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扉後麵的影像讓柯塞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然而,“羅姆”隻是隨手拍打幾下,血櫻的反抗就被化解了,並陷入了一個無解的死循環。


    花瓣不斷凋零,汲取地下牢房內的養分重新生長。


    生長後又被符文吸收,快速凋零。


    借著繼續生長……


    除此以外什麽都做不了,往複循環幾十次後,符文越來越強。


    羅姆·阿諾德破破爛爛的身體也在符文的迴饋下開始愈合。


    這棵本就不應該存在的詭異櫻花樹與血色符文進入了持久的拉鋸戰。


    雖說如此,但血櫻也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


    隨著符文強化到某個程度後,一聲不知從哪響起的淒厲嚎叫震得畫麵一片模糊。


    門扉後的影像好似被加了一層馬賽克。


    柯塞·蘭奇無法判斷這到底經過了多久,隻知道畫麵再度清晰時,血櫻已經徹底幹枯,枝丫也變得光溜溜,死氣沉沉。


    羅姆·阿諾德動了一下手臂,嘴角輕輕上揚,目光一片冰冷,舉起手一巴掌拍打在樹幹的閃爍符文上,頓時間就像火星撞地球,轟的一聲炸開了。


    血櫻四散的軀幹和樹枝還沒落地就化作了灰燼。


    原地則是一個與少年分毫無差的木人出現,出現後額頭上浮出一枚符文,動了動腳,抬了抬手,宛如塵封的生命重新蘇醒。


    到了這個地步,羅姆終於將視線看向地上昏倒的眾人,眼神閃爍,輕哼一聲,下巴點了點。


    木人搖晃幾下後踏出一步,四肢伏地,身體扭曲腫脹,從人形變成了蜘蛛形狀。


    “吼!!!”


    明明是一塊木頭,卻發出了怪獸般的淒厲吼叫,並撲向神父格洛佛。


    “住手……”


    柯塞緊張的叫了起來,唿吸猛地加重,害怕接下來會看到的一幕。


    幸運的是,讓他害怕的一幕並沒有發生,畫麵就在此刻靜止了。


    不詳神秘的黑白大門也發出了刺耳聲音。


    “吱——嘭!!”


    門扉猛地合上。


    兩扇不同的門扉,泛著不同的色彩,柯塞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手心已經捏了一大把汗。


    幾分鍾後,蒼白的天空褪去,蔚藍的海麵消失。


    眼睛一花,一股微妙的眩暈傳入大腦。


    打量四周,是迴到魔術工坊了。


    屬性麵板貼在眼前。


    「靈感試煉完成條件:做出抉擇。」


    “果,然……是這樣。”


    柯塞歎息一聲,原來一切都是虛假的幻覺,時鍾塔中間發生過一次恍惚,「忠誠」符文也有警告,但當時沒能引起注意。


    打敗手持黑劍的羅姆·阿諾德也好,在蘭奇莊園平靜的修養,切磋也好,大概率全都是夢境而已。


    “咄咄。”就在這時,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柯塞哥哥,我進來啦。”


    魔術工坊外響起泰貝莎格外歡快的聲音,隨著“喀”的一聲,開門後端著一盤點心走了進來,獻寶似的跑到麵前。


    “柯塞哥哥,這是今天的布丁蛋糕,還加了從洛德蘭運來的牛奶,還有特製的砂糖,快嚐嚐。”


    “我……”


    眼前的人與剛剛看到的一切重合。


    柯塞·蘭奇心情複雜,此時此刻完全不知道要怎麽麵對眼前的少女,隻能沉默著拿起布丁,用勺子挖了一口品嚐。


    他看到泰貝莎的眼睛就像是亮晶晶的寶石,很明顯在等待評價。


    麵對這樣的目光,他覺得必須說點什麽才可以,頓了頓,就像往常一樣給出了評價:“好吃。”


    “嗯嗯。”泰貝莎馬上開心的像是中了大獎,把放著布丁的盤子留在桌上,離開了魔術工坊。


    隻剩下一個人後,柯塞·蘭奇頓時感到了這次「靈感試煉」的真正難點,抱著頭蹲了下來,痛苦道:“為什麽不早點發現。”


    他對這個虛幻的世界已經產生了感情,這裏栩栩如生,完全看不出任何虛假。


    奧爾瑟雅會與他道別,並送了一枚水晶。


    泰貝莎會與他切磋,並指點不足。


    埃德蒙會遇到麻煩,並得到蘭奇家族的幫助。


    其他人,樁樁件件,事情的發展沒有任何不對勁。


    “但是,這一切都是假的,不過是場幻夢罷了,那些人,泰貝莎也好,奧爾瑟雅也罷,還有格林,格洛佛,包括我自己都還處在危險中……必須要迴去……”


    柯塞痛苦的低吟著,與羅姆·阿諾德的戰鬥還曆曆在目,大戰結束後的每一天變化都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虛假。


    天是藍的,草是綠的,陽光溫暖,一切的一切,和真的並無二致。


    現在,他需要做出選擇,簡直比“落水先救誰”還要困難。


    如果不是因為靈感試煉的緣故,恐怕一輩子都無法發現,這樣的話,不就和真的沒什麽區別嗎?


    “哎。”


    問題,這就跟謊言被戳破一樣,了解真相後再也無法當作什麽都不知道。


    想到這裏,柯塞扭頭看向身後,真視之眼的臨時強化依舊在,很清晰的看到後麵站著一個銀發銀眸的小女孩,不免有氣無力的哀歎道:“伊莉莎,為什麽不叫醒我?”


    話音一落,伊莉莎撅了撅嘴,有些小委屈的模樣,反差則是麵前空間崩出一道道猙獰裂紋。


    隨之有些模糊失真的聲音傳入耳中。


    “柯塞,聲音,聽不到……”


    伊莉莎的迴應小聲又充滿委屈,就像是被搶走棒棒糖的小女孩。


    然而,此時此刻在魔術工坊外。


    武道家的敏銳五感聽的一清二楚,泰貝莎靠著門臉色煞白,兩隻手死死捂住嘴巴,渾身顫栗不停。


    她本來隻是在早上覺得柯塞哥哥有些奇怪,所以留下來偷偷觀察,想著能不能幫上什麽忙。


    萬萬沒有想到,卻聽到了超乎理解的消息。


    我,還有這個世界,一切的一切,都隻是虛假的夢幻?


    僅僅簡單一想,泰貝莎就忍不住開始顫抖,之後更是叫了一個“伊莉莎”的名字,一股無以名狀的恐怖現身,又極速消退。


    “哢噠。”


    這份恐懼,讓她不小心退了一步,腳下踩到了什麽,發出了聲音。


    泰貝莎頓時臉色一變,猛地轉身,一個翻騰後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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