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家是安平鎮的,屬於容城的邊陲之地,距離這裏有一段距離,我從小又是個孤兒,自從上了大學之後已經很久沒有迴去過了!”


    肖春豔緩緩說道,神色有些落寞。


    不是因為工作,而是口中所說的孤兒兩個字。


    哪怕時至今日,她依舊無法釋懷。


    作為孤兒,“孤獨”可能是天生的。


    當年肖春豔還在她母親肚子裏的時候,她的的父親,因為她奶奶反對他和她母親談戀愛直接打了她爸一巴掌,並勒令不準與她母親交往!!!


    她爸當時一個沒想開,跑到村口賣農藥的二大叔那裏買了一瓶敵敵畏就喝了。


    據她的一個本族裏的人說:“當時你爸喝完農藥,騎了5公裏的摩托車到了你媽家裏,看到你媽叫了一聲她,就口吐白沫了,送到醫院洗胃的時候已經遲了!”


    肖春豔從來都沒有見過自己的親生父親。


    她爸和她媽是自由戀愛,她媽比她爸大一歲,因為不是曾經被人發現和某個男人私自滾床單而聞名。


    因為這個原因,她奶奶一直不許她爸和她交往。


    她媽的媽媽也就是她外婆和她奶奶還是表姐妹關係。


    在當初的那個年代,在哪個小山村裏,她媽打扮算是比較前衛,屬於哪種別人會在背後指指點點的那種人。


    在當時,占了政策的好處,他奶奶和爺爺也能幹也肯幹,開了個鞭炮廠,在她們那邊的十裏八鄉都是數一數二的大戶。


    舉個例子吧!


    她爸當時買大哥大的時候,整個小山村的人都沸騰了,他們不明白這個黑鐵盒子為什麽能聽到自己想聽的人的聲音,又比如她家買了第一件彩電的時候,聽奶奶說,來她家為她爸說媒的都能把她家門檻踩爛了諸如此類,數不勝數。


    她爸走後,她奶奶為他處理完了後事,當時得知了有她的存在,她也就沒那麽悲痛欲絕了,起碼還有一個希望,那就是她!也從幾個她媽村子裏的堂客打聽到了小道消息!說她媽正準備把她打掉!


    她家傳到她爸這一代已經是五代單傳了!用她爺爺的話說:“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們這一支血脈斷了香火”!於是她奶奶叫上了她娘家的幾十個兄弟姐妹再加上她爺爺這邊肖氏家族裏的幾十個人浩浩蕩蕩的來到了她媽家,開始了算賬!


    她媽也不是什麽好貨,她爸屍骨未寒之際,就又和另外一個男人好上了。還商量著把她打掉他們一起私奔。


    這件事也算是後來肖春豔最無法釋懷的一件事。


    她爸爸為了她媽明都可以不要,哪怕臨死之前都要去看一眼她媽,可她媽卻如此水性楊花,肖春豔覺得自己永遠都無法原諒這件事。


    她奶奶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個潑辣的人,都說窮山惡水出刁民,她奶奶也算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刁民了吧!


    一行人衝到我媽家裏,開始“打”“砸”!讓她外婆把她媽交出來!


    她外婆看到這架勢,也嚇懵了!但還是小心翼翼的向她奶奶賠禮道歉!畢竟他奶奶家那時勢大,她奶奶哪裏肯接受她的賠禮道歉!她不交,她們就去搜!最後在外婆村裏的一戶人家把她媽和另外一個男人搜了出來。


    當時她爺爺就紅眼了,他爺爺是個老實人!在八九十年代是個高中畢業生,在哪個年代也是個不折不扣的高級知識分子了,按理說應該有過人的自製力與沉穩,卻沒想到那天也紅了眼!帶著他的一群親戚朋友用棍子鐵鍬把那個男的打成了個高度癱瘓!一級重傷。


    親戚朋友們作鳥獸散,而她的親生媽媽,向我奶奶要5萬塊錢,她才肯把她生下來!四處求借無果,奶奶就把她家的那個廠子賣了賠別人的醫藥費以及這五萬塊錢,家道一下就中落了!


    而她爺爺,也被判了10年,進去沒兩天就在想不開在監獄裏麵死了。她奶奶,也一下從那個闊太太轉換成了一個窮苦人家的婦人。


    好在,還有她,還有她!她才放棄了要去和她那狠心的媽媽同歸於盡的心!


    她家以前是做鞭炮的!她奶奶那一次買了5斤炸藥,說要去和她媽家拚了!被她舅外公攔了下來!說,你走了,春豔怎麽辦!誰來扶養她?


    在她生下來第九天,她媽就走了,聽說去廣省了,再也沒迴來過。


    從小她就很不聽話,每次考試都是倒數第幾,還跟很貪玩。


    別人都說她是個掃把星,一出生,就死了兩個人!村裏的朋友圈排斥她,班上的同學也排斥她……


    沒有人願意和她多說哪怕一句話。生怕沾到她的晦氣。他們不知道,他們的話就像一根針,狠狠地紮進了她的心窩裏,很疼……很疼。


    傷口裏麵更是撒滿了受傷的自尊,孤獨,自閉!


    她開始怨恨,她開始抱怨,她恨上天,她恨所有人……為什麽要給我這麽坎坷的命運,賊老天,你不公啊。


    那一年。


    她奶奶東湊西借,借到了5000塊錢,到縣城裏麵賣起了水果。


    她曾經也以為一切都會變好!就算她買不起5毛錢一瓶的汽水,就算她吃不起幾毛錢一包的辣條,她也穿不起幾百塊一雙的nike!但是她們都是城裏人啊,都應該有教養啊!


    但肖春豔錯了,而且錯的還大錯特錯,離譜至極。


    初中到來了,她的噩夢也來了。那年剛入初中,貧富差距在這迅速的生根發芽。


    “瞧,就是她,她奶奶在外麵擺地攤呢。”


    “可不是嘛,你看她那雙鞋,都穿了幾個月了”…………


    可能有些人永遠不懂,被疏遠的那種感覺。


    至今為止的人生,好像是單機遊戲,不知是涅盤重生,或是從零開始。


    那天她迴到了家,其實她是準備想自殺的。想遠離這個垃圾世界,垃圾的生活!


    她在外麵的廁所裏哭了一個小時。最後還是做出了抉擇!


    她準備與奶奶,她在這世界唯一的親人吃個最後的晚餐。


    她第一次深情的看向了對方。


    對方原本烏黑發亮的黑發,不知從何時起,冒出了絲絲縷縷的銀發。她那曾經美麗的麵龐冒出了很深很深的皺紋,她看著她笑了起來,她的笑為何也飽含著歲月的滄桑與溫潤的愛意。


    此時此刻,她是在笑,她的心卻是在滴血,她居然忘記了,她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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