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片刻,黎川沉靜的眸子看向安璟緩緩吐字道:“你說我厭惡你,那你自己又是如何看待自己的。”


    黎川直視著安璟的眸子,仿若所有的心思都無處遁藏。


    看著安璟有些凝滯的眼神,黎川移開了視線,移開時餘光在安璟的衣著上停留了片刻,“我記得你以前並非這樣的著裝。”


    聞言,安璟的唿吸停滯了片刻,眸子也隨之微微收緊。


    興許是被人發現了,動搖的眸子中閃過了不小的驚慌,不複剛才的從容。


    “我並不厭惡你,隻是……”黎川沒有再繼續說下去,輕沉了一口氣後緩緩道:“罷了,你去做你該做的事情吧。”


    安璟的眉眼間似有化不開的愁緒,頷首抱拳道:“是,帝君。”


    歸於現實的瞬間,在看到兩個迎麵而來的身影後,眼中的愁色化去了些,帶有些驚詫之色。


    安璟迎了上去。


    “葉辛,慕晟,你們二人怎麽也到這裏來了,這扇子?”


    安璟注意到了慕晟手中的折扇,是黎川的。


    在看到安璟後,葉辛和慕晟的眼中也有一絲訝異。


    “帝君。”


    兩人向黎川行過禮,在看到黎川的點頭示意後,葉辛看向安璟解釋道:“我們奉帝君之命守在天界,不久前閻王來天界稟明地府一事,我們覺得此事有蹊蹺,便立刻下界前來稟明帝君。”


    “天界除了你們二人,可還有他人知曉?”黎川看向兩人問道。


    葉辛眉頭輕皺,沉著眸色道:“天界眾仙神應該尚不知曉,不過…閻王到天界進諫很多仙神都看到了,恐怕這件事瞞不了多久。”


    黎川沉眸思索了片刻,然後抬眸看向慕晟:“慕晟,你速迴天界注意天界的情況,有任何風吹草動,即刻來找我,我在這裏的事情,暫不可讓其他人知曉。”


    “是,帝君!”


    說完,慕晟便沒做停留,即刻動身返迴了天界。


    “葉辛你隨安璟去往地府,與眾鬼差盡快查明為追迴地府的殘魂生平,找到線索,即刻來向我稟明,此事,絕不可怠慢,還有……”


    黎川的眸色沉了一下,“我在這裏的事情,切不可對他人提及。”


    “是,帝君!”


    領命之後,葉辛和安璟也過多停留。


    轉眼間,整個海邊便安靜了下來,隻能聽到海浪拍打岸邊的聲響。


    看著安璟兩人離去的方向,黎川的眸色沉了下來。


    他並不厭惡安璟,他隻是從安璟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地府的眾鬼差不僅要忙活幽魂的事情,加上突發的殘魂出逃一事,所有人都忙的焦頭爛額。


    閻王更是連自己愛寵,骷髏鳥都不逗了,在自己的桌案前來迴踱步。


    骷髏鳥來迴扭著頭,好奇的看著手忙腳亂的閻王。


    黑白無常帶了一批剛去世的幽魂到地府,看了一眼抓狂的判官,最後隻能無奈的將目光放到閻王的身上。


    “閻…閻王,您…您……呃—!”


    黑無常受不了白無常的說話速度,將白無常推到了一邊,已經習慣了被如此對待的白無常,生氣不至於,但幽怨著一張臉,長長的舌頭耷拉置腰間,緊緊地盯著黑無常。


    旁邊喝了孟婆湯前塵盡忘幽魂,哪知道兩人相處模式,任哪個幽魂看了都以為白無常想宰了黑無常,在旁邊嚇得大氣都不敢喘。


    黑無常手中抓著一大把鎖鏈,連著上了十幾層的台階,走上前“啪”的一聲拍到了桌子上。


    鎖鏈聲哐哐作響,被帶迴地府的幽魂,被黑無常這麽一拽,統統摔了個四腳朝天。


    聽到這動靜,閻王被嚇了一跳,總算是迴過神來了。


    看黑無常黢黑著一張臉,要生吃了人的模樣,再看看倒在地上四仰八叉還哀嚎的幽魂,臉上帶有急切,還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神情說道:


    “你看看你,毛毛躁躁的幹什麽,能不能學學白無常的穩重,萬一讓別人看到了,傳了出去,還以為我們地府虐待幽魂了,這不是毀了咱們地府的清譽嗎!”


    “他穩重?他穩重是因為舌頭長,說話總是結巴,我可不結巴。”


    說完,黑無常拍了下自己的腦殼,意識到自己被閻王帶跑偏了,再加上自己平日裏就愛損傷白無常幾句,習慣了。


    黑無常把手再度拍到桌案上,看著閻王說道:“閻王,我不是要跟您說這個,您看看判官都忙成什麽樣看了。”


    聞言,閻王往判官的方向看去。


    判官恨不得要把地府的生死簿,翻個底朝天,判官抓狂的撓了撓的頭發。


    看得出撓了無數次,頭發都炸毛了。


    顯然,已經被浩瀚的生死簿給逼瘋了。


    “判官那忙的焦頭爛額的,地府的兄弟也都忙的眼冒金星,現在整個地府就閻王您最清閑。”


    黑無常朝白無常使了一個眼神,白無常立刻會意的走到判官的桌前拿來了生死簿和筆硯墨,平穩的放到了閻王的桌前。


    看著桌案上的生死簿,閻王連忙替自己說話道:“誰說我最清閑,我這剛從天界迴來連口水都還沒喝上,你們這群沒良心的懂什麽,勞心可比勞力累多了,到時候天界怪罪下來,還不是我替你們扛著。”


    “是是是,閻王您最辛苦,您作為地府的閻王總不能亂了陣腳吧,您再看看判官那樣子,現在就您有時間接替一下判官的職務了,再說了…”黑無常湊上前,小聲的說道:“這全地府就您的字最好看了。”


    這哪是甜棗啊,分明是算盤珠子。


    聽黑無常這麽說,閻王認命的在桌前坐了下來,把生死簿翻了開來,擺手道:“行了,把那些幽魂都帶過來吧。”


    “得嘞。”


    黑無常答應的可快,向白無常拋了一個搞定的眼神後,與白無常往台階下走去,安排帶來的幽魂站好。


    閻王拿起毛筆,看著生死簿上密密麻麻的字,輕歎了一口氣喃喃道:“要是七情還在就好了。”


    在說出這句話後,閻王的眸間也是一驚,連忙逗了逗桌子上的骷髏鳥,試圖掩蓋剛才脫口而出的話。


    雖然聲音不大,但也足以讓黑白無常聽清。


    黑白無常行走的步伐停滯了片刻,眸色微微動搖,而後繼續往幽魂的方向走去。


    就連在遠處焦頭爛額的判官,眸色也沉了一下。


    對於他們來說,上一次見到七情還是在四五日前,他們在人間處理事務的間隙,有去尋過七情。


    不過,那會兒的七情已經看不到他們了。


    九天玄珠是什麽,三界之前或是接下來會發生什麽,這對於隻管接收幽魂的冥界來說,他們能做的其實很少。


    他們隻知道七情是他們地府的兄弟。


    知道隻要七情想,他和江陸英就可以不用死。


    但同時,更為重要的。


    他們尊重七情的選擇。


    有了閻王的出力,地府積壓的常規事務,才終於流轉了起來,不過閻王卻一直神不守舍的,時不時往地府入口的位置張望著。


    張望了幾次後,葉辛隨安璟迴到了地府。


    看到安璟後,閻王放下了手中的筆,連忙迎了上去,走的太著急下台階的時候,好幾個台階並成了一個台階,還哐了自己一下。


    “哎呦,安璟你怎麽出這麽久才迴來,狐妖的事情查的怎麽樣了,可有下落?”


    由於太著急,閻王的眼中之看見了安璟,話說完了,才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葉辛,眼中有些惶恐的問道:“剛我們不是才在天界見過麵,怎…怎麽,怎麽你也過來了,可是帝君交待了什麽?”


    “帝君讓我來助閻王共同追查此事。”


    “這……”閻王用手背擊打了一下自己的手掌,滿麵驚慌來迴踱步道:“現在連殘魂的生平都不知道,怎麽查啊這……”


    安璟抱拳,稟明道:“閻王無需著急,萬年前的生死簿已經找到了,而且…”


    想到黎川不讓提及他身在人界之事,改口道:“狐妖的事情也尋到了些蹤跡,待查出狐妖生平,我便即刻下界將狐妖捉迴。”


    聽安璟這麽說,閻王的眼神宛若抓住了救命稻草。


    剛要說些什麽時候,頭發炸毛的判官,先一步衝了上來抓住了安璟的肩膀,有些魔怔,眼中還帶有一抹欣喜的情緒說道:“你說真的,你找到萬年前的生死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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