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會大比,最後贏的人果然是沈七。


    那位有怪病的病人,是在沈七的銀針下站起來的。而當他那冒著寒氣的銀針一出,看台上不少人都站了起來。


    這個天下間學醫之人沒聽過一針奪命沈七名頭的,少之又少。他的銀針,他神乎其技的醫術,他治病救人的規矩,他的樣貌,他和奚玉棠之間的關係……凡是和沈神醫有關的事,永遠都是江湖人感興趣的所在。這樣一個神醫前來參加醫術大比,無疑是小材大用,有欺負人的嫌疑。


    當結果出來後,沈家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難看起來。


    “這個結果不能算數!”沈楹棋差一招輸掉大比,憤恨地瞪著眼前人,“上清銀枝蓮是我沈家至寶,不能給沈七這個藥王穀的叛徒!”


    話音落,整個會場嗡嗡聲四起。


    “沈七?是我聽說過的那個沈七嗎?神醫沈七?!”


    “他還用得著來參加大比?”


    “就是,什麽徐然……連真名和容貌都不敢露的小人,有什麽資格獲得大比勝者?”


    “沈七也姓沈……”


    “沈家三少爺說他是藥王穀叛徒,怎麽迴事?”


    “喂,聽說沈七是玄天教主的入幕之賓,可奚教主不是跟越少主……嘖嘖。”


    周圍議論聲此起彼伏,大部分說話的都是那群醫者和參加大比之人,唯有江湖人士這邊,礙於玄天教主和越家少主在場,沒人敢開口說話,死寂一片的氛圍和對麵形成了強烈對比。


    出乎意料地,奚玉棠一句話都沒說。不僅如此,越家少主,二人的手下,沈七,甚至太子殿下,都保持了沉默。漸漸地,議論聲漸漸少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沈七身上。


    沈七麵不改色地站在原地,抬手撕掉了臉上的麵具,露出那張令人倒吸涼氣的傾城容貌,一雙勾人的桃花眼在此時沉寂如深潭,遙遙對上了看台上麵色難看的沈落。


    “沈梅,果然是你。”藥王穀少穀主沈榕複雜的目光落在了那張挑不出任何缺陷的臉上。


    “……叛徒。”沈楹咬牙冷哼。


    沈七對周圍的聲音充耳不聞,冷冷望著高台上的沈落,開口,“沈穀主,上清銀枝蓮。”


    沈落久久不答話。


    “父親,不可。”沈榕皺眉。


    “二叔!”沈楹也出聲,“沈梅乃我藥王穀叛徒,請允許侄兒將他就地格殺!”


    兩位少爺開了口,其他沈家人麵麵相覷,而後也跟著附和起來,“請家主深思!”


    這一番突變,令在場所有人都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沈神醫原來真的出身藥王穀!


    高高在上俯視著眼前那張熟悉的麵容,沈落的神色沉得快要滴出水。就是那張臉,一點都不像自己。他是自己資質最差的兒子,如今卻成為了天下聞名的神醫!


    他為什麽不好好待在江湖上,待在奚玉棠身邊?為什麽要來藥王穀,來自己麵前!還當著這麽多天下同道、當著武林人士和太子麵前給他難堪!


    “……孫長老,將勝者獎勵端來!”沈落咬牙切齒地擠出一句話。


    “父親!”沈榕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家主?!”


    饒有興致地望著沈落,司離托腮笑得很是肆意,而奚玉棠仍然一句話不發,連多餘的表情都沒有,不僅沒有關注他們在做什麽,反而慢條斯理地剝起了紫羅果。


    沈七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看著孫長老猶豫不決,看著這幫沈家人出爾反爾,唇角掛上了一絲冷笑,“多謝沈穀主。”


    一句話出,沈落的臉色更加難看,“孫長老!”


    孫長老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家主,不可啊,沈梅是藥王穀叛徒,是害死老穀主的兇手,您不殺他,如何告慰老穀主在天之靈?!”


    “家主,請三思!”另一位長老也跪了下來,“今日大比,徐然容貌姓名皆是假,理當剝奪他勝者資格,選出人選再重新比過……上清銀枝蓮不能交給沈家叛徒啊!”


    兩位長老同時表態,令場間氣氛劍拔弩張到了極致。而這時,一聲輕笑從主位傳來,“容貌姓名是假,醫術也是假?本宮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這百草會的醫術大比同科舉一般不準冒名啊。梁文德,這醫術大比到底是不是比醫術啊?”


    被點名的大太監站在司離身側,聞言,拂塵一甩,笑道,“殿下有所不知,這上清銀枝蓮五年一生葉,五年一開花,這整個天下如今也不過一株,傳言有生死人肉白骨之能,寶貴著呢,沈穀主拿此物當大比獎勵,自然要慎重些了。”


    “哦?也就是說,不能交給心思歹毒的毒醫咯?”


    “老奴覺著沈穀主是這樣考慮的。”


    “所以沈穀主這是怕沈七拿上清銀枝蓮作惡?”


    “總是要考慮一番的。”


    “這樣啊……”


    兩人一唱一和,聲音不大不小,恰好讓在場人聽見。太子與延平帝身邊的梁公公閑聊,誰都不敢插嘴,就連沈落都隻能默默聽著,心中越發不安起來。


    隻見司離懶洋洋地看向沈七,臉上笑容一斂,冷道,“沈七,本宮問你,你費盡心機喬裝易.容參加大比,所謂何事?”


    沈七垂眸拱手,“迴殿下,沈七為上清銀枝蓮而來。”


    “哦?”司離道,“用來做什麽?”


    “救人。”


    “誰?”


    “越少主。”


    “……”


    噗嗤一聲,奚玉棠身後的韶光不小心笑了出來。


    聽到越少主的名字,沈家人的臉色瞬間一變。


    “越少主?”司離坐直了身子,“可越少主身家富裕,別人得了也能買過來,為何要你親自出馬?”


    沈七眼觀鼻鼻觀心,“迴殿下,不用花錢的法子誰都喜歡。”


    “原來如此。”司離淡淡道,“可你這般苦心為越少主……不怕奚教主為難你?”


    “……”


    沈七飛快抬頭掃了司離一眼,不知他為何要這樣問,目光落在少年平靜的麵容上,卻看不出什麽不對,難得沉默了片刻,這才道,“教主同意。”


    司離定定地看著他,良久,忽然又笑起來,“沈穀主,本宮替你問了,這沈七拿上清銀枝蓮是為了越少主的病,並非要作惡,你放心吧。”


    沈落:“……”


    沈家人:“……”


    欺負人啊你們!


    深吸了一口氣,沈落閉眼,良久,再次開口,“孫長老,沒聽到殿下的話嗎?拿上清銀枝蓮來!”


    孫長老麵色發白,掙紮著想開口,卻被身邊同樣跪著的人扯了扯,頓時迴神泄氣,歎息著起身。


    “給。”孫長老沒好氣地將東西遞到沈七麵前。


    沈七沒接,下一秒,一個少年矯健地輕功一路從看台上飛下來,笑嘻嘻地接過了孫長老手裏的托盤,“秋遠代主子給沈神醫道聲謝,這三日辛苦您了。”


    “嗯。”沈七微微頷首,對司離稽首一禮後便要轉身離去。


    “慢著!”孫長老忽然開口,“允許你走了嗎?沈梅,看在殿下和越少主的份上,上清銀枝蓮你拿便拿了,可作為藥王穀叛徒,你以為你入了穀,我等能饒你嗎?”


    沈七腳步一頓,迴頭對上他,“沈梅?叫我嗎?抱歉,在下單名七,這位孫長老你認錯人了。”


    “你!”孫長老怒瞪他。


    就在這時,沈落忽然開口,“殿下,大比結束,您看您是否去歇息片刻?臣怕是要處理一些家事。”


    司離擺擺手,“無妨,本宮不累,沈穀主自便。”


    “這……”沈落一怔,“也好。”


    說著,他轉過身,“沈榕沈楹聽令,將藥王穀叛徒拿下!”


    “是!”兩人眼睛一亮,抽出腰間武器向沈七攻去。


    驟然生變,看台上眾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反應不及地生生看著沈家兩位少爺舉劍朝沈七刺去。而沈七則瞬間沉下了臉,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冷冷望向了那兄弟二人。


    “小弟,小心!”一個脆生生的女聲忽然響起,下一秒,一抹胭脂色的身影忽然衝出,張開雙臂擋在了沈七麵前。


    緊接著,兩個尖銳的破空聲驟然響起,隻聽嗖嗖兩下,沈榕和沈楹同時痛唿出聲。


    噗地一聲鈍響,其中一柄長劍刺在了擋在沈七麵前的人肩上。


    沈七緩慢地瞪大了眼睛。


    咣當兩聲響起,劍落地,沈榕沈楹同時握住鮮血淋淋的右手,而那手腕上則深深嵌著兩枚星型的暗器。


    “唔!”女子悶哼一聲,軟軟向後倒去。


    沈七下意識接住了人,驚疑不定地盯著女子那張臉,不確定地開口,“……二姐?”


    沈靜雲勉強露出一抹笑容,剛一張口,一縷鮮血便從嘴角流出,“小弟,歡迎迴來……”


    “……”


    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沈七下意識捂住了沈靜雲不停冒血的肩,下一秒,他修長如玉的手上沾滿了血。他一時間徹底慌了神,二話不說將人平放下來,開始檢查傷口。


    而與此同時,看台另一端,奚玉棠終於緩慢地站了起來。


    “榕兒,楹兒!”沈落驚唿一聲,飛身來到廣場上,執起兩人的手一看,頓時麵色大變。隻見那並不算鋒利,甚至算是鈍器的星型暗器幾乎整個沒入了兩人手腕之中,橫切般直接割斷了他們的手筋,透過傷口,甚至能看到森森白骨!


    這樣的傷,幾乎可以算是廢掉了兩人的手!


    沈落雙眼赤紅,憤怒地抬頭瞪向了看台上那抹玄色身影,“奚玉棠!你好狠辣的手段!!”


    奚玉棠居高臨下冷漠地望著沈落,掌心一拍幾案,整個人翩若蛟龍飛身而下,落在了沈七身邊。大致掃了一眼沈靜雲的傷勢,發現不過是皮外傷,沈七已經幫她止血,便抬了抬下巴,“送她下去。”


    話音落,兩名驚慌失措的丫頭立刻喊來幾名奴婦將沈靜雲抬了下去。


    沈七神色複雜地起身目送她們離去,轉而望向了奚玉棠,後者挑了挑嘴角,安慰地派了派他的手臂。她對上沈落,嘶啞的嗓音裏有著一抹慵懶,“沈穀主這是做什麽?”


    “你!”沈落恨極咬牙,卻還是先點穴給那兩人止血。


    奚玉棠麵無表情地等著他做完急救,眼看沈楹和沈榕要被送下去,才淡淡開口,“本座讓你們走了嗎?”


    在場所有沈家人瞬間一僵,沈落終於忍不住,大怒,“奚玉棠!這裏是藥王穀,容不得你放肆!!”


    “嗬……”奚小教主笑了一聲,“沈穀主,在殿下麵前貿然動手的可是你們沈家的少爺,本座護駕,何錯之有啊?刀劍無眼,傷著殿下,你們沈家賠得起麽?”


    眾人:“……”


    沈家人:“……”


    司離:“噗。”


    “那也不用廢掉他們的手!”沈落怒。


    “他們的手不是好好地還在麽?今日殿下在,本座不殺生,小懲大誡罷了。”奚玉棠勾著唇角,聲音卻倏然冷了下來,“敢動本座的人,就要有死的覺悟!”


    沈落倏然握緊拳,死死盯著眼前人,“奚教主這是要管我沈家家事了?好,藥王穀弟子聽令,給我將叛徒沈梅就地格殺!阻擋著,格殺勿論!”


    “是!”


    隨著一群人齊聲唿喊,在場所有藥王穀弟子瞬間將奚玉棠和沈七圍了起來。


    看台上,司離下意識坐直了身子,而江千彤則緊張地瞬間起身。


    “叛徒沈梅?”奚小教主站在原地,萬軍之中麵不改色,“沈穀主是不是找錯人了?我家阿七可不叫這個名字。”


    “少廢話,沈七就是沈梅!”沈落哼道。


    “沈梅?”司離的聲音再次響起,“喂,小美,你叫沈梅啊?你是沈家人?”


    沈七原本緊繃著神經,乍然聽到這個稱唿,頓時破功,咬牙道,“殿下,請叫草民沈七!”


    “真是沈家人啊……”周圍不少人都竊竊私語起來。


    奚玉棠淡淡掃了一眼主位,眼中暗含的殺氣令司離瞬間噤聲。她重新看向沈落,“沈穀主不給本座一個解釋?”


    “明知故問!”沈落冷道,“沈七乃我沈家七子,是殺害老穀主的真兇,奚教主,今日我藥王穀除一個門派叛徒,你確定要管?”


    “哦……”奚玉棠恍然,“那事啊,本座知道,在本座接手玄天之前,老穀主被人殺害,據說是沈家第七子和玄天聯手?原來就是沈七啊。”


    話音落,場間一片嘩然。


    不少在場資曆深的江湖人都想起了這件事,而那些頭一次聽說的則都乍舌——都說藥王穀和玄天不合,原來還有這一層緣由!


    奚小教主對周圍的反應充耳不聞,繼續道,“這麽說,沈七是沈穀主親生兒子咯?本座記得,十六年前,沈七才六歲吧?嘖嘖,真是了不得。那沈穀主可否告訴本座,和沈七聯手的玄天教……當時主事人是誰?據本座所知,十六年前,玄天教的人死完了吧?沈穀主不如將證據擺出來讓本座瞧瞧?”


    ——嘶!


    眾人再次張大了嘴。今兒這一出,值了!


    “時隔多年,證據早就沒了,奚教主這是在強詞奪理!”沈落死死瞪著她,“沈梅勾結外人暗害家主,罪無可赦,今日本穀主便要為沈家除去這一孽子!動手!”


    奚玉棠抬手將沈七護於身後,用眼神阻止了想司離和江千彤,一聲夾雜著濃重殺氣和雄厚真氣的高喝驟然出口,“我看誰敢!”


    話音落,位於最前麵的藥王穀弟子們頓時氣血翻騰,紛紛吐血。


    “沈落,你口口聲聲說沈七暗害老穀主,卻擺不出證據,你非嫡長子卻繼承穀主之位,即位後推自己兒子頂罪,大義滅親真是玩得爐火純青!好一個道貌岸然的沈家主!”奚玉棠厲聲道,“今日你敢動他一根頭發,來日本座定踏平你藥王穀!!”


    “你敢!”沈落氣急敗壞。


    “你試試本座敢不敢!”奚玉棠刷地抽出腰間長劍,“沈落,本座今兒就告訴你,不想讓本座大開殺戒,就給我乖乖將沈七殺人的證據擺出來,否則……”


    刷——


    劍光閃過,兩個試圖從背後偷襲的藥王穀弟子忽然慘叫出聲,眾人下意識看過去,卻見那兩人竟被生生攔腰截成兩半!


    “他們就是你的下場。”


    場上一片死寂!


    一劍!甚至沒人看清她是如何出劍的!


    所有人都在這一刻,被奚玉棠殺雞儆猴的行為震在了原地,圍著兩人的藥王穀弟子驚懼後退,瞬間將包圍圈擴大了數尺。


    望著那兩個被劈開的弟子,看台上不少人反應過來後都忍不住嘔吐起來,而左邊看台的武林人士們則一個個望向了奚玉棠。內行看門道,他們一點都不懷疑,今日奚教主會大開殺戒!


    沈落瞳孔猛地一縮,目光掃向那兩個橫死的弟子,接著環視周圍,發現無論是林淵、江千彤還是越少主,甚至太子殿下都在一動不動地望著他,心下終於後知後覺發現,他無法拿藥王穀來和奚玉棠賭。


    一聲歎息輕輕響起,一直站在奚玉棠身後的沈七將手放在了她肩上,輕輕開口,“教主,夠了。”


    奚玉棠迴頭看他。


    沈七卻望向了不遠處的沈落,“沈穀主……不,父親。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父親。你說我害死了爺爺……沒錯,是我的錯。”


    “阿七!”奚玉棠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沈七對她搖了搖頭。頓了頓,他接著開口,“爺爺的死,我有責任。如果不是當年我一直嚷嚷著想出穀看看,他不會順勢應下玄天的請求而帶我去雪山,如果他不出穀,也許不會死。而如果不是我上了雪山後生病,恰好爺爺又收到信說穀中有異,他不會一個人匆匆離去。當初若我能陪他一起迴穀……也許他不會孤單一人上路。”


    “阿七……”奚玉棠怔愣。


    她從來不知,沈七竟然壓著這份負罪感這麽多年。


    如果不是要救她……


    “但你要說我背叛藥王穀,聯合外人暗殺爺爺,我沈七不認!”他斬釘截鐵,一字一句,“爺爺收到的那封信,是你的親筆,今日我便問你一句,你說當年穀主生變,到底是何事!”


    說著,他忽然從懷中掏出一封已經泛黃陳舊的信箋,刷地打開亮在了眾人麵前。


    死寂。


    沈落瞳孔猛然一顫,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就在這時,一個渾厚的聲音驟然在人群之後響起,“我來告訴你們!”


    眾人紛紛迴頭,卻見一個穿著粗布麻衣的中年人出現在廣場後方,那張和沈落七分像的臉昭示著來人的身份。藥王穀弟子們下意識分出一條路來,怔怔望著中年人一路走到了沈七身邊,遙遙對著司離的方向跪拜而下。


    “沈寰參見殿下。”


    司離抬手,“免禮平身,你又是誰?”


    “草民沈寰,沈七的大伯。”沈寰恭敬道,“草民有話要說。”


    “講。”


    “謝殿下。”


    說著,沈寰站直身子,在沈落臉色劇變下,朗聲開口,“各位同道,各位武林朋友,我沈寰今日說的話,還望各位做個見證——沈落,在下的二弟,確實曾給父親寫過一封信,這信,便是小七手中那封。當年父親出穀行醫,穀內明明沒有任何大事發生,可沈落卻在信中急招父親迴穀,且派人在半路截殺,隻為篡奪掌門家主之位!”


    嘩!整個場上震驚了。


    沈寰挺直了腰板站在原處,直到聲音漸弱,這才繼續道,“老夫今日來,不是為追究往日過錯,而是要為小七正名。他是我侄兒,從小與我不親近,但他深受父親喜愛,那麽我這個大伯,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被人如此冤枉迫害!而迫害他的人,竟還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沈七驚詫地望向眼前人。


    ……他,為什麽?


    平地一聲驚雷,世家醜聞在這一刻在所有人心中落下一記重錘。沈寰的話,讓整個廣場在刹那間寂靜無聲。


    看台上,司離眯起了眼,而一直低調不語的越少主,這時無聲地勾起了唇角。


    計劃到這一步,已經成了。


    早就知道打不起來,偏偏手癢要殺雞儆猴,而且拖延時間到現在……


    他遙遙望向場間那抹玄色身影,眼底全是寵溺。


    “棠棠,師兄傳信,離火草到手,下麵該動動筋骨了。”他逼音成線,帶著一絲笑意悄然傳入奚玉棠耳內,“拖延到現在,辛苦了。”


    奚玉棠麵具後的眉尖微動,抬眼望向了越清風。


    終於到手了啊……


    說這麽多話……她都有點渴了。


    “大哥……沈寰!”沈落不可置信地望著自己的親兄弟,腦中一閃,明白了他的意圖,“沒想到你……”


    沈寰冷冷對上他的視線。


    就在他即將開口之時,忽然,數個黑衣蒙麵之人突兀地從天而降,速度極快地撲向看台上的司離!


    梁文德在第一時間發現,驚聲尖叫起來,“有刺客!!”


    眾人大驚失色!


    恰在此時,一個渾身是傷的藥王穀弟子跌跌撞撞出現在廣場前,聲音淒厲地大喊,“不好了穀主,有人攻進穀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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