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鳴板著臉孔一聲不吭,眼睛簡直像浸在寒冰之中,銀牙慢慢的交錯著,咯吱咯吱的怪響,像怪獸啃齧一般驚著眾弟子的心。


    鄧鳴的眼角微微上揚,純淨的瞳孔和妖媚的眼型透出冷冷的殺意。清麗秀雅的臉蕩起獰笑。一字一句的說道。“百代少主,哼哼哼,聖蟲,你以為改頭換麵就能逃脫嗎”?


    鳳雲金墊上的弟子驚得目瞪口呆,短促而痙攣地唿著氣,沒想明白師祖說的什麽意思。歪著頭看著痛苦中掙紮的陶月。


    陶月的臉奇形的扭曲,青中透紫,紫中帶綠,毛發著了魔似的冰冷地直立起來,像似一隻大刺蝟頂在頭上。眼睛茫然不知所措。


    轟,巨石落潭,一波無助的神識漣漪,以陶月為中心像四周激蕩而去。數百欲心弟子如入幻境,癡呆的定住心神,腦子像一張白紙白茫一片。


    嗖嗖,一道黃光帶著黑尾飛向鄧鳴,如睛空的兩道閃電,交錯成兩條刺眼的光龍,發出天崩地裂般的聲響,一吸到了鄧鳴眼前。


    唰,陶月身外放出晶光閃閃的光盾,一張黑色翅膀從光盾內伸出,一閃飛向欲心峰。


    鄧鳴臉色變得平淡如水,凝眸若有所思。先是眉心翻著朵朵黑色的浪花,濃密的睫毛下麵陰暗閃耀的目光,迸發出一顆顆火星,藍光一閃,一簇美妙蓬鬆的細草,似舒卷的輕雲輕輕的掃下黃芒黑尾。


    凝神看向逃遁的陶月,淺黑色的秀長的眼睛稍稍鼓起,忽悠忽悠閃著敏銳的光輝,萬縷柔絲直穿陶月後心,


    噹,嘶啦,柔絲如錘在晶鐵之上,重音之後。發出刺耳的劃音。


    陶月身上的黑甲向內陷陷,玻璃似的眼睛像醉酒似的旋轉,陣陣眩暈,如離弦之箭,重重的撞在一層透明的光罩上。嘶嘶啦啦,陶月緊緊的貼著光罩滑下,畫著美麗的曲線滑落在光罩之下。一張透明的簿皮,在光罩上抖了抖,象風中的羽毛,忽忽悠悠的飄落在光罩下癱軟的身影上。


    鄧鳴坐在騰雲雕鳳寶座上沒有動。炯炯的有神的眼睛冰冷僵直。


    鄧鳴沒想到。眼前這個聖蟲,準確的說應該是聖士,竟然能逃出定身術,抗住萬裏柔線一擊。離奇的是這個小聖士用的術法,似乎有些麵熟,一時又想不出何時見過。


    鄧鳴與小聖士的交手,看似鄧輕鬆的擊敗了小聖士,那是境界的差距,如果同境對抗。鄧鳴不知道勝算有多少。


    鄧鳴冷冷一笑,眼睛裏凝起冰淩花。默言道。“小聖士,聖蟲雖然不知去向,但是必竟是你的聖軀”。


    書閣內的弟子。此時如夢初醒,驚異的看著師祖鄧鳴。“鄔桃,封了聖蟲丹海,送到欲念峰。作為欲奴永不得放出”。


    鄔桃應聲飛出欲心閣,輕輕點擊癱在地上的聖士丹海,伸手一抓。掃了一眼。果然是那個“百代少主”。鄔桃心中嘀咕,“真是不知死活,小小固根聖士敢到欲心洞撕野,還敢與欲心洞主過招”。


    欲心洞的天,似乎被剛才的對決震動的心神,細雨霏霏無聲無息的來臨,飄飄灑灑如絲,、如縷,晶晶涼涼如癡,如醉。千萬條銀絲,蕩漾在半空,迷迷漫漫的輕紗,灑向黑山翠樹。


    一道閃電刺破長空,長鞭一般抽向大地。震耳欲聾轟鳴,震的豆大的雨點從墨黑的天空直砸而下。打在莫邪低垂的黑發上,成流的流下,嘀噠的形成新的雨線從空中流入森林。


    雨,根根似箭,穿透沉寂的生命,莫邪無法感知到這雨水的冰涼。雷,聲聲震心,攪醒了大地的生靈,卻催不醒莫邪關閉的心。


    &桃,今天是什麽日子”。蒼老平淡的聲音與閃電一起劃破了天空的沉寂。


    &過麻姑特使,洞主送來的欲奴”。鄔桃將鄧鳴的腰牌投入欲念峰。


    &嘿嘿,那個小家夥這麽不長眼睛,得罪洞主”。欲念峰內傳出蒼老的,帶著幹咳的笑音,像似笑的過了勁,咳嗽個不停。晶光一閃,一隻細枯的黑手抓住鄔桃手中的聖士,如同從水中拉出一條死魚,硬生生的拉入光罩。


    嘶,轟隆隆的雷聲中,一聲帶著驚疑的吸氣聲,接著傳來陣陣幹笑。“真是天地有輪迴,聖蟲沒了,來了個聖士”。


    一道道閃電劃過,劈開黑沉沉的烏雲,欲念峰的樹葉震得沙沙的亂響,閃影中一頭落地的銀發一晃而過。一張溝壑不平的麻紋臉布滿蒼瞑的暮色,驚疑的神色在閃電過後消失了。


    &山,八百年了,終於有人陪你了”。蒼老的聲音隨著聲聲雷鳴轉向遠方。


    嘩啦,嘩啦,陣陣晶鐵鐐銬聲,在一道巨大的閃電中響起,如同閃電過後的驚雷隆隆先至。欲念峰樹叢裏一個黑影爬起來,托著鐵鐐一步一步的疾馳而來。


    耀眼的閃電急驟而下,黑影似乎很近,嘩啦啦的鐐銬聲不絕於耳,麻姑在黑雲幕色裏無聲的站了兩個時刻,


    哢嚓的雷聲收了狂燥,隻有滴滴噠噠雨聲,稀稀疏疏的落在欲念峰的光罩上。一位拄著拐杖,頭戴破草帽,肩搭灰褂子的蒼老身影出現在山路上。


    老者的拐杖拄的很吃力,身體弓得要壓斷石杖,每走一步,雙手雙腳微微的顫抖,嘴巴唿唿的喘著氣。


    嘩啦啦的鐐銬聲越來越響,老者喘著粗氣的嘴沒了牙,眼睛深深陷入眼眶,失神的盯著凝立在空中的麻姑,猛的支了支骨瘦如柴身子,嘩啦啦響個不停。


    聲音是從皮包骨頭的手腕和拖著地腳上傳出,細看,一根鋥亮的指粗晶鏈掛在老者脖脛,連著手腕和腿腕。嘩啦啦的聲音就是從這條鏈子上傳出,晶鏈似乎很重,老者強支起的身體,數吸後,不得不重新躬下。喘著粗氣,流著熱汗,整個身體不得不壓在拐杖上。


    &祖,你找我”。老者喘息了一會兒,才慢慢的問道。


    &山,給你送來一個助手,看好他,他可比你當年火爆多了,記得一年前那場欲心樹風波嗎,就是他傑作”。麻姑冷冷的說道。


    &祖,是來還債的嗎”?老者瞪著無神的眼睛,歪著腦袋,上瞄著麻姑,他沒有力氣再直起身體,他累了,也老子,再也沒有當年叱吒欲心的風采。


    &是,是為奴的,你要小心,你給他機會,他能吞下欲心樹”。麻姑心知肚明,自己說的有些嚴重如果是當年聖蟲魂,真有這樣的能力。如今的小聖士,恐怕比武山強不了多少。


    &明白了。在我死之前,我會把他煉成一個忠實欲心奴仆”。武山蹣跚的走到躺在地上的黑影前。枯瘦的手在弓背上一抓,一把雪亮的勾子出現在手中,顫抖的向黑影伸去,一帶,轉身拄著拐杖,嘩啦,嘩啦,邁著沉重的步子,走進黑洞洞的森林。


    麻姑看著武山遠去的身影,暗歎一聲,“孽債,孽債”。


    雨緩緩飄落,如縷如絲,淅淅瀝瀝的響著,如牛毛,似花針,灑在樹葉上,沙沙沙的,吞食著黑暗中葉子。落在花叢間,噠噠噠的,滋潤著含苞欲放的花蕾。


    絲絲縷縷的煙,細細的,蒙蒙的,像殿外的細雨,似霧非霧,似線非線,似有形又無形,絹絲一般淅瀝在鄧鳴的心上。鄧鳴一直沉浸以迴憶之中。感受著雨澆的淋漓,感受著濕漉漉的煙霧。鄧鳴還是沒有想明白,這個聖士用的術法從何而來。為什麽如此驚人,驚得自己都顫栗了心神,如此熟悉,似乎在昨天曾經看過,而今天又忘記了。


    鄧鳴的頭痛了,千年來又一次這樣痛,痛的揪心,痛的不願睜開眼睛。痛的想哭卻沒有淚水,為什麽這個術法又出現在眼前,為什麽千年等待,會在不經意間又看到了希望。是誰,在撥動心痛琴弦,痛的鄧鳴,不得不緊緊的捂著胸口,皺起高高的眉。


    千年了,你逃避千年了,你的徒子徒孫來到我的麵前,就是要告訴我,你還活著嗎?就是來侮辱我,讓我為你活著而心痛嗎?我得不到你的心,也會摧殘你的弟子,讓他們為你的絕情,為我的愛負出代價。


    鄧鳴狠狠的咬著牙,麵色蒼白而又痛苦,緊咬著發白嘴唇透出一絲血跡,一點點滲出,滴噠的從嘴角滴落在地上。


    鄧鳴的心被仇恨和報複的快意激得不住地顫抖。熊熊的火焰燒去了憑日的理智,瘋狂的獰笑了,憤怒的咆哮了。整個人都淹沒在情與恨之中。美麗、善良都融化在這狂濤裏。


    鄔桃站在大殿中許久,幾次向師傅迴稟,都沒有得到師傅的迴答。鄔桃進退兩難,不知道是應該迴避,還是繼續留在這裏。


    &桃,迴來了”。鄔桃迷茫時,鄧鳴突然問道。


    鄔桃忙把事情說了一遍。鄧鳴打斷了鄔桃的話。許久抬起頭看向鄔桃,手一揮,一道晶光飛向鄔桃。“把這個送到欲念峰交給麻姑”。


    鄔桃接住晶光,心裏咯噔驚跳個不停。“鎖心鏈、鎖魂鏈”?洞主為什麽要用這兩種聖鏈鎖住那個小聖士?


    鎖心鏈是困心聖物,一旦鎖上心智全失,這是傀儡密術必用之物,用於囚困心魄。鎖魂鏈,是困識聖物,一旦鎖上神識封印,萬術難開,用於囚困精魂。兩件聖物同用,聖者如傀儡一般迷失在幻境之中,變得麻木不仁。(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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