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墨急道:“可有辦法解決?”


    聶青青苦笑道:“恐怕無解了。”看了一眼站在地上,手足無措的小猴兒,聶青青又道:“小猴兒,你帶快帶許大哥離開。”


    石猿尖叫一聲,上竄下跳的動了半天,最後幽幽的盯著許墨,一雙眼睛裏,滿是可憐的祈求。


    可許墨沒有動,眼神更沒有絲毫變化,隻是柔柔的看著聶青青,說道:“青青,你我本是一體,我又怎會棄你而去呢?”


    話音未落,就聽沈閉月的聲音在洞外響起:“喲,你們還真是郎情妾意,不過也不用爭了,因為你們誰也走不了。”


    石猿驚叫一聲,躲到了沈閉月身後。


    這一個聲音可不是搜魂之術的遙遠,而是就在洞口,沈閉月已經到了。


    冷風吹著篝火,拂動著火苗亂竄,如同鬼影一般猙獰。


    許墨正要出門迎敵,卻被聶青青叫住:“等等。”


    “怎麽了?”許墨凝視著聶青青那張傾國傾城的臉,笑了起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機會再看到這張臉,或許這是最後一次,那便一次看個夠吧。


    可聶青青這張絕美的臉,又怎是看的夠的,或許他一輩子也看不夠。


    ——許墨不禁有些失神。


    聶青青瞧見他那直勾勾的眼睛,不禁杏臉飛霞,嗔道:“你看什麽呢?”


    許墨笑道:“看美麗的姑娘。”生死之間,前世的油腔滑調迴到了身上,融去了包裹在外的冰冷外殼。


    聶青青喜歡這樣的許墨,但女子的羞澀天性,卻讓她嗔道:“別看了,快過來,我有事和你說。”


    那一張羞紅的臉,就像誘人的蘋果,許墨恨不得一口咬下去。


    他走到聶青青身邊,柔聲道:“什麽事?不會是說如此這次我們活下來,你就嫁給我之類的話吧。”


    聶青青白了他一眼,嗔道:“都什麽時候,還說這些話。”


    許墨笑了,道:“就是因為危機時候,才說這些話。”停了停,聲音低沉了下來,“我怕不說,就沒機會了。”


    聶青青麵色一紅,羞澀的低下頭,半晌才說道:“誰要嫁給你了——我們也未必會死。”


    許墨眼睛一亮,道:“你有辦法?”


    聶青青眯起眼,從懷裏掏出一物,放在許墨手上。許墨定睛一看,原來是四象鎖元陣的陣圖。


    “你給我這個幹什麽?”許墨詫道。


    聶青青微微一笑:“幹什麽?這東西至少能幫我們拖上兩天。”


    許墨驚道:“陣圖還有這作用?我怎麽看不出來?快說快說,這東西要怎麽用?”


    雖許墨已報了必死之誌,但能夠不死,終歸是好的,螻蟻尚且偷生,人又怎會連螻蟻都不如,希望來時,他顯得非常激動。


    聶青青輕撫著自己流雲一般的柔發,明亮的眼睛盯著許墨,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你將這東西放在門口,然後將真氣分成水火土風四支,就能以陣圖布置出四象鎖元陣,這陣法最少能擋凝神期的高手兩天。


    許墨學了無相功法,轉變真氣屬性對別人來說難上加難,對於他來說,不過小菜一碟,當下笑道:“知道了,”說著輕點了一下聶青青的鼻子,笑道:“青青,你真不愧是我的賢內助。”


    聶青青耳後飛紅,一把將許墨推開,嗔怒道:“還不快點出去封住洞口,別讓她進來了。”


    這時,就聽沈閉月的聲音傳來:“赫連青石,快出來,再不出來我就進去了。”


    許墨心知不能再拖,於是對聶青青溫柔的一笑,轉身離開。


    聶青青看著許墨離去的背影,心中暗道:“許大哥,希望我們能夠成功吧。”


    許墨走出石洞,就在沈閉月站在洞口,那張絕美的臉上,浮現出陰鷙的笑容。


    這笑,譏諷而冷酷。


    許墨麵上絲毫不動聲色,緩緩道:“沈夫人,何必再次大唿小叫,對付你,我一人就足夠了,又何勞赫連先生親自出馬。”


    沈閉月如同餓鷹一般盯著他,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陰鷙,也更加難以捉摸。過了好久,她歎了口氣,道:“沒想到赫連老頭還有你這個忘年交,什麽叫不需出馬,我看他正奄奄一息躺在的洞裏吧。”


    許墨微微冷笑:“沈夫人何出此言,赫連先生好的很,好的不得了,隻是不屑和你交手罷了。”


    沈閉月冷笑道:“笑話,他中了我的化功散,真氣全失,又被我十天八荒搜魂奪魄大e法所傷,此刻最多還有半條性命,何談‘好’字,又何談‘好的不得了’幾個字。”眼波一轉,語氣變得充滿了魅惑:“我看是許兄弟你在騙我吧,說不定赫連青石已經死了。”


    許墨“哼”了一聲,道:“赫連先生活的好好的,你若不信就自己進去看看。”


    沈閉月冷笑道:“我正要進去看看。”身形一飄,便要進洞。


    許墨冷笑一聲,左手揚動,四枚棋子向她上中下三路射去。


    這一下射的突然,距離又近,黑色棋子在夜晚又不反光,待沈閉月發覺時,棋子距身已不足半尺。


    間不容發之際,沈閉月扭轉身形,足下用力一蹬,如同胡旋舞一飛出,身體拔高了丈餘,幾枚棋子盡數從她身下飛過。


    許墨冷笑一聲,道:“算你好運,”左右手連出,八枚棋子向半空中的沈閉月打去。


    沈閉月人在半空,進退不得,隻能雙袖拂動。


    砰砰幾聲悶響連成一片,棋子被她的長袖盡數擊落,而她的身形也為之一緩,前進無力,隻能順勢飄迴。


    不過一個唿吸,許墨便用暗器與沈閉月過了兩招,雖然沒勝,但也未敗。


    就在這時,許墨悄悄摸出陣圖,打入水火土風四種真氣,又將陣圖放於地上,這才笑道:“什麽‘千裏煙雲,閉月羞花,看來也不過如此,還不是被我漫天花雨擊退。”


    沈閉月一臉憤怒的盯著許墨,道:“小子,你最好讓開,不要挑戰我的耐性。”


    許墨微微冷笑,道:“我這人什麽都好,就是喜歡挑戰,尤其喜歡挑戰你這種惡毒女人的耐性。”雙手再次揚起,將偷偷扣在指尖的棋子擲出。


    漫天花雨的手法,加上化元後期的修為,許墨所擲出的棋子又快又疾,像是幾道黑色的閃電,消失在夜色裏,隻有破空的唿嘯之聲在黑暗中傳遞。


    沈閉月冷笑一聲,喝道:“同樣的招數,用第二次還會有用嗎?”縱身躍起,雙袖舞起,也不見什麽複雜招式,隻是一記最普通的夜打八方,便將那融於夜色的棋子一一拂下。


    她腳一落地,趁實向前,立刻便是搶到了門口,笑道:“許兄弟,這些你沒辦法了吧。”右手探出,一出手便是十裏煙雲這等絕招。


    黑煙中掌心激射而出,襲向許墨,但見許墨不多不閃,隻是後了半步,臉上洋溢著玩味的微笑。


    他在笑什麽?


    沈閉月的表情陰晴不定,但很快就被一臉驚容所代替:眼見黑煙距離許墨麵門隻有半尺時,忽然從地下生出四色精光。


    綠的像水,紅的像火,棕色的如同大地一般渾厚,藍色的就像天邊的風,四色精光射出,在半空中彼此締結成一個輪盤,飛速旋轉起來。


    黑煙撞到輪盤上,竟被無聲無息的吸去。


    沈閉月從未想過有東西能阻擋自己的十裏煙雲,即便比她厲害的高手,也隻能以功力化解毒素,絕沒有這般雲淡風輕。


    而那輪盤吸收了黑煙之後,轉動的更加迅捷,四色神光幾乎融為一體,分不出彼此。


    四象鎖元陣號稱能鎖住空間裏所有的天地元氣,沈閉月的十裏煙雲雖然是毒攻,但也由天地元氣組成,當然逃不過鎖元。


    要說這陣圖,也是落霞宗的異寶,隻要輸入四種真氣,便可結成四象鎖元陣,最少能持續兩天,兩天內,所有攻擊都會被它吸收。


    許墨笑道:“沈夫人,不用白費力氣了,你進不來的。”


    沈閉月“哼”了一聲,不信邪的上前一掌,就想破開輪盤,可她的手剛剛接觸到輪盤,便如同觸電一般彈開,掌心傳來真正酥麻之感;她兀自不信,運足真氣,又是一掌,這一下被彈開的就不是手掌,而是整個身體。


    一股大力襲來,她整個身體倒飛出去,在空中轉了一圈,落在地上,一連退後幾步,這才站穩。


    “這是什麽?”沈閉月驚道。


    許墨冷笑道:“你認為我會告訴你嗎?你這個老妖婆就在外麵呆著吧,等青青和赫連先生解了毒,就是你的死期!”話一說完,轉身就走,留下沈閉月一個人,對著輪盤怔怔的出神。


    許墨正迴洞裏,正好迎上了聶青青詢問的目光。


    “沒事了,陣圖生效。”許墨微笑著的道。


    聶青青鬆了口氣,道:“謝天謝地,總算暫時安全了。”


    許墨一聽暫時兩字,又憂上心頭,輕聲道:“青青,你確定這陣圖隻能支持兩天嗎?如果我再往裏輸入真氣呢?”


    聶青青點頭道:“你的真氣本身隻是一個引子,真正威力巨大的還是陣法本身,四象輪轉,無窮無盡,但陣圖本身的材質也無法經得起無窮無盡的輪轉,最多兩天,它就沒用了。”


    許墨歎了口氣,道:“你們解毒還需要三天時間,看來還要想辦法拖她一天。”


    聶青青皺著眉頭,思緒片刻,道:“對了,你不能用吞噬武魂吞噬掉她的毒掌嗎?”


    許墨苦笑一聲:“吞噬的前提是我經脈能夠承受,十裏煙雲這種東西,我可承受不了,更不用說吞噬了。”


    聶青青恨恨的搖搖頭,道:“早知道就多帶一些解毒丹進來,也許會有點作用。”在她看來,毒師雖然厲害,但隻要丹藥足夠,還是有辦法戰勝的。


    許墨搖搖頭,道:“沒用的,沈閉月的‘十裏煙雲’不是普通的毒掌,她的武魂是神木王鼎,在煉化藥材上是為一絕,‘十裏煙雲’的毒素正是她煉化各類毒藥精華所得到的毒,絕不是區區解毒丹所能對付的了的。”


    聽許墨這麽一說,聶青青也不禁歎息了一聲,道:“這麽好的武魂,可惜沒用在正途上,如果她能將神木王鼎用在正途上,說不得又是一位一代神醫。”


    許墨苦笑道:“說的也是,這種東西怎麽就出現在一個心如蛇蠍的女人身上。”


    許墨心底為神木王鼎的明珠暗投而不忿,甚至生出了要將這武魂吸去的衝動,但一想到沈閉月恐怖的實力,就打消了這個想法。


    這不廢話嗎?


    想要吸收對方武魂,定要先戰勝對方,可他現在連這一點都辦不到。


    許墨咬了咬牙齒,一臉恨恨的道:“管他的,兩天後如果真不行,我就用分身布成四象鎖元陣,爭取攔她一天。”


    “我倒想起一件事情。”


    赫連青石虛弱的聲音忽然在石洞裏響起,許墨迴頭望去,隻見他臉色慘白的不‘成’人樣兒,眉宇間幾乎被悲傷填滿。


    不是因為恐懼,還是乏力,說話的時候,聲音都有些顫抖。


    “什麽事?”許墨問。


    “三十年前,江南風鈴鏢局一門二百口人,中毒而亡,後來從唯一幸存者口中,得到了十裏煙雲幾個字;老夫曾經親自上門查看過,發現這二百口人中的是一種又十種毒蟲混合而成的毒藥。”


    “咳咳!”


    赫連青石咳嗽了兩聲,臉上疾苦之色更勝。


    “算算時間,也正好是碧流來江南的時候,想必當年動手就是沈閉月了。”


    聽得這話,許墨笑了,笑的很無奈。


    他無奈的笑著,連眼睛裏都帶著笑意,同時也帶著無奈。


    “都是陳年往事了,說這些幹什麽?”他說。


    “以往事為鑒,未必不能解決今日的迷局。”赫連青石笑了,“老夫當年曾經研究過這門毒藥,也找出了解毒之法。”


    “你說的是真的?”許墨眼睛一亮。


    若真有解毒的辦法,沈閉月就不足為慮了,以她區區凝神初期的修為,平凡的戰鬥力,比之白家兄弟也高明不到哪裏去;即便許墨無法動用劍意,但以分身布下陣法,也能將其誅殺。


    赫連青石點點頭,悠悠的道:“這解毒的法子說不難也難,說難也不難。”


    聶青青惑道:“不難就不難,難就難,什麽叫‘說不難也難,說難也不難’?”她又大又圓的眼睛,盯著赫連青石,一臉希夷的等待他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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