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楓看著冉晞顗沉默良久後,終是歎了一口氣說:“其實……有一個人的腎髒與他的匹配。”


    冉晞顗聽罷,立刻看向顏楓。顏楓從抽屜裏拿出一疊資料放在冉晞顗麵前,冉晞顗拿了起來,上麵的名字在第一時間就吸引了冉晞顗的目光:白雨


    冉晞顗看了顏楓一眼,繼續一點一點看下去。


    “所以?”


    “正如你想的那樣……”顏楓很無奈的聳了聳肩。辦公室內的氣壓瞬間低了許多。顏楓繼續開口說:“白雨這段時間的情況惡化很快,沒有多少時間了。不久前師娘找上我說想把白雨能用的器官都捐出去,然後是瞞著白老師的。因為白老師不想捐獻白雨的器官。他說他們一家人都已經把人生都奉獻給了醫學,他可以器官捐獻,但他女兒,他絕對不同意。所以這個是師娘讓我瞞著白老師偷偷弄的。她還在和白老師周旋。師娘說把白雨的器官捐獻,至少白雨還可以留點他們可以真實看到,觸摸到的。但如若真的火化了,就什麽都沒了。所以……”


    冉晞顗皺著眉頭,思緒漸漸飄離這個辦公室。


    白市驛,那個醫學上的一大奇跡,學急診專業的,是顏楓的大學導師。當初因為自己自小身體不好,所以在顏楓考上醫科大過後,便帶著自己上學了。年僅四歲的自己,正是對這個世界最好奇的年紀。然而這樣的年紀卻是聽著一大群書呆子背醫書過的。所以以至於自己在他們各種音節的摧殘下,也能斷斷續續的背出一些了。後來被白市驛知道了,他非得說自己是有醫學天賦的,所以硬是將四歲多的自己收徒了,而且,自那以後,他便說:此生,不再收徒。後來自己每天跟著他看醫書,背醫書,最後導致即使自己不能理解醫術上的意思,整本書也幾乎都背下來了。


    跟著白市驛的那四年,她學到了很多很多。跟著他從這間病房走到那間病房,從這間教室走到那間教室。七歲那年,第一次見到了屍體解剖。八歲那年,自己強迫著自己克服所有的恐懼,跟著白市驛自己動手解剖屍體。他們說,白市驛這是一個惡魔,讓一個隻有八歲的孩子接觸這些東西。但是他們不知道,每一次害怕,每一次恐懼,甚至是哭泣。他都陪在自己身邊,抱著自己輕聲安慰。問自己是否害怕。而那時的自己很要強,什麽都不肯放棄。所以自己總是在他滿是擔憂的目光下,一步步的走進病房,走近屍體,走進手術室……


    因為要跟著白市驛學醫的緣故,自己便從小就開始學習各種課程。也因此,結識了白雨。那個高考狀元。以校第一的成績考入a大的白雨。她是白市驛的女兒,也是一個醫學的癡迷者。她每天都帶著自己,教自己所有的課程。不得不說,當時的自己真的很佩服她。一手漂亮的鋼筆字,一身優雅的氣質以及滿腹詩書,還有她溫和的性子。如若沒有那一場意外,她,恐怕是醫學界又一顆閃耀的新星。


    可是,那一場意外……不僅是她,更是許許多多醫者,軍人,還有自己……都幾乎永遠的和自己的崗位說再見了。當時的自己因為那一場意外,放棄了多年的努力。也辜負了白市驛對自己的期望……


    “小晞……”顏楓看著一直沉默著的冉晞顗,再次開口了。


    冉晞顗深吸一口氣,道:“文檔你先留著吧,我去學校了。趙軒醨的媽媽今天會到,然後具體情況你和他媽媽還有校長說清楚吧,如果是我傳達的話,也還是不好的……”“嗯……行!”顏楓點點頭。冉晞顗便起身往辦公室外邊走去。


    剛走出醫院的大門,看著那漸明的天空,腦海中不停徘徊著白雨當初對自己說的話:“小晞,你知道白雨姐姐最大的願望是什麽嗎?白雨姐姐最大的願望啊,就是穿上那一身白大褂,做一個好醫生,讓所有的病人都能夠好起來,讓他們可以開開心心的生活。白雨姐姐還想去做無國界醫生呢!因為白雨姐姐覺得啊,世界上最神聖的兩個職業就是無國界醫生和維和部隊的軍人呢!因為他們的大愛,不僅是對國人愛,更是對人類的愛。小晞,你長大以後,也做一個無國界醫生好嘛?”“好!”那一聲好,是自己對她的承諾,那一年,自己十歲。可是時隔不過兩年,自己便放棄了醫學。放棄了曾經的一切……亦是放棄了自己的諾言。


    當年的一聲好,今時今日的迴想,似若相隔萬年。當初自己許下諾言之際,是那般的美好。而現在……冉晞顗抬頭看向天空。漸明的天空中,是那離群的大雁,在孤寂的天空中徘徊著。不論前後亦或左右,都不是自己想要的,想去的……


    其實現在的自己,又何嚐不是它們?冉晞顗長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罷了,想那麽多,不過也是徒勞罷。


    正當冉晞顗失神之際,手機短信的提示音卻是將她拉迴了現實。這麽一大早……誰會給自己發短信呢?冉晞顗打開手機,那一瞬間,鼻尖一酸……她連忙轉身看向醫院的大門。那曾挺拔高大的身軀,在這秋風中,是那般孤寂淒涼。那一身白衣,在他身上是那般單薄。冉晞顗抿了抿唇,拿起手機飛快的敲下一行字,便逃似的離開了醫院。她不敢迴頭,怕一迴頭,就再也走不了了……


    可是,她不知道,那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在看了那一行字後,那張寫滿滄桑的臉上,是淚。


    冉晞顗迴到家中,收拾好書包,推開門準備去學校時,冉亦瑤起床了。


    “顗兒。”


    “怎麽了?”麵對冉亦瑤那柔和的聲線,冉晞顗無法冷漠。


    “迴去吧……”冉亦瑤長歎一口氣“聽媽媽一句話,迴去吧……媽媽了解你的。”冉亦瑤的話,讓冉晞顗扶著門把的手微顫。她淺笑道:“哪有啦,媽媽,你別多想啦!”可是那笑容中,是什麽呢?是悲痛,是苦澀,是心碎罷……


    冉亦瑤搖了搖頭,輕輕拿過冉晞顗手上的書包說:“顗兒,不要故作堅強好嗎?我是你媽媽,我會心疼的。我的女兒已經早熟了,我不希望她還活得不快樂。有些話,媽媽早就想跟你說,隻是苦於一直沒有機會,你忙,媽媽也忙……媽媽知道,你很優秀很優秀,甚至可以說,這麽多年,媽媽也見過這麽多孩子,他們沒有一個比你優秀。可是你這樣的優秀,讓媽媽心疼,讓你的親人心疼,讓你的朋友心疼你知道嗎?你身邊所有愛你的人,都一邊自豪著,卻又一邊心疼著。媽媽知道,你喜歡醫學,深愛著醫學,同樣,他也知道。這世界上,懂你的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至少你身邊的人,都是懂你的。不是嗎?那一場事故,大家都難過,都悲傷,可是,悲傷再怎麽逆流成河,都應該過去不是嗎?河水是會流動的,悲傷,也是會淡化的。再難過,總會過的。不是嗎?我想,他同樣也不希望看到這樣一個你,對吧!”說話間,冉亦瑤已經不自覺的紅了眼眶……


    冉晞顗沉默著,許久都未曾開口。


    對啊,悲傷再如何逆流成河,它也會變成河,它也會淡化的。再難過,也總是會過的。世界上,沒有什麽砍是一定過不去的。如果真要說過不去的砍,恐怕是自己心裏的那道坎了吧……


    眾人都說自己很優秀,可是真的優秀嗎?其實自己比誰都知道,自己,說穿了,就是一個懦夫吧……從來都不敢直麵人生,直麵未來。因為一些變故,就覺得天都塌了,什麽都沒有了……這樣的自己,真的一點都不優秀啊!


    冉晞顗看著冉亦瑤那一雙溫柔似水的雙眸,那充盈著血絲的雙眸是的然意義心中一動,她媽媽是一個多麽堅強的女人啊,她多久沒有看到這樣的她了啊……良久,輕聲道:“好……我去。”


    冉亦瑤幾乎是喜極而泣,一把抱過自己的女兒,伏在她肩上輕聲啜泣著。這句話,她等了多久啊!兩年了,兩年時間,她一點一點的封閉自己,不再去觸碰任何關於他們的人和事物,她把現在的自己和曾經的自己完斷絕了聯係,現在,真的可以說自己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她的顗兒終於願意走出去了……


    冉晞顗輕輕拍打的冉亦瑤的後背,說:“媽媽,幫我買票吧……我和老師走。”冉亦瑤連忙放開抱著她的手,說:“好好好,我現在1就去買票,等會我去跟你們老師說,要他給你假期。”說罷,便急匆匆的走進了臥室去拿手機。


    冉晞顗長歎一聲氣,坐到沙發上,看著剛剛收到的一條來自顏楓的短信:小晞,迴來吧!


    她靠在沙發上,默默的閉上了雙眼。迴去吧,迴去吧。杜鵑不再叫不如歸去,不如歸去。可是心中卻是有一個聲音在唿喚著自己,迴去吧……她很想那些疼她,寵她的師兄師姐,也很想那些跟在她身後叫她伊人姐姐的小病人們,更想念……那個給了她新生的白市驛……


    ------題外話------


    e…“再難過,總會過。”這句話是我的竹馬跟我說的。像竹馬,像弟弟,又像哥哥的一個男孩紙。他是一個很好很好的男孩,猶記得那個晚上因為一些變故,自己心情不好,他翹了晚自習來陪我。唿啦啦的冷風吹著,也不怨我。他給了我溫暖,亦給了我一句話,便是這一句。他跟我說:“蛹蟲破繭成蝶很痛苦,但是再難過,總會過。”^_^希望大家也能如此,麵對再多困難,也不要放棄,因為人生諸多不如意,但是吧,再難過,總會過得。o(n_n)o


    今天高考第二天,高三黨們,加油ヾ(?°?°?)??,勝利等著我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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