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蘇越家的寧小少主,近來有了新的煩惱。


    再過一個月便是他娘親的壽辰了,他有心想給娘親送禮,但卻不知要送什麽。上次爹爹生日,娘親送了把劍,舅舅生辰,娘親送了本書,千彤姨姨生辰時,娘親送了部功法,他生辰時,娘親親手給他和景行做了叫‘蛋糕’的點心,可好吃了。


    想到蛋糕,越寧小朋友咽了咽嗓,但一想到自己還在紮馬步,便又收斂心神,斜眼瞥了瞥遠處曬太陽假寐的斯年,咳了一聲,壓低聲音道,“景行,景行?”


    司景行,或者叫奚景行越景行都可以隨喜好和心情來的景行小朋友,頭也不迴地一本正經道,“做什麽?”


    “你說娘親生辰,你我送什麽禮好?”


    “不知。”


    “哈?那你每天都臨字帖,把寫得好的都挑出來,是要送給娘親嗎?!越寧驚訝,“你既然都有想法了,幫我也想想嘛!”


    景行表情一滯,小耳朵立刻變得通紅起來,也顧不得紮馬步不專心會不會被斯年發現,轉頭羞憤地瞪越寧,“那你也去臨字嘛!”


    越寧委屈地撇嘴,“你明知我不會啊……祖父說我還小呢,等明年再拿筆也不遲啊!哎呀景行哥哥你幫我想想嘛。”


    景行太習慣他這一招,偏偏還沒有應對之法,隻好小大人一般無奈地歎氣,“好吧,一會晨練結束再說。”


    越寧頓時喜笑顏開。


    不遠處,托著腦袋饒有興致聽完兩個小朋友聊天的暗衛長忍不住感慨,“寧少爺和景行少爺真懂事啊。”


    “是啊,真想抱走一個……”一個聲音突兀地從背後響起。


    斯年神色一變,猛地跳起來反手便是一掌,結果一抬眼,卻發現了一個熟悉的麵孔,頓時動作一滯,被對方輕而易舉化解。斯年抽著嘴角望著眼前銀發紅衣的青年,哭笑不得,“嵐爺,您偷摸躲在這兒幹什麽?”


    “自然是來瞧我乖外甥。”奚玉嵐懶洋洋地掃他一眼。


    ……那您為何一大早就來?主母見過您了嗎?直接來的校場嗎?!


    奚玉嵐掃他一眼便知這小子在想什麽,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轉而正大光明地朝兩個小娃娃走去。越寧一見到舅舅,當即瞪大了眼睛,接著也顧不得馬步時間未到,哇地一聲大笑著撲了上去。


    “舅舅!舅舅!您迴來啦?!”


    “哎!”奚玉嵐將小人兒抱了個滿懷,托在手臂上掂了掂,笑,“長安又長大了些。”說著,他從懷裏摸出兩個玉盒,一個給越寧,一個遞給了景行,“前些日子舅舅沒趕上你們的生辰,禮給你們補上。”


    兩人打開盒子一看,是兩個造型不同但各有特色的項圈,項圈內有乾坤,可攻可守,是個防身利器。


    經過奚玉嵐的一番演示,兩個孩子迅速學會了操作,當即便將項圈掛在了脖子上。奚玉嵐為他們準備的暗器是沒有毒的銀針,對付一般人綽綽有餘。


    “多謝舅舅!”越寧吧唧一口親在了奚玉嵐臉上,頓時令這位武林盟主大人幸福得懵了圈。


    “多謝嵐叔叔……”景行也紅著小臉開口。


    奚玉嵐怔了怔,笑著揉他的頭,“跟長安一起喊舅舅便是,你不是喚棠棠娘親嗎?”


    景行頓時眼睛一亮,驚喜地抬起頭來,“……舅,舅舅!”


    “好孩子。”放下越寧,奚玉嵐一手拉著外甥一手牽著景行,跟斯年打了聲招唿便朝主院方向走去。


    彼時,接到暗衛報告的奚玉棠剛剛收了功,長長唿出一口濁氣,睜開雙眼,犀利之色轉瞬即逝,而後很快又恢複平和。


    洗漱一番後,越清風也正好從外麵迴來。奚玉嵐牽著兩個孩子進來時,第一眼先落在妹妹身上,仔細端詳良久,終於眼露欣慰。


    “果然有過根基,重新練功會少走許多彎路,你可真是次次都給我驚喜。”


    奚玉棠也很滿意自己功力恢複的程度,眨了眨眼,略顯得意。


    盡管滿打滿算越寧都要四歲,從年紀上看,她這個做娘親的已經不複練功的好時機,但一來自己經脈早已被拓過,二來沒有內功實在無法習慣,重新練功不過求個心安,恢複到巔峰時期肯定是不可能的,但好歹有自保之力。


    然而誰曾想,寒崖老人送給她的功法竟是極好,精妙絕倫至極,簡直不能再適合她的體質,修習起來事半功倍,進益之快,連她自己都沒想到。


    短短三四年,她便走了別人快十年的路。


    原本越清風還為此擔憂過,畢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當年的太初也是速成之法,卻折磨她多年,所以曾細致地研究過這門功,結果發現,功法並不是速成路子的功法,隻是奚玉棠練得太順了……


    好歹她曾因太初的緣故而集百家所長,名副其實的當今武林第一人,如今隻是單修一功,無論是境界是還是武學造詣上,都實在沒甚壓力。


    “娘親娘親娘親!”


    越寧一見到奚玉棠,頓時鬆開了自家舅舅的手,一路小跑著衝過來,像個小鋼炮一般。


    然而就在他馬上要一頭紮進母親懷裏時,一個溫潤清澈的聲音淡淡響了起來。


    “越寧。”


    !!!


    ……這一刻,奚玉棠抽著眼角發現,幾乎每個人都聽見了自家兒子鞋底和地板急速摩擦的聲音。


    條件反射地猛然站住,越長安倏然望向另一邊,幹巴巴地咧嘴,“爹……爹爹。”


    越清風頭也沒抬,動作優雅流暢地給媳婦和師兄斟茶,同時慢條斯理道,“你的規矩呢?”


    越寧頓時苦著臉可憐兮兮地看向自家娘親。


    然而還沒等奚玉棠開口,越清風一杯茶遞到她麵前,“嚐嚐,今年的新茶。”


    奚玉棠:“……”


    於是越寧又看向奚玉嵐。


    “師兄。”越清風將另一杯茶推過去。


    奚玉嵐:“……”


    ……越寧悲憤地望向景行。


    景行麵不改色地單膝跪地,“景行給父親,母親請安。”


    …………你真是賣的一手好隊友啊奚景行!!!


    “嗯。”越清風淡淡頷首,“早課可完成了?”


    “完成了。”景行不好意思地撓臉,“不過晨練紮馬步還差一小會。”


    知曉是奚玉嵐打亂了他們的晨練,越清風並不追究,轉而看向越長安。後者咬著唇行禮,“長安給爹爹,娘親請安……長安晨練沒完成,自願領罰。”


    奚玉棠眼觀鼻鼻觀心,抱著茶盞假裝看不見兒子的苦逼小臉。


    ……畢竟越肅兮他發起火來真的很可怕。


    饒是她也不想隨便見識。


    越清風的脾性決定了他不可能會對任何人輕易發火,但這並不代表他脾氣好。這一點,整個煙雨台的人都再清楚不過。


    他沉默了一下,頷首,“那便罰你三日內離……嘶——”


    麵無表情地收迴下暗招的手,奚玉棠道,“長安,你父親之意,是罰你明日晨練翻倍,連續三日,可服?”


    越寧眨了眨眼,乖乖點頭。


    “景行也一樣。”她望向兩人,“如若你們成功堅持下來,娘親教你們一套劍法可好?”


    “真的?!”


    兩人異口同聲,齊刷刷抬眼望過來。


    “自然。”奚玉棠笑。


    已經習慣了自家師弟和妹妹之間相處模式的奚玉嵐將方才兩人的小動作全部看在眼裏,噴笑出聲,好半晌才在師弟暗含殺氣的眼神中停下來,“好了好了,餓死了,能吃飯了嗎?”


    越清風冷哼一聲,轉頭,正好對上自己兒子不經意看過來的視線。


    父子倆沉默地對視片刻,越寧被他爹看得有點站不穩,幹脆順勢鑽進了娘親懷裏,在奚玉棠臉上吧唧塗了一大口口水。


    越清風:“……”


    ……


    吃了早膳,景行和長安便湊到了一起繼續早上的話題。


    前者手裏拿著一個畫軸和一幅字,都是他自己的手筆,對比著給弟弟作參考,“我想從裏頭挑一樣。不過長安你雖早早啟蒙,但祖父不準你過早提筆,爹娘也一樣,所以這條路你大約是走不通了。”


    “真羨慕你。”長安望著眼前人,“大哥,爹爹允許你自行出門嗎?”


    已經六歲、虛歲快七歲的景行少爺點點頭,“帶夠了人,不隨便惹事便好。”


    “我也想出去玩……不對,給娘親挑禮物。”長安小朋友發愁地托腮,“煙雨台裏什麽都有,可杭州城我都沒好好逛過呢。也不知鄭慕他們幾個怎麽樣了……”


    說來也是奇怪,越寧景行這一代,同齡或差不多大、能跟他們交好的孩子,少之又少,哪像他們父母那一代,真真是能人輩出,江湖風起雲湧,走到哪兒都能聽到屬於他們的傳奇故事。


    越寧雖然年紀小,還沒有這種大局觀,但他認識得小孩子很少這件事卻是真的,掰著指頭算,也不過那麽幾個。


    比如鄭家的鄭慕鄭蓁,崔家的崔梃,秋雨山莊墨錦叔叔的義子墨念雪……還有景行。


    ……範圍連杭州城都沒出。


    “大哥,我們出門吧?”越寧搖著景行的胳膊,“好不好嘛。”


    景行自然不會同意,“煙雨台裏的東西不知比街上好多少呢。”


    “可東西不是我的啊。”越寧苦惱地撓臉,“難道我要先去找娘親拿了庫房鑰匙,再從庫房裏找一件送她?”


    “這……”景行也意識到了不妥,“那我們去請示父親吧。”


    一聽請示,越寧條件反射地想拒絕,但轉念又一想,與其偷偷出去被父親抓住,不如老老實實先交代……反正,反正他還有祖父這張免死金牌呢!


    ……於是兩人直奔越清風的書房。


    彼時,越家主還在和自家師兄說事,聽說兩個小子尋他,挑了挑眉。


    越寧和景行兩人端端正正站在越清風麵前,姿勢一個比一個規矩,但就是不說話,你戳我一下,我掐你一把,看得越清風和奚玉嵐都暗自好笑。


    清了清嗓,越清風道,“長安,你說。”


    被點名的寧小少主“啊?”了一聲,硬著頭皮向前一步,恭敬道,“父親,長安想和大哥出門逛逛。”


    千想萬想沒想到會是這麽個要求,越清風好笑,“去杭州城裏?”


    “是。”


    “去做什麽?”


    “……就,就是隨便逛一下……”


    “好。”


    “我保證不會惹事,保證聽大哥的話,保……”越寧話音一頓,倏然抬頭,“誒?”


    越清風卻已然擺擺手,“讓斯年帶人跟著,走吧,申時記得迴來睡午覺。”


    越寧暈乎乎地被景行拉出去了。


    書房外,寧少主眨眼,再眨眼,“……父親答應了?”


    景行也很飄忽,“嗯……”


    “啊!”越寧驚訝地大喝一聲,接著很快又捂著嘴,轉身對著書房門鞠了一躬,“多謝父親!”


    ###


    這還是越家小少主第一次沒有在父母陪同下出門,興高采烈地換了身衣裳,拉著景行便上了馬車,而後很快便被街上熱鬧的景象勾得魂都失了一半。


    ……不到半個時辰,越小少主便和景行少爺一人手裏拿著個糖人兒,身後跟著的隨從則大兜小兜拎了一堆的零嘴點心。


    “長安,我們是不是忘了件事?”景行走著走著,突然停下腳步,“不是說出來給娘親買壽禮?”


    話音落,越寧也愣在了原地。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同時轉身,朝多寶閣的方向走去。


    作為杭州城最大的頭麵首飾店鋪,這裏來來往往的大多是各家女眷,女人們都愛可愛的事物,粉雕玉琢的兩個娃娃一出現在多寶閣,很快便引起了注意。越寧和景行的長相即便是放在同齡人之中也是頂級的,更別說這兩個孩子一進來就被這個仗勢嚇著,呆萌呆萌的模樣,幾乎要把人萌出血。


    “這是誰家的小公子啊!這也太漂亮了吧!”其中一個夫人上前欲拉越寧。


    “漂亮夫人好,”越寧小心地避開了她的手,笑嘻嘻地說道,“我家在城南煙雨台。”


    話音落,吵鬧的多寶閣在這一刻忽然靜了下來。


    景行不著痕跡地將越寧擋在身後,警惕地望著這些人。


    “小孩兒,話可不能亂說啊。”有人忍不住出聲,“煙雨台可不是能隨便亂攀的地方哦。”


    越寧從景行身後探出頭來,準確地找到說話人,認真地盯著她道,“可我家就在那裏呀,不信姨姨你可以去問我爹娘。”


    被稱作‘姨姨’的妙齡少女頓時羞紅了臉,“你,你這小孩子怎得這般沒教養?你爹娘沒告訴過你不能隨便稱唿人嗎?!”


    越寧頓時蹙起了眉,不知該怎麽迴答,隻好迴頭去看斯年,“斯年,能把她扔出去嗎?”


    暗衛長繃著臉迴道,“少爺,理由。”


    “她罵我。”越寧氣憤地握起小拳頭,“娘說,君子動手不動口。”


    斯年:“……”


    景行:“……”


    多寶閣眾人:“……”


    ……於是對方果真被斯年扔了出去。


    “多謝你為我家家主和主母操心孩子的教育問題。”暗衛長一本正經地道謝,接著轉身離開。


    迴到多寶閣,景行和越寧已經被老板請上了二樓。兩人對著一大堆金銀玉石看直了眼,最後,景行從中挑出了一對成色最好的耳環,“這一對……”


    掌櫃的喜笑顏開,“小公子眼光真是太好了,這可是本店最好的一副耳環了!”


    “真的?”越寧也很是高興,“多少銀子?”


    “五萬兩。”掌櫃笑道。


    越寧:“……”


    景行:“……”


    …………………………


    書房裏,越清風沒想到兩個小子這麽早便打道迴府,詫異地望過去,一眼便發現了問題。


    出門時興高采烈,迴來時垂頭喪氣……


    “有事求我?”越家主挑眉。


    兩人同時低頭不語。


    “沒帶銀子?”


    齊刷刷點頭。


    “要多少?”


    越寧悄悄伸出五隻白白嫩嫩的小指頭。


    越清風:“……”


    歎了口氣,越家主看了一眼秋遠,後者頓時領命,出門去了。


    “景行,你跟著秋遠,去看看他是怎麽做的。”越清風決定因材施教,“越寧,你去把此事告知你娘親。”


    兄弟二人對視一眼,一頭霧水地答應下來。


    當天晚上,晚膳前,兩人再次相會於校場。


    “好巧,你也被罰紮馬步?”越寧驚訝地看向景行。


    後者默默點了點頭,在他旁邊擺好了架勢。


    “你是為什麽?”越寧問。


    “輕易就相信了對方獅子大開口。”景行一想到這件事就想磨牙。為什麽掌櫃對他說五萬兩,對著秋遠就隻敢報價五百兩?!為了讓他相信自己沒有仗勢欺人,秋遠又隨便找了一人去多寶閣問價,迴來被告知,隻需兩千兩紋銀!


    騙子!


    越想越氣,景行一方麵氣掌櫃看他好欺負,一方麵又氣自己天真,好半晌才壓下心頭怒火,悶聲開口,“你又是為什麽被罰?”


    越長安遙遙眺望遠方,一臉生無可戀,“娘親斥責我太敗家,說爹在我這麽大的時候,已經會掙錢了……”


    景行驚訝地看過來,“真的?爹爹這麽厲害?”


    越寧小大人般歎,“不知道。”


    兩人無聲地沉默了良久,景行再次幽幽開口,“……長安,你信麽?”


    越寧繼續眺望遠方,“根本不信。”


    景行默默點頭:“我也是。”


    ……


    不遠處的越清風:“……”


    沒騙過孩子的奚玉棠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湊過去挽住他,“肅兮……”


    “三四歲就會掙錢……”越家主一臉複雜地望著自己媳婦,“看來在你眼裏,我如此早慧至妖?”


    奚玉棠幹笑了兩聲,“對,沒錯,在我眼中你就是這麽棒。”


    “……”可孩子根本不信不說,還間接在‘父親的權威’一事上毫不留情地給了他一刀……


    真的是親媳婦麽?


    “算了。”越清風攬過她的肩,在她額頭落下輕吻,“今年你生辰過後,我們恰好能有很長一段空閑時間,有什麽特別想做的事麽?”


    “有。”兩人之間向來有什麽說什麽,奚玉棠抬頭看著眼前人,“當初我丈量江湖時曾想,如果身邊有你就好了,可惜那時你還病著……所以如今我們出門訪友?”


    訪友……


    越清風搖頭,“我看訪友是假,閑得太久,想鬧騰才是真。”


    被戳穿了心思的奚教主臉不紅心不跳,“一句話,舍命陪君子你陪不陪?”


    “陪。”越清風無奈地拉長了音,帶著人往迴走,“我不知多少次後悔沒有早些陪在你身邊……一丈峰林裏你不是曾言,要互相陪伴互相保護?嗯,還是蓋了章的。”


    奚玉棠一頭霧水,“啊?”


    越清風眨眨眼,“哦錯了,那時候跟我約定的是小棠棠。”


    奚小教主:“……”


    天啊!一言不合就突然說起這種黑曆史越肅兮你是想怎樣!!


    “咳,我後來記憶混亂,很多事都不太記得了。”奚玉棠一本正經地解釋,“所以你說的什麽我不知道。”


    越情風恍然大悟,“這樣啊,那可惜了呢,棠棠當時還給給我唿唿,希望能減輕我的病症,還說要讓我當你這位聖女的護法,還抱著我的脖子親……”


    “你夠了!!”走在前麵的人惱羞成怒,反身一掌便拍了過去。


    兩人在迴主院的路上大打出手,打著打著便到了曲水樓,最後奚玉棠首先真氣不繼累倒在了湖邊。越清風則好整以暇地在她身邊坐下,看起來像個沒事人。


    “……果真是打不過你了。”奚玉棠頗為遺憾。


    “隻三四年之久便能從武功盡失到能和我交手百招以上……”越清風無奈地俯身看她,借著頭頂明朗的月光,幾乎看盡她的眼底,“奚玉棠,不能這麽貪心。”


    奚玉棠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伸手摟上眼前人的脖子,“花前月下,良辰美景,我想到一事。”


    越家主挑眉。


    “想到我好像曾經默默告訴過自己,表白一定要選個好地點好時辰。”奚玉棠笑得瀟灑而美豔,“越肅兮,我心悅你,很慶幸你也心悅我。”


    越清風怔了怔,望著眼前人盛滿月光的眸子,良久,笑了出來,低頭吻上她的唇。


    “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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