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滄海打開他心底的黑色盒子,裏麵瞬間打出一道光影,周圍瞬間暗淡。盒子像是電影院中的放映機,在眼前投下一個畫麵——一個瘦小的背影拖著沉重的行李箱走出基地大門,一去不迴。


    那個背影是安再,她沒有迴頭,沒有告別,甚至沒有說“再見”。他們輸掉了世界賽,安再被迫退役,徹底脫離zai的身份,迴到了原本正常的生活,和季滄海不再有關係的生活。


    不管平日如何嘻嘻哈哈,但安再失敗就退役的賭約像是一道魅影,盤桓在每個隊友身後。世界賽原本就有的巨大壓力,加上失去隊友的恐懼,在每個人心頭壓上了一座沉重的大山。


    最佳的競技狀態是看淡輸贏,而od隊員們卻無法做到這一點。每一場訓練賽中出現的失誤仿佛都在將他們的隊友zai推遠了一步,身後就是萬丈懸崖,於是每個人都開始畏首畏尾。心理壓力投射到訓練上,導致每個人都在變形。


    丹丹體察到隊員們心中壓力的來源,默默歎了口氣。


    “安再,你聽到了麽?”


    安再始終閉著眼睛,隊友的話無比清晰地傳進耳中。她開始慌張,開始自責,因為自己竟然成為了隊友們的心病,拖慢了整個戰隊的備戰腳步。


    “你想說什麽麽?”


    如果是平時,以丹丹的專業判斷,她不該將疏解隊友的責任交給安再。安再也是當事人之一,本身就承受著比任何人都重的負擔。


    但是丹丹還是決定將這件事情交給安再來做,即便她舌燦蓮花,洗腦功力一流,這個時候,都不如安再本人的話來得有分量。


    安再沉默了幾秒,輕聲開口:


    “別怕。”


    “崽子...”


    “一日是隊友,終身是隊友。無論哪場比賽成為句點,我都毫無遺憾。”


    “可是...不想...你...走。”pai結結巴巴說得淒淒切切。


    症結出在自己身上,安再不知道說什麽才能讓隊友們看淡結果。對於一個為榮譽而戰的人來說,壓力也是動力。可是對於一個肩扛別人生死的人來說,壓力是甩不掉的心結。


    “知道我為什麽敢賭麽?因為隊友是你們。老邢,老白,季滄海,茶茶,pai,因為你們在,所以我敢賭。我不知道說什麽能讓你們放寬心,隻是我信你們,你們...信我麽?”


    沉默。


    “信。”季滄海開口。


    “...我也信。”


    “信你,崽子!”


    接二連三的應和。


    丹丹又給了大家一分鍾的沉默時間用來思考:


    “心理學中有個詞叫做‘目的顫抖’,也叫穿針心理。在給縫衣針穿線的時候,越是全神貫注地努力,線越不容易穿入。所以一個人由於做事過度用力和意念過於集中,反而會將平素可以輕鬆完成的事情搞砸了。相信這兩天的訓練賽低迷也能讓你們有所體會。”


    “你們都互相穿過彼此的衣服吧?在古代這就是標準的‘同袍之情’。無論結果如何,以後人們提起od,提起這個階段,你們幾個人的名字必定會出現在一起,這是永遠剪不斷的羈絆。希望大家不要將注意力集中在後果和對離開的惶恐上。所謂戰友,就是可以將後背交給對方的感情。安再將自己的後背交到了你們的手上了,不要把這當作負擔,這隻是一個團隊該有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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