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孩子的事情告一段落,杜安提著的氣慢慢散去,坐在榻上陷入沉睡,進入物我兩忘的狀態,感知收縮,意識消散,體悟內宇宙。


    小雲拉著小蝶和水水,認真交代了杜安的事情,讓她倆好好照顧師父,過年一定會迴來的,若是師父醒了,一定第一時間傳信告知。然而這次的入定比她想的要久,直到後來一件十分嚴重的事情發生,才被喚醒。


    小蝶挺著肚子送別小雲,商隊的馬車陸續離開,朝著長安的方向走去,青兒扶著小蝶站了很久。


    小蝶:“靈姐走了,雲姐也走了,師父不陪我玩了,好無聊啊!”


    陳青:“我給你拉琴聽。”


    小蝶:“好吧,阿娘快生產了,到時候又要忙亂好一陣。你說王婆婆這麽大年紀了,怎麽懷上的?我看村裏這年紀的人老的不像樣子了,三十歲以後能懷上的很少。”


    龍禦水:“營養,體力!”


    小蝶:“什麽意思?”


    龍禦水:“沒什麽意思,迴吧,外麵冷!”


    楊天意:“水,這一批多少人來培訓?”


    龍禦水:“不多,七組人,八十四個,他是北區的主力,你多用點兒心。”


    楊天意:“師父也真放心我,哎,阿爺讓我去長安開鋪子,你說我該怎麽迴?”


    龍禦水:“你想怎麽迴就怎麽迴,不用問我!”


    楊天意:“我不想迴去,想不到好說辭,老頭子又要拿他那一套訓誡我。”


    龍禦水:“你拜了山門,不是誰都可以調遣的,大廚神!”


    楊天意:“哦,是哈,明白了!”


    商隊到達已經快要天黑,要不了多久就得宵禁,冬裏本就天短,路上泥濘,一路上耽擱了不少時間。到達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服務中心,定做的床墊應該已經到了,去看看是否合用。


    “雲娘子,奴婢等了半天了,快跟奴婢進宮吧!”


    小雲:“哦?你是力士?”


    “正是。”


    小雲:“好,我處理一下,馬上就好。”


    安娘子:“沒什麽重要事情,小事我都處理了,先生還好吧?”


    小雲:“師父很好,在家打坐呢。既然沒事,我也不多耽擱了,我的物品都到了吧?”


    安娘子:“早就到了,都在庫房,今日來不及給你取了,明日點清了給你送宮門口吧,記得安排人接。”


    小雲:“我的床墊現在就要,不然晚上沒地方睡。”


    安娘子:“在樓上呢,這就取來。”


    七八輛大車拉著東西慢慢離開,鄧良舒抱著鄧良玉對著車上的小雲揮了揮手。


    鄧良舒:“娘,雲姐幹嘛去皇宮?”


    安娘子:“去給皇後娘娘上課。”


    鄧良舒:“皇後也要上課?她不是長大了嗎?”


    安娘子:“師父說過,人不能停止學習,你從小在五裏坡長大,不缺吃不缺喝,還有許多人吃不上飯,學更多的知識,讓他們都吃上飯,穿上衣。”


    鄧良舒:“娘,師父不是這麽說的,師父說,上學不要著眼學習本身,要專注解決問題的能力,過的不快樂了,就去找快樂的方法,有人阻礙解決人,有物阻礙解決物,知識是附屬品,解決問題能力才是真正需要日積月累的。”


    安娘子:“嗬嗬,那你上課堂快樂嗎?”


    鄧良舒:“一開始不快樂,不過我都解決了!”


    安娘子:“你解決的辦法就是挨個打一遍?”


    鄧良舒:“師父說了,再笨的辦法也是辦法,效率低總比受著強!”


    安娘子:“迴吧!”


    正準備迴屋的時候,警示哨聲響起,三人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服務中心,柳四甜已經穿好了盔甲,拿著長棍快速衝出,三人快步走進去,躲進防禦地下室。手邊擺了大量的箭矢和手弩,安娘子蹲坐在小凳子上快速上弦,一連壓了十幾根,這才停下,拿起兩個,走上階梯,通過觀察孔看外麵的情況。


    柳四甜快速趕到群歐的現場,棍子如雨點般落在這些人身上,一下製服一個,幾十人的動亂被她一人驅散,大量的民兵趕到,將鬧事的一一捆綁,扔到一邊看管。


    柳四甜把商戶的人招唿過來,問道:“怎麽迴事?”


    八叔:“兩夥人都是下午來喝酒的,估計是喝蒙了,相互搭茬,聊呲了,上手打架,年輕人嘛,容易衝動。”


    柳四甜:“恩,知曉了,統計損失,全部送官。”


    八叔:“沒什麽損……”


    柳四甜大力拍拍八叔的胸口,鄭重的說道:“統計損失!”


    八叔一下明白其中彎彎繞,立刻答複:“明白,統計損失!”


    柳四甜吹一下口哨,喊道:“警報解除,打掃衛生,整理桌椅!”


    “收到!”


    “收到!”


    “收到!”


    薛仁貴:“柳經理,武藝又精進不少啊!”


    柳四甜:“用你說?銀環一家什麽時候到?”


    薛仁貴:“可能來不了,嶽丈說這邊也沒個安頓,不是便過來的。”


    柳四甜:“你傻呀,就說有,先來了再說,哇哇生倆外孫,看你嶽丈還能放啥屁!”


    薛仁貴:“這!!!好嗎?”


    柳四甜:“什麽好不好的,有空去辦公室看看條例,夫妻是可以有公寓的喲,單條子隻能擠一塊。”


    薛仁貴:“哦,好嘞,下班去讀條例。”


    八叔拿著各部門匯總的損失報告交給柳四甜,柳四甜看了一眼,問邊上人要了筆,在損失報告上加了一條,此次動亂出動警務人員一百五十名,一人半天工資八十文,總費用十二貫,八叔斜歪歪的瞅著柳四甜刷刷寫字,老臉不自然的抽搐了幾下,這妮子心真夠黑的,下手也黑,一個月打了五次架,迴迴都能訛到錢,服了你個老六!


    柳四甜:“薛仁貴,拿著單子,把人送官府,一定把錢要到手,誰敢故意推脫,迴來告訴我,我去弄他!”


    薛仁貴:“好嘞!兄弟們,押著人走,有—節—目!”


    “哦吼……”一群大小夥子押著人風風火火離開,躲在遠處的人推著車到這邊打掃,散落在地的鐵盤撿起來,菜湯子清掃幹淨。


    警報解除,各處的地下室迅速打開,走出來,正常工作。


    鄧良舒:“娘,每次都躲起來,是不是有點太怕事了?”


    安娘子:“這是你師父要求的,戰鬥部迅速著甲,非戰鬥部迅速躲避,沒有重大險情可以演練規避動作,有重大險情可以最大程度避免人員損失,最重要的一點,習慣了警報,會極大減少險情對人的心理壓力,不會造成大麵積恐慌。”


    鄧良舒:“哦,還是師父想的周到。”


    安娘子:“這是汲取了上次夜襲的教訓,兩個叔叔重傷,他們沒著甲就衝出去了,太大意。”


    鄧良舒:“若是戰鬥部全折損呢?”


    安娘子:“地下室有火器,隻要動用了火器,事情便沒了迴還的餘地,那時候自毀是最好的歸宿。”


    鄧良舒:“為何?”


    安娘子:“男人都死絕了,女人留下反而會被嚴刑拷打,受盡苦楚,與其如此,不如一起毀滅,還能落個體麵。”


    鄧良舒:“哦,這樣啊,師父會出手嗎?”


    安娘子:“你娘我,曹安,一次都沒見過你師父出手,但是我相信,他若出手,一定驚天動地!”


    鄧良舒:“為何師父不出手?”


    安娘子:“他們不配!”


    鄧良舒:“哦,熱天的時候不是有個愣子要摸弟弟嗎?讓師父給踹了!”


    安娘子:“哈哈,那算什麽出手,給你說個小道消息,你自己知道就行了,你覺得你靈姐厲害,還是雲姐厲害?”


    鄧良舒:“肯定是靈姐厲害呀,雲姐夥著幾個教習都打不過。”


    安娘子:“當年你雲姐押著錢迴家,幾十萬貫啊,車轍都比普貨深上幾分,她察覺了有埋伏,一個人衝過去,滅殺了三百人,三百人啊,十足的萬人敵!”


    鄧良舒:“靈姐不是也打殺了一夥人嗎?後來還去打了蠻子。”


    安娘子:“不一樣,你雲姐最大的特點就是看上去很柔弱,這才是最厲害的地方!”


    鄧良舒:“哇,娘,我也要練武。”


    安娘子:“你個小機靈,等你長大些,再跟著你雲姐練武。”


    鄧良舒:“不對啊,不是應該跟著師父練嗎?”


    安娘子:“你師父不會武功,他們都是跟你雲姐學的。”


    鄧良舒:“哦!”


    柳四甜推門進來,棍子插到門邊的架子上,開始解甲,安娘子上前,幫著解開掛到櫃子裏。


    安娘子:“什麽事兒?”


    柳四甜:“兩夥兒酒蒙子,沒啥事兒!”


    安娘子:“恩,天氣越來越冷,工程用不了多久就得停,閑散的工人多,附近的居民也多會來這邊喝酒,鬧事的會更多,記得把這些打架的總結出案例發到報紙上。”


    柳四甜:“為啥?”


    安娘子:“警示唄,我不是讓你使勁要錢了嘛,一定要給公眾一個印象,別的地方打架沒事,咱這兒打架要破財的,不然不成了打架場子,若是引導不好,麻煩不斷。”


    柳四甜:“哦,明白了,讓文文辦。”


    安娘子:“天黑了,我這就迴去,你也早點歇了,西邊的院子已經啟用,所有的流民都交到那邊培訓,過了八點的,讓他們給這些流民發個草席,在大廳裏將就一夜,次日一早再去培訓。”


    柳四甜:“好嘞,迴吧,路上注意點兒。”


    鄧良舒:“甜甜姐,明天見!”


    鄧良玉:“見。”


    柳四甜:“嘻嘻,明天見!”


    一路過關,小雲到了內廷,長孫領著一家子接待了她,為此還特意與李世民商量,給小雲準備了一座宮殿。


    小雲:“我不喜歡這裏,太大了!”


    長孫無垢:“大不好嗎?”


    小雲:“當然不好,若是辦公的話,大點也沒關係,睡覺可不行,暖不熱的!”


    長孫無垢:“現在已經可以燒暖了,怎麽會暖不熱?”


    小雲拉著長孫坐下,說道:“這個暖熱不是柴火暖的,是人的氣,一丈見方最好,有個床有個桌,玩耍辦公去別的地方,若氣不能會到自己身體,會不安寧。”


    長孫無垢:“哦,那你住偏殿吧,那裏的房間小一些,這兩年全供了暖,可以自己燒。”


    小雲:“好呀,去看看。”


    迴到立政殿,把貨物卸下,看了一遍偏殿的地方,確實適合,雖然看上去不怎麽場麵。


    大木架子卸下,拿起撬棍猛砸,撬開隔板,一塊軟軟的床墊拆出來,床上的東西清空,鋪上席子,放上床墊,鋪兩層床單,被子擺好。


    長孫試著坐在床上,感覺大不同,問道:“這是何物?為何如此喧軟?”


    小雲:“乳膠床墊,洛陽橡膠二廠訂的,喜歡的話,我給他們寫信,再做一個。”


    長孫無垢:“價值幾何,若是可以,不妨給其他宮裏的幾個姐妹也換了。”


    小雲:“這我倒不知道,送貨的早已迴去了,我翻翻哈。”拿出貨單看了一下,迅速找到寫著價格的一行,對著長孫無垢尷尬的笑了笑。


    長孫無垢:“怎麽了?”


    小雲:“倒是不貴,屬於管製品,不讓賣。”


    長孫無垢:“家用之物還管製?”


    小雲:“沒事兒,用我的名義再訂些,他們肯定不敢不給的。”


    長孫無垢:“此物竟然有如此大的作用?”


    小雲:“恩!”


    長孫無垢:“能幹嘛?”


    小雲:“特殊配方的橡膠墊不光可以防水,還能防油料侵蝕,是極好的密封材料,大船水下部分的關鍵。”


    長孫無垢:“對了,我想問問,洛陽早報上說河口船塢能做三千噸的大船,真的假的?”


    小雲:“真的。”


    長孫無垢:“三千噸啊,很大的,怎麽做到的?”


    小雲:“三千噸隻能算漁船吧,還有更大的,正在攻關呢,這都好多年了,想來主體差不多完成了。”


    長孫無垢:“更大的?多大?”


    小雲:“萬噸起吧,那種才能遠洋,不然去哪兒捕魚啊,海邊的魚都不太好吃的。”


    長孫無垢:“萬噸?多少人才能劃的動漿啊!”


    小雲:“機器,大型的柴油機,還有掛載船身的風力葉片。”


    長孫無垢:“柴油機?”


    小雲:“恩,已經有運油船從東歐迴來了,齊王把那邊的石油產地全部拿下,柴油很好獲得,原油加熱,就能獲得汽油,柴油,瀝青等東西,大量的化工產業都會辦起來。”


    長孫無垢:“柴油機,我是問柴油機!”


    小雲:“走!去正殿。”


    眾人快步來到正殿,拿起熟悉的演示板,夾上巨大的紙張,刷刷畫了一個機器簡圖。


    小雲:“柴油在密閉的腔體中加壓,達到點燃溫度就會爆燃,爆燃的力量推動活塞運動,通過連杆傳到曲軸,通過飛輪蓄力,重複運動,力量傳導,變速箱加力,獲得超大扭力,從而驅動槳葉轉動,船需要的推力,相對陸地的馬車,是很小的,隻要能讓船速達到二十節,就能遠洋航行。”


    李麗質:“二十節是什麽意思?”


    小雲:“嗬嗬,船廠設計初期,一群人比賽,拖著小船跑,一個小時最快跑了三裏地,他們以冠軍的速度定義海行的基本單位,二十節就是一小時六十裏。”


    長孫無垢:“茫茫大海,他們不會迷路嗎?”


    小雲:“當然會,不過有海圖的,他們會根據觀察的數據確定航向,一般不會出錯的,師父帶他們跑了兩趟,天天在甲板上畫圖,屁股都打開花了,還能出錯?”


    李麗質:“幹嘛要打屁股?”


    長孫無垢:“不要打岔,那,是不是說,很快就能到達西方?”


    小雲:“也不是很快吧,航線很長的,一個來迴就得將近一年,等大船入水,八個月就能一個來迴。”


    長孫無垢:“秀寧姐送來的貢品是不是從海上來的?”


    小雲:“是啊,陸路太遠了,一天跑百十裏,快馬也就是二百裏,從西域到西方還有很遠的,那不得一年啊,來不及的。貨物從波斯灣上船同時商隊從西域騎駱駝趕往長安,差不多的時間。”


    長孫無垢:“如此說,豈不是大大縮短了行程?”


    小雲:“嗬嗬,別急,還有更快的交通工具的,現在還在籌備。”


    長孫無垢:“鐵路?”


    小雲:“是啊,陸路的路線短的多,一小時能跑一百裏的話,日夜不停,兩千四百裏,到西域也就是幾千裏,兩三天,不過眼下搞不成,鐵供不足。”


    李麗質:“是不是還有更快的辦法?”


    李泰:“是啊,是啊,有沒有眨眼就能千裏之外的法術?”


    小雲:“哈哈,哪有那種事嘛,更快呢,確實是有的,不過太難了!”


    長孫無垢眉頭緊皺,不敢置信的說道:“還真有啊!”


    小雲:“有啊,飛!直接飛過去!”


    長孫無垢:“別鬧,說真的,真有嗎?”


    小雲:“我哪裏鬧了,真的可以飛啊!”


    長孫無垢:“像鳥一樣?”


    小雲:“對呀!”撤掉紙張,李麗質幫著掛上新紙,在紙上畫了一個固定翼飛機,著重的分解了機翼,畫出三視圖,又在一側畫出星形發動機的簡圖,說道:“你們可以找個木匠雕刻一個一尺多長的這種機翼,甩出去,可以自己飛迴來的,師父給我們做了好多,可好玩了。”


    李泰:“真的嗎?丟出去還能飛迴來?”


    小雲:“對啊,不過要當心,別砸了腦袋。”


    長孫無垢:“鳥翅膀也是這樣嗎?看著不像!”


    小雲:“鳥是撲翼,這是固定翼,原理是一樣的,上麵的空氣流速快,下麵流速慢,產生升力,星形發動機是個油老虎,燒油比喝水慢不了多少,因此,這種機器隻有戰略意義,並沒有實用價值,主要還是靠船運車運。”


    長孫無垢:“如此厲害,怎麽才能製造出來?”


    小雲:“造不出來,師父教了他們十年,才做了一台像樣的單缸柴油機,這種七缸九缸的星形發動機,怎麽說呢,圖紙擺在你麵前,你照樣束手無策!這不是人力可以突破的,要龐大的產業基礎,你想想,幾十萬個配件,甚至大型機械需要幾百萬個配件,你確定都能做出來嗎?很多精密件的誤差都要控製在一絲,緊湊件組裝要在低溫室內進行,凍到零下六十度才能正常裝機,你能辦到嗎?”


    長孫無垢:“先生如何知道的?”


    小雲:“不清楚,你看我,即便知道了這麽多的知識,真進那些廠子的重要崗位,照樣需要經年累月的學習,這不是小木匠打板凳,師父指導兩句就能做出來的。”


    長孫無垢雙手一直搓,很久才問道:“這些東西能不能打仗,我聽陛下說,你們有很厲害的火器,三天就能打到長安。”


    小雲:“當然能打仗,飛機扔航彈下來,一個小時長安燒成飛灰,不過師父不允許他們動武的,未來很長很長一段時間都會保持現在的格局。”


    李麗質:“為何?”


    小雲:“每個區域都有自己的經濟製度,要給這些製度足夠的自由就不能在同一個政權之下,誰也說不好哪種製度最好,隻能拿來用,用過之後才能慢慢品出味道。”


    長孫無垢:“原來如此!”


    小雲:“我有些餓了,有吃的吧!”


    長孫無垢:“哎呀,聽的迷了,忘了吃飯的事兒,快,傳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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