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吃準了他曹家不得不抱緊他們張家這條大腿啊。


    但這也沒轍,曹家在莫縣算是首屈一指不假,可放在州府,張家這種級別,財富就不夠看了。


    也就是他們曹家有好幾支分支買賣都做的不錯,幾相加持,倒也很有能量。


    關鍵曹家在莫縣官場有著很強的人脈,有幾個家族子弟都在莫縣內當差。


    猛地,他心中一動,心道這買賣莫不是和莫縣還有點關係?


    想到這裏,他隱約想明白為何張富德這老狐狸為何想要拉他一起了。


    “張伯父,你還是直說吧,這到底是什麽買賣值得伯父如此興師動眾?”曹賀索性懶得猜了,直接詢問道。


    “好,我也不和賢侄你打啞謎了,反正這事明日你就能會知道。”


    張富德說著頓了頓,抿了口茶,潤了潤嗓子這才接著道,


    “這安平縣,也就是那偽乾賊首,據說是想著搞一個大工程,此工程老夫也是打聽清楚了。


    乃是勾連......”


    張富德講了足足半個時辰,外頭夜色都已經很深了這才說完。


    “嘶!想要打通,西江和莫河將其徹底連接在一起?此事如此天方夜譚,張伯父你也信?”


    聽完,曹賀大為震驚,“況且,伯父,不管怎麽說,這偽乾終究是叛逆,您就不怕到時候竹籃打水一場空?”


    這事兒,曹賀怎麽想都覺得不太靠譜。


    如若說和偽乾合夥開采銅礦還尚且比較合理,畢竟不需要直接參與其中,頂多代為收購偽乾的假幣。


    這樣偽乾能賺,他們也能大賺。


    可是這協助挖掘河渠,打通西江和莫河,這可是個長期工程,萬一偽乾倒台了又該如何?


    豈不是前麵投進去的錢全都打了水漂?


    然而他卻發現,眼前的張伯父神色絲毫未變,隻是默默的喝著茶。


    “伯父,您當真沒看出這裏麵的問題?”曹賀不解繼續追問。


    張富德依舊不疾不徐,放下茶盞這才慢條斯理道,“問題?你認為這麽淺顯的道理誰會看不出來?”


    “那您還....”


    “賢侄啊!你這就是目光短淺了不是?之前我還以為你是聰明人,如今看來倒是老夫高看你了。”


    張富德一番話讓曹賀一噎。


    “沒錯,偽乾終究是賊寇,可是這賊寇那得是誰來定義。地方官府沒說他是賊寇,那他就不是賊寇。


    朝廷沒說他是賊寇,他也不是賊寇。


    是非黑白,還不是全憑一張嘴?全看上麵怎麽說,而非咱們怎麽看。


    咱們雖家資不菲,然而依舊是平頭老百姓,咱們怎麽看並不重要,你可懂?”


    張富德這番道理,曹賀倒也明白。


    就如官員想要給一身世清白的人定罪,不在於這人是否犯罪,而是全憑人家一張嘴罷了。


    你級別夠大,你就能將事後的反噬給壓下去。級別不夠,那你這張嘴就不是點石成金的嘴。


    古往今來,這就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是非對錯,全都是勝利者來書寫,而非喪家犬。


    “不過嘛,賢侄,你可知現在此事有多少人感興趣?”


    張富德接著壓低聲述說起來。


    “老夫且告訴你,如此大工程,別說你我兩家合作吃不下,再多幾家吃下來也是夠嗆。


    這麽多人牽扯其中,你說就算偽乾倒了,此工程難道還能讓它停了不成?就算是推,也有無數人將它繼續推動!”


    聽到這裏,曹賀心中一驚,也就是說此事已經有很多人盯上了?


    但他思索片刻,還是皺眉道,


    “伯父,您說了這麽多,可是此事當真有這麽大的利潤?


    開鑿河渠,花銷可不少啊!如此巨額花銷,隻怕後續收迴成本都成問題吧?”


    聞言張富德露出一副你沒見識的表情。


    就見他輕哼道,“哼!短視!


    那水泥路你可見過了?”


    “自然!”曹賀點點頭。


    “那所謂的高速收費站可曾見識過了?”


    “自然!”


    “你覺得,此路如何?如若能承包給個人,這利潤幾何?”


    聽到這裏,曹賀沉默了片刻,咽了口唾沫,這才道,“暴利,可遺澤數代人的暴利!”


    “那,你覺得此模式運用在河渠上如何?”


    “伯父,您是說.....”


    “不錯,安平縣的地形我了解過,在這裏開通河渠,連接西江莫河。


    那至此之後再也無需走長江末端那條湍急的河段,無數商賈都得走這條近路。


    這邊不僅路途更短,河流更加平緩。


    如若在此地能設立那高速收費站一樣的物件,你說獲利幾何?”


    張富德這番話一出口,曹賀隻覺唿吸都沉重幾分。


    這已經不是暴富了,一旦能成了,那就是大家趕著給他送錢了。


    長江主幹那條河域每日來往的船隻有多少,那自不必多說,宛如密集的樹葉在河麵上漂浮。


    隻怕一年下來就得迴本,之後就是純賺。


    不過他腦子始終沒有被貪欲衝昏頭腦。


    仔細想了想還是搖搖頭。


    “伯父,話雖如此,但此事風險太大。”


    “嗯,你且說說,我聽聽。”張富德也不惱,幹脆認真傾聽。


    “其一,伯父這賊寇終究是賊寇,要是咱們幫他們修繕河渠,到時候他們翻臉不認人又如何?


    其二,此等工程,必定需要許多家一起參與,難不成到時候,區區一兩百裏路的河渠,還多次設卡收費?


    如此豈能長久?”


    這些問題,就是曹賀所顧慮的。


    聞言,張富德也是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嗯,不錯,不愧是曹有財那家夥的兒子,你腦子還是不錯的。


    此事老夫自然也是考慮過的,但此事不急。


    三日後,據說這偽乾的皇帝就會搞一個什麽....唔...叫什麽競標會。


    反正就是買撲的意思。


    到時候且看他怎麽說,如若合理,我等再與他談談,生意嘛,自然得談。”


    買撲,也就是類似招標的競價買賣的意思。


    這點與宋朝也是類似。


    而這年頭的買撲,又叫撲買,同時還有承買,承佃等形式。


    幾乎等同於後世的招標、投標、評標、定標四個階段,可謂是十分詳細。


    不得不說,這算是趙銘的幸事。


    因為大燕和大宋不少地方類似,商業已經具備後世的大致雛形,許多事無需解釋太多,這群精明的商人就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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