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第十二城關,天『色』已然大亮,昨夜的混『亂』中,戍守此處的禦劍修士也逃走了大半,隻剩下六十多人。


    “我的確沒見過你,卻覺得分外麵善”天魅扯住會天,上上下下打量個沒完,完全沒有男女大防的概念。


    “廢話!”


    會天被看得直發『毛』,急忙搶迴袖子。


    “大概是輪迴的時候『迷』了心智,進階通竅就能想起來。”石葦用神識掃過天魅的真元,並未發現黃泉水的蹤跡,估計是被施了某種厲害的秘術。


    “你單憑氣息便嚇跑了那隻怪鳥,應該是虺王山的妖修,快告訴我,虺王山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天魅的語氣陡然一變,又死死抓住會天的手臂。


    “水『性』楊花!”


    石葦終於忍無可忍,翻翻白眼轉過頭去。


    啪——紅光爆閃,不知哪兒來的鞭子將石葦抽飛出去,狠狠拍在一旁的石牆上。


    “虺王山的鶴元長老謀反,割據東方百餘萬裏的山域,和天虯殺得難解難分,開放流雲楓樹林是為了讓妙海走廊再『亂』一點兒,別拖他後腿”會天嚇得一激靈,忙一口氣把話說完。


    “說完沒有,說完快滾!”


    石葦見天魅臉上『露』出驚駭之『色』,連忙打斷話茬趕人。


    “再告訴你們一件事,鶴元長老聯絡了許多山腳下的中小宗門,那些人難纏得很”會天還待多說些什麽,已被石葦揪著領口扔出門去。


    “急什麽,我還沒問完”


    天魅忙追出去,卻隻見到會天的遁光遠去。


    “到此為止吧,別再找麻煩。”石葦伸手將天魅拉迴來。


    作為司徒暮的女兒,天魅肯定參與謀劃了這次襲擊,但即便如此,她所知的內情還沒有會天詳細,石葦認定,會天的身份非比尋常,極有可能是虺王山的核心人物。


    “男女大防你懂不懂?別以為你救過我,便可以隨意輕薄!”天魅掄起玉手,一耳刮子抽在石葦的臉上。


    “你跟那個會天不是也拉拉扯扯的嗎,還跟我談什麽男女大防?”石葦氣急敗壞,忙懟迴去。


    “我倒是從未見過他,不過一見麵就覺得很親近,就像失散多年的弟弟”天魅的眼中突現疑『惑』之『色』,說著說著竟然失了神。


    石葦抱著肩膀倚靠在門邊,仿佛誰欠了他十萬靈石似的。


    “那個我先走了,這個關隘的事包在我身上”


    天魅俏臉緋紅,尷尬地往外走,一不留神腳底拌蒜,腦袋重重磕在石門上,衣服被門上的釘子刮住,頓時扯壞了一大塊,出去的時候發髻散『亂』,裝飾衣領的披肩也歪在一邊,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看什麽看,再看扒了你們的皮!”


    石葦跟出門來,惡狠狠地衝著牆角罵道。


    偷聽的修士們一哄而散,頃刻逃得幹幹淨淨。


    -一夜紛『亂』,山外的喊殺聲漸漸消失,駝紋嶺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難得呀,難得!”


    周掌事長籲短歎,拚命拍著石葦的肩膀。


    雇傭軍當真是靠不住,僅僅一個晚上,戍守駝紋嶺關隘的修士竟逃跑了七成之多,沒敢逃走的也大都龜縮起來,如石葦這般有模有樣布置城防的實在不多見。


    “周前輩過譽了,既然是拿了公會的靈石,晚輩自會忠於職守。”石葦賠了半晌的笑臉,也不見這老家夥賞點兒靈石出來,隻好導引一下。


    “吳小友辛苦了,待此間事了,可來我天河宗做個外門弟子,也勝過在坊間討生活。”周掌事死活不吃這一套,許了些沒影兒的好處,便去巡查其他關隘了。


    幾大宗門趁夜一通『亂』殺,駝紋嶺外橫屍數萬,再招募雇傭軍怕是難了。攻擊望川樓後方的修士不見迴援,或者說根本沒打算迴援,石葦隻好硬起頭皮,領著六十多個禦劍修士在關隘裏幹靠。


    就在這個青黃不接的檔口,絕塵閣和望川樓行動了某天夜裏,第十五城關上突然傳來數聲慘叫,隨後便沒了聲息。當附近的修士趕到時,隘口中隻留下大片的血跡,戍守的一百多個修士全無蹤影,連屍體也找不到一具。


    事發後,龍州門的幾位長老趕赴現場徹查,將附近的山林、深穀翻了個底兒掉也沒發現什麽端倪。過了一天,第二十九城關也發生了同樣的事情,人心於是徹底散了,戍守駝紋嶺的修士們不敢逃跑,轉而紛紛遷入程烏關尋求庇護。


    白遝!


    這是石葦的第一反應。他千年前戍守洪淵道,這種吃人不吐骨頭的事可沒少見,但事發時,並沒有任何靈氣波動傳出,著實奇怪。


    在這種時候,隨波逐流才是上上之選,程烏關銅門高鎖,護城大陣盡數開啟,再兇悍的敵人也很難潛入。但石葦仍然堅持留守在第十二城關,直覺告訴他,那座雄關連同背後的雛陽城都已成為眾矢之的,大災難已然不遠。


    但人各有誌,手下的禦劍修士一來看不通透,二來沒有豪賭的本錢,沒到兩日便走得幹幹淨淨,隻剩下石葦光杆兒一個。


    “告訴你一件事,雛陽城早已人去樓空,隻剩下一個空殼了。”會天突然出現在隘口中,給石葦捎來二十斤靈酒和幾塊熟牛肉。


    “不對吧,靈氣波動還是蠻強的”石葦對他迴來並不如何意外,而是疑『惑』地看向雛陽城方向。


    “護城大陣還開著,炮灰和雜魚也留了不少,倒是有模有樣。”會天笑道。


    “化名呢,一般有兩種:一種是像我這樣,石葦改稱吳玉,與本名毫不相幹;另一種就比較蠢了,故作高深將自己的名字倒過來,比如說你”石葦不再關心雛陽城的事,轉而開始分析會天的身份:“會天,天會你既然姓‘天’,應該是虺王山主宰天虯的親戚。可是你偏偏還認得天魅,她也姓‘天’”


    “嗯,分析得差不多了,繼續說。”會天似笑非笑地抱著肩膀。


    “天虯天魅天會天hui”


    石葦原本信心滿滿,將幾個人的名字串在一處,而當他接近真相的時候,卻驚得瞠目結舌,眼珠子差點兒冒出來。


    “先給我閉嘴,有東西上山來了”


    會天突然阻住石葦,轉身躍上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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