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河這麽一說,大家夥就都能理解了,他們雖然性子隨和,但跟沈鈺相比的話那還是差的遠了,畢竟他與寒氏三兄弟如何結識的大家夥心裏都有數。他們之中就屬沈鈺臉皮最厚,且似乎還有點死纏爛打,也多虧了他的死纏爛打,他們才有幸與寒川寒河結識,如今他不在,寒峰跟寒河自然也就不好意思過來了。


    “初澤不必見外”,陳岸微微一笑,對他說道:“在座的各位都是朋友,不過月塵確實討人喜歡,他不在,我們也少了份樂趣,你們若是不便我等自然也不會勉強,不過這並不影響我們之間的友誼。”


    “思明所言有理”,淩宇見狀也趕緊說道:“今日之事,都是誤會罷了,我們不要傷了情分才是。”


    眾人喝下這杯酒後,寒峰跟寒河才轉身離去,而沈駿從頭到尾都沒吱過聲,他沉默的縱觀著這一場因為沈鈺而整出來的鬧劇,哪怕他如今根本就不在此處,可留下的餘溫仍舊會波及到其他人。


    “這寒二也真是難得”,眾人紛紛坐下,陳岸朝無塵之境那邊看去,忍不住評價道:“性子孤僻脾氣差,可偏生就與月塵關係好。”


    “可不是麽?”,莫凡深感讚同,頷了頷首,應和道:“沈兄性子隨和,一個喜靜,一個愛鬧,這兩人可謂是水火不容,可他們居然能玩到一塊去,還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關係好,令人意想不到。


    這幾個字眼砸在沈駿的心頭上,使得他不由得一愣,當即感受到一絲不安。就連他們都能察覺到兩人關係不一般,可見兩人有多不知收斂。


    “欸,那你說這兩人的關係”,吳齊湊了過去,可就在他即將往下說的時候,卻瞥見沈駿有些陰沉的臉色,他這才終於注意到他已經很久都沒有說過話了。


    “先不說這個了”,陳涯也注意到沈駿的異常,他起身又給眾人斟滿了酒,隨後端起酒杯,說道:“今日可是慶功宴,我等聊到現在,還沒好好慶祝過此戰之勝呢。”


    “就是就是”,淩宇趕緊附和道:“如今周慶元已死,世間又恢複往昔祥和,還真是大快人心啊。”


    “此戰雲中觀可謂是功不可沒”,陳岸頷了頷首,說道:“你們在最前方直麵守時三兄弟,還能應對自如,也正因為有你們,我等才能專心對付那幾位難纏的長老。”


    雖然不知道眾人心裏都在想什麽,可他們卻心照不宣的轉移了話題。


    “害,比起前方十二嶼那幾位”,淩宇苦笑著搖了搖頭,解釋道:“雲中觀不值一提。”


    “嗬,他們算什麽”,緩過來的淩飛忍不住加入眾人的討論之中,評價道:“他們兩位少主,帶著一二劍,鬧這麽半天也就殺了個周岩跟周慶元,而守信跟周橋還是月塵哥殺的。”


    “此戰中沈兄還真是出人意料”,吳齊頷了頷首,誇讚道:“居然能憑一己之力殺掉兩位赫赫有名的大宗師,在我們這些後輩中,就屬他實力最強了。”


    “疏華說笑了”,見眾人吹捧沈鈺,怕他風頭過盛引人注目,沈駿忍不住說道:“前方有山河月影為輔,再加上還有十二嶼的幾位公子,我哥此番能殺周橋,全係仰賴諸位的相助,若論起功勞,在座的諸位都功不可沒。”


    “澗渂兄莫要謙虛,也莫要替月塵謙虛”,陳岸在上方縱觀全局,雖然沒有太刻意留意沈鈺當時的狀況,但在守信人頭落地的那一刻,沈鈺身邊可一個人都沒有,他說道:“我都看見了,月塵可是憑一己之力,一劍殺掉了守信。”


    “對對對!”一提到這個,淩飛激動的差點就站了起來,他眉飛色舞的跟大家說道:“我都看見了,月塵哥那一劍簡直帥爆了!”


    “欸,不過說來奇怪”,榕英閣作為後方的輔助,在此戰中一直是跟隨空青司浮生玄微,還有無師之巔一起行事的,但沈鈺出現的奇怪,也消失的奇怪,如今戰事結束了,吳齊便忍不住問道:“我記得無師之巔不是一直跟在我們身邊嗎?怎麽沈兄突然會跑到雲中觀那邊去?接著還跑去了最前方,甚至還殺了周橋。”


    “我也覺得奇怪”,淩宇深有同感,他頷了頷首,說道:“我就說怎麽守信打一半走了,直到他死的時候我才知曉原來他是去攔人了。”


    “欸,那他為什麽要攔月塵哥啊?”淩飛追問道:“難不成他們有仇?還有,這月塵哥又為什麽突然要跑到前麵去?”


    “哦,這個我倒是聽說了一點”,吳齊解釋道:“聽聞前方當時以晏大為首,跟著晏二還有一二劍,後來晏二過來把寒三給要走了,接著……接著是因為什麽,哦!接著是因為守時他們太難纏,然後就臨時更改了戰術,寒大就跟寒二一同去最前方支援了,想來沈兄著急往前去是因為……因為……”


    說到這裏,吳齊的聲音越來越小,心也越來越虛,前麵說了不提不提,這聊著聊著不覺間竟又聊迴兩人身上了。


    “如此看來當時月塵是為了去找寒二”,陳岸若有所思的頷了頷首,不禁感慨道:“這月塵待寒二還真是情深義重,兩肋插刀啊。”


    聽見陳岸這麽說,沈駿的臉色再度沉了下來,不怪他感到不安,一眾人居然不約而同的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之中。


    畢竟這倆人的關係看上去有些非比尋常,尤其是十二嶼雅集那次,一點就燃,一言不合就拔劍的寒川,居然在沈鈺麵前一點脾氣都沒有,甚至可以說是百依百順。


    況且兩人在榕英閣的那段時日可謂是形影不離,走到哪黏到哪,甚至是乘船到十二嶼這麽一小段距離兩人都要黏在一起,倒也不是說想腹誹他們,隻不過兩人確實有點親密過頭了。


    “沈少主”,遠處突然傳來一個沉重的男聲,但沈駿此刻正在發愣,所以並沒聽到有人叫他,見狀那個聲音又重複了一遍:“沈少主?”


    陳岸見狀趕緊提醒道:“叫你呢澗渂。”


    “嗯?”沈駿循聲望去,這才發覺聲音的來源在最前方,在主殿之上,那是晏南坤的聲音。


    見狀他趕緊站了起來,也就在他起身之際,周邊的吵鬧聲突然不約而同的戛然而止,緊跟著紛紛轉過頭來,看向這個無師之巔的代表,沈少主。


    沈駿被他們看得渾身發毛,尤其是晏南坤身邊的晏濤跟晏海,這晏海倒也還好,主要是晏濤,他坐在主殿之上,就在晏南坤身邊。他神情悠然自得,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下方的自己,眼神裏隱隱透出一絲不屑。


    畢竟沈承運不在,所以如今無師之巔代表是他,他不在就算了,就連沈鈺都不在,此刻他身邊就隻有一群好友,以及零散的幾個同門,他受眾人矚目,如今可謂是焦躁萬分,心亂如麻。


    可他也隻能硬著頭皮,努力的無視掉周圍的目光,他故作鎮定的看著晏南坤,有些顫聲道:“晏,晏宗主。”


    “聽聞此戰中沈大公子,沈鈺,殺了守信,周橋兩位宗師”,晏南坤坦然的看著他,說道:“在這些後起之秀中他可謂功成名遂,功高蓋世啊……怎麽不見他人?”


    “哦,拙兄憂心派中事宜”,沈駿眸光微閃,他對著晏南坤微微欠身,解釋道:“所以就先迴去了。”


    話音剛落,周圍立馬就傳來一陣稀疏的議論之聲,畢竟沈鈺風頭過盛,再加上在場的大多數對沈鈺都隻是隻知其人,不知其麵。如今他風頭出盡,名噪一時。眾人免不了都對無師之巔產生好奇,可偏偏他在這種重要的場合之下居然缺席,這到底是年少輕狂呢,還是真有什麽要事?


    “哦,那真是可惜了”,晏南坤微蹙起眉,若有所思的頷了頷首,語氣聽上去有些惋惜,不過他轉瞬又揚起了笑臉,繼續說道:“不過聽聞沈少主此次戰中也是斬將搴旗,周橋的大弟子,周廖是你殺的吧?”


    “周廖確實死於在下之手”,沈駿頷了頷首,隨後又說:“不過主要是仰仗於寒二公子,以及清雅宗主還有拙兄,否則僅憑在下一人之力隻怕不是他的對手。”


    “沈少主年少有為,卻這麽恭順謙卑”,晏南坤頗為滿意的頷了頷首,誇讚道:“當真是後生可畏啊,雖然承運不在,但你此番率領無師之巔百人,在戰場上卻也能應對自如,臨危不亂,如今我瞧你,倒隱隱有幾分一派之主的模樣了,哈哈。”


    “晏宗主說笑了”,被他這麽一誇沈駿自然有些開心,但他並沒有表露出來,他端起自己的酒杯,對著晏南坤微微躬身,溫聲道:“家父此番出行前便已將無師之巔托付於寒宗主,有寒宗主在,我等自然不敢鬆懈。不過此戰中晏大少主與晏二少主站在最前方,他們麵對著三位宗師還有諸位長老以及周慶元,聽聞周岩是無盡門最強的底牌。而守時三宗師又將後方的支援壟斷在中間,在環境惡劣,缺乏支援的狀況下,他們依舊堅持到了最後,並且成功殺死了兩位宗師,長老,以及周慶元,所以若要論功高蓋世的話,在下以為,該是晏大少主,以及二少主才能擔得此名。”


    見說著說著說到了自己身上,還說得這麽好聽,晏海忍不住勾起嘴角,挑了挑眉,他突然端起酒杯站了起來,對著沈駿說道:“沈少主不必謙虛,你與大公子的實力我等都了然於心,在此戰中也是多虧了你們及時支援,我等才能解決掉周岩,這一杯我敬你,也敬沈大公子。”


    沈駿與晏海隔空碰了碰杯,隨後一飲而盡,接著晏濤也坐不住了,雖然沒說什麽話,但也還是起身跟他喝了一杯,後來他又跟晏南坤喝了一杯,隨後就在眾人的齊齊掌聲的簇擁之下,這才坐迴了原位。


    “你敬他做什麽?”坐迴原位的晏濤微微低頭,對晏海說道:“本來就是我們在最前方替他們扛下了一切,這才給了他們時間解決守信,要不是我們,他們隻怕還卡在守時那過不來。”


    “你這小子,就不能跟沈大學學”,晏海蹙起眉頭,極為嫌棄的說道:“看看人家的君子之風,恭謙有禮,得人誇讚還如此謙虛,若算作是你,尾巴都得翹到天上去了!”


    晏濤不服氣,立馬反駁道:“你!”


    “你什麽你,你哥說錯你了?”晏南坤斜眼瞪著他,打斷道:“謙受益,滿招損。君子謙以自牧,慎始而敬終,你哥做的很對。”


    見他們的酒不多了,晏聽便主動過來替他們將酒斟滿,當然,他也不會忘了餘新康。餘新康有意無意的瞥了他一眼,也悄悄觀察了一下晏南坤對他的態度,雖然他神色看上去沒什麽特別,卻罕見的對晏聽頷了頷首。


    如今正好人都在,而無盡門的事基本都已經解決了,所以此刻正是提及聯姻的好時機,餘新康端起酒杯,微微側首看向晏南坤,說道:“如今無盡門之亂已平息,這天下無戰事,百姓才終於得以享安寧。”


    “太平之世,人人自得其樂,家家安享天倫”,晏南坤頷首表示讚同,隨後說道:“隻是桃都重建,隻怕要多費些功夫,不過你放心,我十二嶼定然會鼎力相助。”


    “經此一戰後我派犧牲了不少攻伐之道的弟子”,餘新康歎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如今看著我那兩個兒女,尤其是雲鬟,她主修醫道,對於攻伐之道涉及甚淺。而身邊又沒個貼心人護著,我這心裏實在是不安的很呐。”


    “說起來這餘小姐今年也有二十了吧”,晏南坤忍不住說道:“也該是成婚的年紀了,你這做爹的,就沒想給她尋門好親事?”


    “實不相瞞”,餘新康淺淺一笑,解釋道:“雲鬟如今心有所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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