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腳步不停,聊著聊著已經走到門前。推開門,掌櫃側身抬手虛引,臉上滿是笑容。


    看了幾眼屋裏陳設,趙就頗感滿意的點了點頭,“行,就這件吧,麻煩掌櫃。”


    “好嘞,小哥你且住著,有事叫我。”


    拉住準備離開的掌櫃,趙就開口笑道:“掌櫃的,我這趕了一晚上的路,肚裏空空,不知道有沒飯菜?”


    掌櫃點點頭,“有、有。樓下的情況小哥你也看到了,要不然等等給你送上來?”


    “好。”趙就沒有拒絕。


    順道交待道:“掌櫃的,再幫我買幾屜包子、燒餅之類的幹糧,趕路吃。”


    話畢給掌櫃遞過去二十兩銀子,輕聲交待:“不夠再說。”


    好不容易來了個豪客,掌櫃當然不會拒絕。買幾屜包子、燒餅而已,無非多走幾步路,急忙連身應下,腳步輕快往樓下走。


    待掌櫃走後,他這才長出口氣,注視著窗戶,目光陰沉。之所以很滿意這間上房,最重要的原因正是它臨街。


    輕輕打開一條窗縫,看向外麵的街道。也不知道時間不對,還是大雨過後濕漉漉的空氣,總之行人很少,偶爾有一兩個人走過,皆腳步匆匆,目不斜視。


    挨個數著,直到掌櫃和小廝將飯菜送進來,都沒數滿十個。


    搖搖頭合上窗戶,隻感慨這些武夫聚集,確確實實影響了鎮上百姓的生活。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有這麽大的吸引力,能讓這些江湖武夫舍不得離開小鎮。


    吃著飯菜想到後麵,趙就無奈笑了笑。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吧,隻要牽扯不到自己,是什麽都與自己無關。


    房門很快又被敲響,掌櫃將包子放下,叫小廝收拾桌子後,識趣退出房間。


    吃飽喝足,當然隻剩下睡覺。往門窗都布置了些亂七八糟的警示措施,然後雙手大張,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由於趙就書生裝得像,所以並沒有引起多少波瀾,鎮子裏依舊風平浪靜。除了街上行人不多外,沒什麽變化。


    天氣昏昏沉沉,很適合睡覺。趙就再睜開眼睛時,天色已微微發黑,又是一天傍晚。


    躺在床上醒過神,再穿上鞋檢查一遍睡前放置的東西,發現沒什麽異常才放心洗漱。


    梳洗整理完之時,天色已經全黑下來,渾濁的雲層壓得很低很低,看不到一絲月光。


    往簷下掛燈籠的掌櫃瞥見趙就,急忙打招唿,“小哥睡醒了?”


    “醒了醒了,這覺睡得舒服。”


    看到大堂有空桌子,幹脆一把坐下,朝掌櫃笑問:“掌櫃,餓了。難得有空桌子,就在這裏吃吧!”


    “好嘞,我這就吩咐灶頭,飯菜馬上就好,小哥稍等哈。”


    “行,多謝掌櫃。”


    不用多少時間,飯菜接連上桌,借著接菜空隙,斜眼瞟了圈周圍。驚訝的發現空出好幾桌,不少早上坐在大堂的人已經消失,好像換了批人似的。


    雖然心裏疑慮,但他依舊不動聲色吃著飯菜,甚至大部分時間頭也不抬。


    吃飽喝足,剛端起茶杯時,五個衣著相似的人走進客棧,他們掃了圈大堂,坐在趙就左手邊桌子上。


    他依舊不甚在意,但出於謹慎小心行事,還是借著端起茶杯品茶時瞟了左手邊一眼。


    五個人人裏四男一女,快速掃了一眼,對前麵四個都沒什麽印象,但眼神掃過最後的男人時,心底卻泛起了一絲熟悉感。


    “嗯?眼熟!”


    心裏意動,臉上卻依舊波瀾不驚,小口品著茶。偶爾眼睛微動,瞥幾眼旁邊幾人。


    其他人跟趙就大差不差,幾乎沒有出聲的,隻是用眼睛悄咪咪瞟幾眼,好奇、打量、忌憚、審視,什麽樣的眼神都有。


    麵對眾人時不時掃過的目光,五個人同樣沒有說話。臉上或平靜,或輕笑,其中長相略顯青澀的男人低點頭躲避,其餘四人則直接置身事外。


    一時之間大堂裏除了掌櫃小廝的腳步聲、喝茶聲、吃飯聲和輕笑聲外,再無其他聲音,氣氛不知不覺凝滯。


    察覺到這股氣氛的眾人,不約而同垂下放在桌上的手。還在吃著飯的五人、專心搜索記憶而端著茶杯一動不動的趙就兩桌,顯得極其詭異、極其與眾不同。


    這時門外又走進來一男一女兩人,皆拿著入鞘長劍,麵色平淡坐在先前五人旁邊,同樣叫了桌飯菜。


    兩人進來不僅沒有打破凝滯的氣氛,反而隱隱約約加劇,因為兩人稍稍與眾不同,從頭到尾他倆的眼睛就沒離開過先前五人。


    或許察覺到氣氛不對,掌櫃上完菜後便躲到櫃台後,低著頭算賬,不敢看一眼大堂內。


    杯裏熱茶快喝完時,趙就搜腸刮肚總算把記憶跟那個男人聯係到了一起。


    賀妙從!武當弟子,幾個月前跟自己一起上山的賀妙從!


    沒想到他居然沒死,看來陸文玉真是有本事。趙就不禁嘴角上揚,心裏默然笑笑,居然在這裏遇到熟人,真是……


    緣分哦。


    或許是他眼神變化太過明顯,引起了賀妙從注意,還是賀妙從本身眼神淩厲,看出他的身份。總之不知道為何,吃著飯的賀妙從抬眸打量了趙就兩眼。


    僅僅兩眼而已,霎時便偃旗息鼓。可其餘人盯得仔細,很快發現,便也打量了趙就幾眼。尤其是五人旁桌兩人,目光如針皺眉盯了他好一會才收迴。


    四麵八方射來的目光,讓趙就頓感如芒在背。好在並沒持續多久,僅僅幾息後就相繼轉移到旁邊五人身上。


    他難免奇怪,鬆了口氣後,暗戳戳掃了一眼前麵和旁邊的人,可惜從臉上看不出什麽變化。


    怪異的氣氛裏,旁邊五人先後放下碗筷,輕唿一聲“結賬”。


    朝掌櫃丟過去一塊銀子,五人接連背上包裹、拿起兵器,站起轉身往外走。


    不等五人走出第二步,旁桌兩人緊跟著站起,女人目光炯炯盯著五人,而男人拿著兵器,快步上前攔住他們。


    麵露笑意,喝道:“站住!”


    “想走可以,把東西交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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