李麒也是你的朋友,你的夥伴,我這個所謂火種、救世主也是跟隨著你們得計劃才出現的,你現在問我與我何幹?”


    “哎你可別誣陷我啊,那是李麒和類他們的計劃,那時候我都已經跟‘天’拚的兩敗俱傷了,怎麽可能迴來還給留下個計劃!”


    “十人化界,從新大千世界剝離,這計劃不是你定的?他們十個人都是你親自選的好不好!”


    “對啊,我讓他們化界那是為了隱藏自己,躲起來就好了啊,天誅軍就算找到新大千世界也不過是一個連界魂都沒有的破敗世界碎片,帶迴來給‘天’吞噬就完了嘛!他們倒好,還大張旗鼓的搞個與新大千世界藕斷絲連的人界出來,生怕天誅軍找不到是吧!”


    “不對啊,你剛才不還說是你故意派出最後那股天誅軍讓李麒他們消滅的嗎?”


    “那是他們已經被天誅軍發現了!我隻能兵行險著,要不然怎麽辦?坐等天誅軍集結兵力,然後摧枯拉朽一般毀掉李麒他們自以為是的計劃?”‘天誅’略顯無奈的解釋,自己的想法是大難之後盡可能保存實力,按地球上學到的話就是‘猥瑣發育’,誰能想到李麒那個小子居然這麽激進,故意暴露自己,然後不惜一切的消滅敵人,嗬嗬,如果不出所料的話,那小子一開始恐怕不止準備犧牲兩界,而是隻留下一界讓大千世界的生靈存續就可以了吧!


    “你是說十方上界當時被天誅軍找到,是李麒和類他們故意的?”小祺突然反應了過來,聲音都開始顫抖。


    “你以為呢!要不然世界碎片之間毫無關聯,在那異次元空間裏又如何那麽容易得定位到十方上界?就是因為天誅軍是順著新大千世界的坐標摸過去的啊!”


    “那,那也是為了給你複仇,給新大千世界死去的億萬生靈……”


    “你覺得,我會希望他們用如此大的代價複仇嗎?還是說覺得馮九前輩他們全部犧牲是為了讓我帶著大千世界全部殘餘生靈一起與敵人同歸於盡?醒醒吧,如果是全盛時期的天誅軍,別說他自爆兩界,就是自爆十界都沒法對天誅軍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亡!”


    “可是,可是……”小祺被一連串誅心言語說的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難道說後麵十萬修煉巔峰者和李麒、無天再加上兩個上界的犧牲都是毫無意義的?或者說是錯誤的?


    “也不能說他們就做錯了,畢竟代價雖然大,可是也確實直接打殘了天誅軍,也算變相解救了那些本該在這萬年裏被天誅軍侵蝕消滅的其他世界碎片,”‘噬天’似乎看穿了小祺的心思,歎了口氣繼續說道,“隻不過代價是我們新大千世界付出的,我心疼啊!”


    一時間,兩人都沉默了下來,小祺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噬天’是不知道在想什麽。


    “曾經的事兒不提了,說迴現在吧,你怎麽想?”半晌過後,‘噬天’沙啞著嗓音開口了。


    “什麽怎麽選,我能怎麽選?真要舍棄掉這邊嗎?那天誅軍再殺迴來的時候,七萱、小白他們怎麽辦?”小祺頭疼的很,“道髻山上的師父師叔還有師兄們又怎麽辦?”


    “對於地球的你來說,這不過都是一場夢,你做夢醒來的時候,難道還會去深究夢裏那些人的死活嗎?”


    “這能一樣嗎?夢裏都是假的,這可是真實的!”


    “你怎麽知道這就不是假的?”


    “我……”小祺再次啞口無言,證明什麽是真實什麽是夢境,這種我為什麽是我,我又是誰的鬼問題,根本沒有答案好不好?突然,小祺感覺到強烈的不安,“不對!你一直在誘導我迴到地球?你為什麽一直想讓我離開這裏?你真的是噬天至尊嗎?”


    “我曾經是你口中的噬天至尊,隻不過現在是一片靈魂碎片,隻能依附你而存在的孤魂野鬼,所以我更想要你能活下去。”‘噬天’毫不隱瞞,直白的迴答。


    “你的意思是如果留在這邊,我會死?”小祺這一次腦子轉的很快,瞬間就明白了對方隱藏的含義。‘噬天’沉默,變相算是默認了小祺的說法。


    “可是類他們的計劃,不是讓我變成第二個你嗎?到時候根本不用擔心天誅軍了啊!你當初不也是一人之力就將天誅軍打散了嗎?”小祺不死心,他不明白為什麽會失敗。


    “天誅軍也許不足為慮,但我麵對的隻是不完整的‘天’,經過了萬年又吞噬了我,‘天’恐怕早已經超過了當初與我一戰時的實力,更何況隨著‘天’的實力逐漸恢複,天誅軍的實力一樣會同步上升,到時候就算你能攔住‘天’,那誰能阻攔天誅軍呢?”


    “那你豈不是當初算是養虎為患了?”小祺聽得明白,恐怕‘天’恢複的最大契機,就是當初吞噬了噬天至尊。


    “當時的我沒有選擇,一個沒有約束的天誅軍,在當時的危害遠遠超過萬年之後一個不確定的危機,再說‘天’既然答應了讓我保留自己的靈魂意識,那就一定會保留下來,畢竟它是‘天’,說一不二,不懂變通的‘天’,”‘噬天’的語氣中帶著諷刺,“所以理論上,有著自我意識的我還是能夠一定程度上影響‘天’的決定,你要是我,你會不會賭這一把?”


    小祺想了又想,似乎確實沒有什麽其他的選擇,當時的大千世界支離破碎,高端戰力早已經消耗一空,天誅軍如果沒有了‘天’的約束,真發了狂傾盡全力的打到新大千世界,恐怕最好的結局也不過是大千世界毀滅,換掉天誅軍而已。


    “那你現在又為什麽非要勸我離開?你發現你根本影響不了‘天’?”小祺疑惑地問。


    “我不知道,那隻是我分離出來之前的想法,現在真實是什麽情況我也不清楚,”‘噬天’非常坦誠的迴答,“隻不過我現在覺得,僅憑一個我就想去影響‘天’,似乎有些異想天開了,那畢竟是曾經完整大千世界的界魂,就算保留了我的意識,也是把我放在極其渺小的地位,怎麽可能讓我影響到它?所以以防萬一,還不如離開這裏,你要知道對於你來說,地球才算是你真正的生活。”


    “所以你到底是怎麽想的呢?迴去過接下來萬事順遂的地球生活,還是留在這裏麵對可能必死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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