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安再”喊出來,楚辭心中一暖,安再心中卻是一涼。楚辭等了快要兩年,終於度過了殘酷的高考,迎來了18歲成年,那個消失的女孩子竟然被他從茫茫人海中再次找到,終於可以站在腦海中的剪影麵前喊一聲她的名字,和她正式認識,和她講講他的故事。


    而安再此刻全然沒有任何風花雪月青春浪漫的粉紅心思,滿腦子隻有兩個字——玩兒特麽完!!


    安再權當沒有聽到,腳下加急繼續向前走。她要冷靜。楚辭知道她的本名沒什麽稀奇,所有粉絲都知道她的本名,上一次楚辭作為幸運粉絲賽後握手的時候也說了,她和他的一個同學同名。也許楚辭現在隻是一個粉絲看到喜歡的電競選手忍不住喊了一聲他的名字而已。一個名字而已!不過一個名字而已....吧?


    “安再!”


    楚辭提高了聲音又喚了一句。這一次連pai都聽清了,pai停止自己的叨逼叨,搖搖安再的手臂:“叫你?朋友?”


    “不是。沒有。”


    “你最後一次參加的那場大考,數學填空題最後一道的答案是(-79),你做錯了。”


    楚辭記得無比清楚,那次大考是他們的名字最後一次出現在一起。從那之後,安再便消失了,那張無人認領的試卷在教師辦公室放了很久,他也看了無數遍。安再你不知道吧,這些我都記得。


    安再背對著楚辭,白眼衝天翻起。這位校草學霸考試考傻了吧!誰要聽你講一年多前的一場考試的一道錯題答案啊!他倆當時確實在競爭排名榜上的先後,但時過境遷也不至於記仇成這樣子吧!安再的心思百轉千迴,對方到底是在用這種方法告訴自己他已識破真相?還僅僅是在試探?無論哪種情況都有一件事可以肯定,楚辭在懷疑自己。是該主動承認穩住對方?還是矢口否認頑抗到底?


    安再不知道對方存的什麽心思,也算不準楚辭手裏有多少張牌,敵暗我明,不能擅動。酒店大堂人來人往,又有pai在身邊,她怕一直無視會惹得楚辭說出更多不該說的話,無奈還是停住了腳步。


    楚辭見安再終於有了反應,心中一陣狂喜,快步走過來站到安再麵前。


    “你在叫我麽?”安再冷漠地抬眸,聲調平緩地說。


    楚辭一顆心瞬間掉進冰窟裏。好陰冷的表情,好駭人的氣場。眼前這個比他矮著小半頭,一身戰隊隊服,白白淨淨的zai為什麽會讓他有一種莫名的壓迫感?她明明是個溫暖如春風般的女孩子!


    安再單手插著口袋站了個跨跨的丁字步,歪頭看著楚辭,眼神中充滿敵意。比氣勢?她自然不會輸給對方!她這一年度過了無人問津的替補生活,經曆了初出茅廬的一鳴驚人,扛過了風頭正盛時的當頭一棒,體驗了與冠軍獎杯的失之交臂,今日更是力挽狂瀾絕地翻盤意氣風發的時刻,她孤獨一人在荊棘遍布的路上踽踽獨行了這麽久,怎麽會被一個長期生活在象牙塔中還沒見識過社會風浪的單純少年壓製?她就是要讓對方知道,無論他的目的是什麽,都不要妄圖小看眼前的zai。


    “你...不記得我了?”楚辭喉頭有些發幹,艱澀地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


    “我們見過麽?”


    “...我們...我們做過半年的高中同學。”


    “你確定麽?”安再在試探,試探對方到底是篤定還是同樣留有疑問。


    楚辭定定地盯著安再,心中五味雜陳:“你希望我確定麽?”


    安再被這句反問難住了。


    “崽子?”一旁的pai發覺兩人的狀態有些玄妙,對話更是聽不懂,無辜地搖著zai的手臂。


    楚辭不自覺地又瞟了一眼兩人拉住的手。安再沉吟片刻對pai說:“你先去吧。我一會兒過去。有人問就說我碰到了個朋友。”


    pai緊張兮兮地將安再拉到一旁,戒備的小眼神瞄了一眼楚辭:“壞人麽?”


    “噗~~~什麽好人壞人的!你能不能多學點兒形容詞?”


    “可是...你們...不對!他...情敵?”pai盡情開放腦洞,崽子這樣又灑脫又有本事的小可愛,如果有人和他關係不好,那就隻能是情敵了!


    “呃...算是吧...”安再歎了口氣,她要怎麽解釋?她能怎麽解釋?情敵就情敵吧,如果這個定義能讓pai明白,那就這樣吧。


    “危險麽?打架麽?你...打不過吧?”小天使pai要擔心死了,他家崽子這麽瘦弱,怎麽可能打得過這個人高馬大的情敵嘛!摔!


    “嗨...不打架,就聊聊。你趕緊去吧,我馬上就到。”安再柔聲哄著這個天馬行空的孩子。


    “我,叫老邢,還有,粥一!打架!人多!”


    安再扶額,這小西巴的狗頭裏填的都是蛋黃派麽?哪來的那麽多腦補狗血劇情???


    “三秒鍾!消失!不許迴來!滾!”


    軟的不行就來硬的!pai見安再黑臉,果然嚇得屁滾尿流拍拍屁股一溜煙跑了。


    打發走了礙眼的pai,安再迴過身望著楚辭:“你要說的很長麽?如果很長就找個安靜的地兒聊。”


    “你很不想見到我吧。”楚辭難過極了,還有什麽比一腔癡情卻被對方當作蟑螂一樣避之不及更悲催的啊!


    安再眯眯眼睛:“看來想說的不少,”她四下望了望,周圍人雖不多但也人來人往,不是個說話的地方,“走吧。找個地方。”


    洲際賽這幾天這家酒店基本已經住滿了前來參加比賽和觀賽的人,安再實在太打眼,走到那裏都會被人多看兩眼。更何況要聊的事情很可能涉及到她最隱秘的事,最好還是找個四下封閉的地方。


    安再帶著楚辭來到od訓練室,此時大家都在休息或準備慶功,幾個戰隊訓練室空曠無人。安再將門關好,腳尖勾了張椅子大剌剌坐下,伸手做了“請”的姿勢:“隨意。”


    楚辭第一次走進職業戰隊訓練室,好奇地四下張望,雖然隻是個臨時布置起來的訓練室,但那一排排電腦和最頂尖配置的鍵盤鼠標加上寫滿訓練任務的白板還是讓他不自覺地升起一種嚴肅感。這就是國內最頂尖職業戰隊備戰的地方啊!他們就是在這裏日以繼夜的奮戰麽?那幾個和他年齡相仿的少年就是從這裏走上賽場為了榮譽奮勇向前麽?


    楚辭的緊張被安再看在眼裏,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在自己熟悉舒服的環境裏占得一個談判的心理主導權。


    “想說什麽,說吧。”安再抱著肩膀後靠在座椅上,看起來輕鬆又閑適,讓楚辭感覺自己才是那個被捏住把柄的人。


    “沒什麽...就隻是...隻是想見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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