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夫人會意點頭,桂秋忙討好的起身在前邊帶路,“貴人這邊走,那王氏住在這離殤台最東邊的離人殿。“


    淩卿語帶著青檀墨玉往東南方走了半盞茶的時間到了離人殿,隻見那殿門牆麵雖然老舊但頗為清爽整潔,門庭台階也比一般地方打掃得要幹淨,當先便有人叩門而入。


    走進內裏隔著住的殿宇還有一個私人小花園,那裏種了一些容易養活的花草,還有一個花架子下麵紮了個秋千,在小花園的東側還有一方小池,池中養了幾尾不知名的小魚,池邊還有一座涼亭,此時涼亭內有一白衣婦人披頭散未施脂米分正在提筆寫字,感覺到有人進入,頭未抬隻是不客氣的揚聲道:“桂秋,我說過這離人殿不許打擾,怎麽公子離默不在璿都你便不需忌諱了?“


    淩卿語抬手阻止了身邊婢仆的維護,就靜靜地立在那兒默默觀察著,覺得方才她的話語似乎並不避諱與仲孫離默的關係,言語間自有種說不出的親昵,那王氏目測四十出頭的年紀,雖說美人遲暮,可從她的眉目間依然能夠看出當年也是個絕色。


    王氏見無人應答,方蹙了眉擱筆抬頭望去,便見著了盛裝而立的淩卿語,那姑娘渾身上下透著貴氣,絕美的容顏讓人過目不忘,眉毛微挑,略帶不屑道:“不知是哪位貴人來此處?可有事?”


    淩卿語聽到王氏戒備的問話忙堆了笑,端莊萬分的福身行禮,“這便是阿離時常提起的慧姨吧,你或許不知我,但是阿離走時可特意囑我入宮好生照拂慧姨的,就怕那些勢力奴才因著他不在便欺負慧姨。”語畢抬手拿了絹子狀似擦了擦額際的汗漬,遞了個眼色給墨玉,墨玉心領神會借了由頭將摸不著頭腦的桂秋與隨同而來的宮娥內監帶了出去。


    王慧之初時微愣,她與阿離關係的除了離殤台的人還有靳芸那丫頭便再無他人,看她的樣子倒不像說謊,但是她是誰呢?王慧之凝眉略略思索,便想到阿離前段時間曾春風滿麵的提起六國頗有名聲的淩家七小姐,說是當年流落在外曾有一命之恩,這麽多年她從未看到阿離笑得那般真心,還有阿蘭忌日的那晚即便是在廢墟樓之處也能隱約聽到莫離小築的鬥酒歡笑之聲,想來這位就是近日炙手可熱人稱七公主的淩家小姐,在大仇得報之際,她很高興阿離能找到傾心相許之人。


    既然這個姑娘能從阿離處知道她,那想來應是推心置腹之人,又見淩卿語揮退了閑雜人等單獨與她說話便放下了些許戒備,隻是話語依舊冷淡,“想來你便是阿離曾提起的淩家小姐,勞你費心了。”


    淩卿語進了涼亭,便親親熱熱的挽了王慧之的手,笑道:“慧姨毋需客氣,與阿離一般喚我卿卿便是。”


    淩卿語從小到大搗蛋惹事不斷,為躲避諸般懲處,讓哥哥們心甘情願得替她受罰,讓爹爹叔伯手下留情早就練就一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模樣,若她笑起來刻意討好人,不管是多冷硬的漢子都無從拒絕,更何況是本就柔弱的女子?王慧之隻覺那淩家小姐方才行禮德儀端莊,現在細看這容貌甜美,為人謙和,對待她這冷宮之人也很是尊重,讓人瞧著甚為舒服,是個好孩子,便鬆了口道:“好,我也算阿離半個長輩,便喚你卿卿。”


    淩卿語探頭看向王慧之方才寫得字,衷心誇讚道:“慧姨寫的字,彩筆生芳,墨香含素,一氣嗬成,如行雲流水一般,真是好看,沒有幾十年的功力斷不能練成這一手好字!“


    王慧之被誇得不好意思,“卿卿休要取笑於我,橫豎在這冷宮中閑來無事,便天天練字打時光。”


    “慧姨若好書畫,改天我將天樞國的九黛墨送來,那墨馨香細膩,一點如漆,最適合慧姨練字了。”


    王慧之輕笑,這妮子倒懂得討她歡心,隻是九黛墨乃是天樞國的貢品,價錢頗高她一介棄妃隻想過清淨的日子,可不想引人側目,“卿卿的好意,慧姨心領了,那九黛墨極為珍貴,你還是留著自己用吧。”


    淩卿語麵露惋惜之意,可是心思一轉也能猜到她的意思,忙因勢換入正題,“好,那下次卿卿寫了書畫便來此處向慧姨討教,慧姨可不許笑話卿卿。曾聽阿離提起虧得有慧姨對他多番照顧,猶如半個娘親,不然這些年他定是過得更加心酸苦楚,隻是可惜了慧姨一直淒清得留在此處,慧姨可曾想過要出這離殤台?”淩卿語覷著王氏的臉色不斷思考著該如何引出華陵夫人的事。


    王慧之抬頭望向宮牆外,凝起一絲淒苦的笑,“離開?我從未奢望能離開,留在此處也不全是為了離默,隻是有些人不如不見,有些事不如不想。再說沒娘的孩子都是可憐見的,我也是心疼他年幼喪母又被殺母仇人蒙蔽,方才出手相護,至少不能讓他真的認賊作父,不然她娘親在九泉之下如何能瞑目。”提起仲孫離默王慧之輕歎口氣,這孩子委實讓人心疼。


    淩卿語也跟著歎氣,順著王氏的話道:“是啊,若沒有王姨把當年的事情悉數告知,阿離隻怕要認賊作父一輩子,如今可好了,他已經謀劃妥當,要不了多久便能為華陵夫人報仇了。”提到華陵夫人,王氏眸子的暗了暗,想起那個堅強善良,待友人至情至性的女子最後卻落得那樣的下場很是唏噓,若不是她出手相助保住阿蘭最後一絲血脈,華陵君一家隻怕真的要在地府團聚,這冤屈隻怕絕不會再有昭雪的那一日,“是啊,阿蘭終於等到那一天了……”


    淩卿語這才知道華陵夫人的小字名喚阿蘭,不由摸出了那塊阿離當初送的白玉,那上麵鐫刻的一斜芳草幽蘭難不成就暗含了華陵夫人的閨名,這玉難道是華陵夫人的遺物?


    而王慧之一眼瞧見那方白玉,這才對淩卿語深信不疑,這方白玉的來由她自是知道的,原來她竟是阿離已經定下的人,“他竟已經把這白玉送於你了!這方玉乃是當年他爹華陵君親手所刻送給阿蘭的定情之物,是他最為珍視之物,現下看來你們已然兩情相悅,定了終身,待此間事了,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婚後琴瑟和諧便再好不過。”王氏拉過了淩卿語的手細細看了看,也不知是不是愛屋及烏,對淩卿語竟是越看越歡喜,覺得離默這孩子的眼光不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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