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徐月鬆幾壺下肚早已喝的七葷八素,但賀書寧和宮旭還保持著清明,迷迷糊糊間徐月鬆撐在桌子上看向屋外,眼中流轉著懷念道:“師兄,你覺不覺得黎兄他們很像兩個人……”


    聞言,賀書寧和宮旭的表情皆是一怔,賀書寧垂眸喃喃道:“……是有些像。”


    玄九溟的相邀,黎川沒有拒絕。


    一來,黎川不知道該如何拒絕玄九溟,內心中滋長著一種莫名的情緒,雖然他還不能解釋這種情緒的由來。


    但……


    對於玄九溟想做的事情,他不想讓玄九溟失望。


    二來,是他自己也想試試酒的味道。


    “哥哥,你先喝。”


    接過玄九溟遞來的酒湊到鼻尖輕嗅,酒香醇厚,散發著淡淡的柏葉香,繼而黎川將酒遞到唇邊淺飲了一口。


    “咳——!”


    原以為會如柏葉茶一般清香,便直接讓烈酒入了喉。


    剛飲下去不覺得什麽,但很快凡是烈酒流淌過的位置,便如同一團火燒起來一樣,刺激的黎川有些難受,幹咳出聲。


    看到黎川幹咳出聲,玄九溟立刻將黎川手中的酒壺拿了過來,看著黎川一臉關切的問道:


    “哥哥,你沒事吧,是不是這酒不好喝?”


    “咳…咳……”黎川又輕聲咳了幾下,嘴角掛著淺笑,看向玄九溟微微搖頭道:“這酒很好喝,隻是我初次飲酒一時還不習慣。”


    “哥哥沒事就好,我也嚐嚐。”


    說完,玄九溟便仰頭把酒往嘴中灌去,待把頭放下來時,一直期待的表情變得愁眉苦臉的,一副立刻就要吐出來的表情,但最終玄九溟還是忍了下去,盡數將嘴中的烈酒咽進了肚子裏。


    “這酒也太辣了,難怪哥哥會嗆到。”


    說著,玄九溟還不忘伸出舌頭,手來迴扇動了幾下。


    “是你一次性喝太多了。”黎川唇角淺笑道。


    “確實是我貪多了。”玄九溟嘿嘿笑著迴應道,繼而臉上露出了思考和迴味的神情,搖晃著手中的酒壺說道:“不過……這酒初入肚雖然辣了點,但迴味卻很清甜,喝進肚子也暖暖的,是讓人還想再嚐試的味道。”


    “月鬆!”


    突然一記叫喊聲,還有桌椅的摩擦地麵的聲響,兩人朝屋子的方向看去。


    徐月鬆臉頰通紅,雙目有些呆滯的從屋中跌跌撞撞的走了出來,還差點被門框給絆倒,好在賀書寧及時扶住了他。


    徐月鬆扶著門邊,看著賀書寧嘿嘿笑道:“師兄我沒事,我哪也不去,我就是想坐在這透透風,你迴去陪前輩吧。”


    在徐月鬆出來時,黎川兩人將挽到帽頂的輕紗放了下來。


    看徐月鬆這般,賀書寧也沒多說些什麽,隻是眼中帶有些心疼之色,隻說了個“好”與黎川兩人微微頷首後,便迴到了屋內。


    注意到賀書寧的動作,明顯喝的醉醺醺的徐月鬆也向黎川兩人抬手打了招唿。


    黎川微微點頭算作迴應,但一旁的玄九溟卻沒有任何動作。


    徐月鬆打過了招唿,便整個人靠在了門邊上,從懷中拿出了今日被偷走過的那個錢袋,錢袋上鏽有一個祥雲紋,緊接著拿出了裏麵的一樣東西,捏在手中。


    指腹細細摩擦著,像是對待一件珍稀的物品,繼而抬著頭看著天空中的明月,眼中流轉著悲傷的情緒,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要出去走走嗎?”黎川看向玄九溟輕聲說道。


    “好!”


    在聽到黎川的話後,玄九溟立馬來了精神點頭答應。


    來到外麵不用再掩麵示人,兩人將紗笠摘了下來,迎著月色行走在溪邊。


    “你在生他們的氣嗎?”


    聽到黎川的問話,玄九溟開心的臉龐上帶上了一抹不情願的神色,輕聲嘟囔道:“哥哥提他們兩個人幹什麽。”


    看黎川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玄九溟手指輕撚了一下自己側邊的衣服如實說道:“我自然是生他們的氣,要不是因為救他們哥哥也不會身至險境,不過即便他們什麽都不做,我也不喜歡他們,連同那個宮前輩我也不喜歡。”


    “為何?”


    “不知道,就是不喜歡。”興許是喝過了酒玄九溟迴答的很坦誠,臉上泛著微紅,眼神認真的說道:“哥哥要不我們不管他們,直接離開這裏吧。”


    “離開?”


    “嗯,這城中剛相識就因為他們的事情牽連到了哥哥,那個叫徐月鬆的行為舉止奇怪的很,我怕他們再牽連到哥哥。”


    “你從何處覺得他奇怪?”


    玄九溟迴想了片刻後,迴應道:“今日在城外初見時他丟了錢袋後失魂落魄的,武神廟的時候更甚,在長樂坊時還把將錢袋藏入懷中,我還以為是錢袋中什麽珍貴之物,可剛才看到,不過是一把生了鏽的鑰匙。”


    玄九溟觀察的很細致,徐月鬆的每個神情他幾乎都有注意到。


    大概是因執念而生的魔,天生對人之執念有著極強的感知。


    黎川輕沉了一口氣緩緩道:“每個人的珍惜之物都不一樣,可以一件不起眼的物件,也可以隻是一句話語,對徐月鬆來說那把鑰匙便是他最為珍惜的東西。”


    聽黎川的言辭並非猜測而是帶有肯定,玄九溟停下了身子,轉而看向黎川眸色微沉帶有疑惑道:“哥哥知道他的事情?”


    “嗯。”黎川輕聲應答道,抬頭看向頭頂的明月淡淡道:“在徐月鬆之前,他還有另外一個名字。”


    “何名?”


    “徐雲鬆。”


    玄九溟也隨著黎川的視線抬頭看去,借由黎川的話,玄九溟才發現黎川看的並不是夜空中的明月,而是明月附近的雲。


    若黎川哥哥看的是雲,那錢袋上鏽有祥雲紋的徐月鬆,眼中所看的也並非明月。


    “一個人擁有兩個名字,化名嗎?”


    “並非化名,這兩個名字原就屬於兩個人。”


    “兩個人?”


    “嗯。”黎川轉而注視玄九溟的雙眼,眸色專注而又深遠的問道:“你還記得你夢中所見的那兩位哥哥嗎?”


    “當然記得,他們對我很好,哥哥說過那不是我的夢,而是真實發生過的,若是此生還有機會與他們再見一麵就好了!可……那兩位哥哥跟他們有何關係?”


    “你的夢都是曾經存在過的,他們二人曾帶著你,與賀書寧和徐月鬆在人界結識相伴過一段時日,他們剛結識的時候,他還未更名為徐月鬆。”


    玄九溟的視線微微一怔,眼中有些震驚。


    “那他為何改掉了名字,是因為那兩位哥哥嗎?”


    “十多年前,若非陳願耗空靈力助徐月鬆破掉幻術,開解其心中之執,他或許會迷失在由自己心執所產生的幻術之中,即便醒來也會喪其心智,而…困住他的心執,正是那把的鑰匙相關之人,徐雲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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