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


    七劍?


    那是什麽?


    聶青青下意識望向了昏迷中的許墨,心道:“為什麽?為什麽這個人的劍術,和他的劍術如此想像。”


    聶青青閉上眼,在頭腦中對比著來那個人的劍術,同樣的簡單、迅捷、幹淨利落,不同的是,這黑衣人的劍,更快也更加兇狠,不斷的向前,不斷的攻擊,不斷的擊中敵人最薄弱的地方。


    聶青青自己就習劍,三歲習劍,七歲時,教她劍術的師傅,就直言她已經登堂入室,自己沒什麽可教的了。


    在劍術上,聶青青是傲嬌的,即便比劍中敗給了許墨,但她認為,自己隻是敗給了許墨的劍意,而不是在劍術上敗了,她相信自己領悟了劍意之後,絕不會比許墨做的差。


    但此刻,這黑衣人的劍法,竟然讓她生出了一種挫敗感,甚至生出了一種永遠也不想再拿起劍的感覺。


    一種莫名的恐懼感,蔓延全身,令她不可抑止的瑟瑟發抖。


    不是因為氣勢壓迫,而是單純的害怕,單純的恐懼。


    場中的爭鬥並沒有因為聶青青的恐懼而停止,白重齊見藤蔓被割斷,眼中掠過一縷驚訝,但這縷驚訝並沒有維持太久,很快他就沒有時間去驚訝了。


    隻因為


    ——黑衣人的劍太快了!


    他不是沒見過快劍,剛才許墨擊殺白重真時所出的最後一劍,便很快;但與黑衣人的劍比起來,卻是如此的不值一提。


    黑衣人的長劍仿佛融入了風中,每當白重齊想要出招時,長劍都會從不可思議的角度刺出,攻向他招式的破綻。


    後發先至,真是後發先至!


    白重齊早聽說劍客中流傳著一種後發先至的境界,之前以為,那隻是傳說,是以訛傳訛,誇張變化的產物。


    但現在,麵前的黑衣人卻向他淋漓盡致的展現了後發先至的境界,逼迫的他沒有任何一絲喘息的機會。


    汗珠,


    自額頭冒出,從鬢角滑落,掠過麵頰和脖頸的弧線,染濕了衣裳。


    白重齊感覺到,這個對手還有保留,可即便隻是動用了與自己相當的真氣與境界,也不是他所能抵擋的。


    是誰?


    他到底是誰?


    雲州,


    不!甚至整個東南域都不會有這樣的人!


    在暴風驟雨的攻擊中,黑衣人突然笑了,即便隔著麵紗,聶青青和白重齊也能感覺到,這笑容譏諷而冷酷。


    笑聲過後,傳來了黑衣人低沉的聲音:“你想要拿到血影分身,我不管;你想要成為第二個司空邪月,我也不管;甚至你想要一統雲州宗門,稱霸整個東南域,我同樣不管,可你不應該殺他。”


    黑衣人的目光流瀉在遠處的許墨身上,目光中,流露出一抹溫和。


    僅僅一瞬間,當他重新將視線集中在白重齊身上時候,原本的溫和變作了凜冽的殺意。


    “你不應該殺他,連這個想法也不應該有。”


    “錚”的一聲,劍已入鞘。


    白重齊的眼裏,露出不可思議的目光;他想要說話,卻連一個簡單的聲音也發不出來——脖頸上,浮現出一道細細的血痕。


    下一刻,


    鮮血滲出,染紅衣衫。


    一劍封喉!


    聶青青不可思議的看著黑衣人,頭腦中的畫麵,卻還停留在剛才那神乎其神的一劍上。


    一劍封喉,真正的一劍封喉,不給人任何反應的時間,甚至不給人任何緬懷的機會。


    快劍割開了喉嚨,凜冽的劍氣衝進身體,瞬間斬斷了白重齊的生機。


    聶青青看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白重齊,長長的籲了口氣,仿佛是悲哀的歎息。


    那個黑衣人走了過來,他走的不快,但腰板筆直,黑色紗巾上,露出的眼睛裏,滿是冷漠的神色。


    他就像一座冰山,緩緩靠近。


    “你要幹什麽!”聶青青掙紮的站起身,努力做出一個拳術的起手式。盡管她也知道,這是毫無意義的,但束手就擒,從不聶青青崇尚的思想。


    “放心,我不會殺你的。”黑衣人開口,聲音低沉。


    他走到聶青青麵前,從懷裏掏出一顆丹藥,扔到她手中,說道:“吃下去。”


    “這是?”


    瞧著這龍眼大小的丹藥,聶青青眼裏滿是警惕。


    黑衣人笑了出來,笑的譏諷而冷酷。


    “放心吧,我若想殺你,一劍足以。”


    冷漠的語調刺痛了聶青青的心,但她卻不得不承認,黑衣人說的


    ——是真的。


    一劍!


    或許並不需要一劍,半劍足以。


    仰頭,吞下丹藥,藥不苦,很甜,入口即化,就像小時候吃過的。


    半晌過後,聶青青感覺丹田之中升起一股清涼之氣,經由經脈,散落向四肢百骸,滋潤著身體。


    很快,傷勢好了大半。


    “你為什麽要救我!”聶青青並沒有放鬆警惕,勉力起身,淡淡的道。


    她隱隱感覺到從對方身上傳來的殺氣,隻是淡淡的一縷,卻足以令她恐懼。


    “為了他。”


    黑衣人的目光流瀉在許墨身上,流露出一抹溫柔的痕跡,與之前的冷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聶青青走到許墨身邊,將他攬在懷裏,用真氣試探他體內——一片狼藉。


    那幾乎超越了化元期攻擊力的一劍,不僅抽幹了許墨全部的真氣,還吸取了他所有的精氣神。


    此刻,他的皮膚褶皺,暗淡無光,身體無力的低垂,唿吸幾乎微不可查,若不是尚有一絲體溫,真的如此屍體一般。


    聶青青猛地抬頭,目中流露出一絲哀求的痕跡。


    “你、你能救他嗎?”


    “不能。”黑衣人搖了搖頭。


    聶青青的眼神瞬間暗淡了下來,下意識摟緊了許墨的脖子;冰冷的淚水順著眼角滑落,在光潔的臉頰上,劃出兩道長長的水線。


    她哭了,哭的很傷心,不停的哽咽。


    聶青青以為自己忘記了如何去哭,可她想哭的時候,本能卻依然如昔。


    就在這時,黑衣人的聲音忽然傳來:“我不能,但是你能。”


    “告訴我怎麽去做!”聶青青猛地抬起頭,雙眼死死的盯著黑衣人,身下握緊了拳頭,指甲陷入股掌之間,卻並未察覺,慢慢滲出血,仍未察覺。


    黑衣人歎了口氣,道:“你知道要付出什麽代價嗎?”


    聶青青冷冷的說:“當然,不然你為什麽會治好我。”眼睛裏滿是嘲弄,嘲弄著黑衣人的手段。


    他不需要這樣做,隻需要告訴她:如何才能救迴許墨。


    安靜,


    大廳裏瞬間安靜了下來,唯一傳入耳朵裏的,是火苗燃燒的“滋滋”聲。


    聶青青目視著黑衣人,牢牢抓住他的視線,眼睛裏,滿是堅定的目光。


    “告訴我!怎樣才能救他!”她一字一句的說道。


    “你知道那是什麽嗎?”黑衣人沒有迴答,而是指著遠處的那具血色骨骼。


    聶青青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如果我沒猜錯,那是邪月宗宗主司空邪月的遺骨。”


    黑衣人平靜的道:“那你知道它為什麽會變得渾身血紅嗎?”


    “我不需要知道這個,我想知道,怎麽才能治好他!”聶青青怒視著黑衣人。


    “我說的和治好他有關。”黑衣人看了許墨一眼,“我比誰都想治好他。”這一句像是喃喃自語,卻鑿進了聶青青的心裏。


    聶青青心中一動,暗道:“他說的是什麽意思?難道他和許大哥有什麽關係?是了,兩個人的劍術幾乎一脈相承?難道他是許大哥的家族長輩?或者是他的老師?”


    一念及此,聶青青的表情稍顯平靜。


    “不知道。”她搖搖頭,如實迴答。


    “這具骸骨,叫血骨。”黑衣人走到骸骨麵前,他走的很慢,卻沒有停止,“表麵的紅色,是人體血脈的結晶,作用隻有一個。”


    “什麽?”聶青青眼睛一亮,問道。


    “封鎖武魂!不讓無主的武魂消散於天地間!”黑衣人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緬懷的神色。


    聶青青並未注意到這一點,隻是急切的問道:“這和治療許大哥有什麽關係?”


    神秘人不緊不慢的迴答:“你聽說過以魂鑄身嗎?”


    聶青青眉頭皺緊,半晌才路出恍然的神色。“是有過類似的傳說,相傳某些武魂具備傳承的特性,能夠在血脈至親之間傳承,接受武魂傳承的人,即便不適合練武,也會被武魂改造成最適合的身體。”


    “你的意思是說?血影分身是一種傳承武魂?許大哥隻要接受了傳承,就能重鑄軀體?”聶青青眼睛一亮,繼續也急促起來。


    許墨此刻的傷勢,大多集中在身體的消耗,靈識並沒有受到創傷,若是能夠重鑄軀體,傷勢自然會轉好。


    “沒這麽簡單,血影分身也不是傳承武魂!”黑衣人的聲音澆滅了聶青青的熱情,但顯然,這個女子並未完全放棄希望。


    她據理力爭道:“如果不是傳承武魂,那白重齊為何想要找到它,不是傳承武魂,就算找到了也沒任何用。”


    黑衣人冷笑一聲,道:“邪月宗的事情你應該比我清楚才是。”


    聶青青心下一驚,暗道:“難道他知道了?”就聽黑衣人說道:“不知你聽說過邪月秘法嗎?”


    聶青青眉頭微戚,道:“聽是聽過,但也僅聽過名號。”


    黑衣人道笑了笑,指著白重齊,道:“他之所以尋找邪月分身,正是因為邪月秘法,這門秘法,能夠讓人奪取別人的武魂!”


    “這不可能!”聶青青心頭一緊,大聲斥道:“這事絕無可能!”


    黑衣人冷笑了兩聲,說道:“此事可不可能,並不重要,我也沒指望你相信,反正我們也不會邪月秘法。”


    “那你提起這個幹什麽?”聶青青怒視著黑衣人,然後目光流瀉在許墨身上,化作了一縷悲傷:“就算你說的是真的,也救不了許墨的命,他根本無法吸收血影分身。”


    話未必說完,淚水便不住落下,打濕了衣衫。


    “別人或許不行,但是我知道,他可以,你忘記了他那種能夠吸取別人真氣的武魂嗎?”黑衣人指著躺在聶青青懷裏的許墨,眼睛裏滿是笑意。


    聶青青眼睛一亮,心想:“許大哥的武魂玄妙,能夠吸取真氣,說不定要能吸取武魂。”嘴上急道:“當真?”


    黑衣人道:“自然是真的,不過——”


    “不過什麽?”聶青青的目光聚集在黑衣人臉上,仿佛試圖找到那不過的原因。


    就聽黑衣人用一種平靜的語調說道:“世間萬物,相生相克,他的吞噬武魂雖然厲害,卻也不是隨便什麽東西都能吞噬,血影分身便是他無法完全吞噬的武魂之一。”


    聶青青已經掌握了黑衣人說話的節奏,心知他一定還有後話,於是也不緊張,隻是盯著他,等著後話。


    很快,黑衣人淡淡的一笑,說道:“血影分身上,殘留著有一種熱毒,這種毒連我也解不了,任由他直接吞噬的話,還沒等身體修複完成,他已經被毒死了。”


    “那我能做什麽?”話到這裏,聶青青已經猜出了一些東西,她深吸一口氣,死死盯著黑衣人。


    沉默


    又是沉默


    大廳裏安靜的,就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也能聽見。


    半晌,黑衣人歎口口氣,說道:“女子體陰,而你又是極陰之體,隻有你才能暫時抵禦這種熱毒,明白我的意思嗎?”


    聶青青沒有說話。


    黑衣人的話,就像一顆核桃,梗塞了咽喉,聶青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黑衣人看著沉默的聶青青,忽然歎了口氣,道:“罷了罷了,你有選擇的權利,我不強逼你。”


    說著,看了一眼一動不動的許墨,火光映出了他的臉,卻不似火色一般溫暖,這張臉,蒼白的就像一具屍體的臉。


    “如果他醒著,也不希望你這麽幹。”黑衣人目中流露出一抹淡淡的悲傷。


    聶青青看著許墨的臉,看這張蒼白的臉,腦海中迴旋起,從他們相遇以來的點滴。


    最開始的賭約,然後是在絕壁上鬥劍,雙雙墜入深穀。


    聶青青的目光,流瀉在那隻扭曲變形的左手上,心情就如這隻手的形狀,糾結不堪。


    “是他,是他在墜崖的時候保護了我,沒有他的保護,我一定會死!”聶青青想到了許墨牢牢抓住虯鬆的瞬間,那時他的手,已經扭曲變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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