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麵前嚇壞的女兒,方老爺麵色一瞬間柔軟下來,剛要伸手去攙扶起女兒,又猛地頓住,連忙縮迴手,隻放柔聲音問道,“燕兒,怎麽是你?你怎麽會在這?你都…”


    後麵的話,他還沒說出口,方燕已經一邊拍著胸口一邊扶著景觀石站了起來,又順勢給小廝遞了個眼色,小廝連忙如遭大赦,連滾帶爬痛哭離去。


    方老爺也沒打斷,隻是一直盯著方燕,因為女兒天生殘缺,家裏人格外寵溺她,隻是,事關方家前途命脈,他也不能掉以輕心。


    方燕也知道方老爺在擔心什麽,她隻是停頓了一下,長出一口氣,便直接開口,“父親莫要擔心,燕兒也是方家的一份子,方家好了,燕兒才會好。”


    先給父親吃了一顆定心丸,見父親臉色和緩下來,她才往前一步,撒嬌的抱著方老爺的胳膊搖晃著,“燕兒剛才就是無意中看到父親心事重重,又把小廝喊到一旁,才不放心跟過來,可誰能想到,父親竟然會想掐死燕兒。”


    說著,方燕抬手,一邊揉搓被掐青的脖頸,一邊故作委屈揉搓眼睛,原本就泛紅的眼睛立時滾落淚珠,聲音也帶起一些哽咽起來。


    方老爺原本就疼愛女兒,見她這般,又聽她說也是出於不放心,才跟過來,自己剛才情急之下,怕事情敗露,也確實動了殺心,小姑娘膽子小,這會兒被嚇到也是情有可原。


    方老爺一邊自責,一邊又不知該怎麽辦,女兒大了,也不能跟小時候一樣,把她抱起來甩來甩去哄她,正著急。


    就看到剛才還委屈抹眼淚的小丫頭,突然對自己吐舌頭,咯咯咯笑起來。


    “父親是大笨蛋,又被燕兒騙到了。“


    方燕還跟小時候一樣衝方老爺撒嬌,甚至還直接跳到方老爺背上。


    方老爺一開始還有些不太自然,畢竟,女兒長大了,都已經過了及笄,別人家到了這個年紀,不說定親,有的甚至已經出閣有孩子了,而他的燕兒…


    想著那樣一個花容月貌的女孩子,卻不公遇到那樣的事,方老爺心裏就格外疼惜方燕。


    父女倆廝鬧了一會兒,方老爺累的滿頭大汗,方燕才見好就收,從方老爺身上跳下來,還順手從他下巴上揪下幾根胡須,看著方老爺疼的嘶啞咧嘴,卻笑的眯起眼睛。


    每每看到她這副嬌嗔的樣子,方老爺就不忍心責怪。


    廝鬧後,方燕才拉著方老爺到一邊的石凳上坐下來,還跟小時候一樣,喜歡拉著方老爺的手,把自己小小的手放在他的大手裏,又一點一點蜷起方老爺的大手,包裹住她的柔軟纖細的小手。


    雖然剛才父女倆才廝混了一番,可到底這會兒冷靜下來,方老爺總覺得有些不太自在,可看著方燕仍舊是那副嬌嗔的小女孩樣子,又不忍心。


    燕兒就是小孩心性,就是那些人心裏髒,看什麽都髒。


    想到這個,他就想起大兒媳總是無端猜測燕兒和方敬。


    心裏對盧芳也是老大不滿意。


    恰好這時,方燕也提起了話茬,一臉認真的看著方老爺,“父親,我剛才都聽到了。”


    “燕兒…”


    方老爺臉色一僵,正準備囑咐幾句,就被方燕打斷。


    “父親,燕兒也是方家人,怎麽會不知道輕重,其實,我覺得這件事怪不得大哥,畢竟,要不是盧芳整日的疑神疑鬼胡攪蠻纏,大哥也不會跟她離心,你不知道,昨個兒盧芳還罵我,大哥聽到了,跟她大吵了一架,她還把盧倩弄到家裏,那個盧倩慫恿她偷了父親印信給安國侯和鎮國公寫信,讓他們阻止陛下立木婉雲為後…”


    方燕一邊委屈一邊道,她故意放慢語氣,隻是聲音裏染了一些哭腔,以往每次,不需要她多言,父親母親兄長就會為她不平心疼她,可這次,父親注意力卻壓根沒在她想的事上,反而不等她說完,就直直出聲打斷。


    “什麽?!”


    方老爺不等方燕說完,就已經瞪大眼睛,喊出聲來,他今日可是親自經曆了那場早朝,簡直用腥風血雨形容,都不為過,原本還權勢滔天的兩人,陡然就跌落泥潭。


    其實他就很不理解,為什麽非要幹預陛下立後,都是老臣了,外戚雖好,可是又有幾個外戚有好下場。


    隻是這些,他自己明白就好,卻用不著對外人說。


    他本來還慶幸自己的處事原則,讓方家免於禍患,結果,卻沒想到,有人竟然會在他眼皮底下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隻是一想,方老爺就驚出一身的汗來。


    越想心裏越不安。


    陛下明顯對那個木婉雲正上頭,男人嘛,喜歡一個女人,就想著把她捧上高位,這時候,誰沒眼色,才是愚蠢。


    可偏偏他眼皮底下,有人把他也拉下了水。


    他甚至想,若是他此時進宮,跟陛下陳情,說明事情原委,來不來得及。


    方燕是方老爺的女兒,從小在他身邊長大,見他這般來迴踱步,也很快明白他心裏的擔憂。


    略微怔了一下,方燕連忙拍著方老爺的手安撫,“父親放心,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想來陛下不會再追究。”


    方老爺一怔,隨即想明白她說的是京城蛇群咬人的事情,雖然沒親眼目睹,可也聽到不少,何況,自己死了兒媳,兒子也殘廢,思及此,他心裏才長出一口氣,隨即,忍不住伸手刮了刮方燕挺翹的小鼻子,笑道,“還是我燕兒聰明伶俐!”


    話頭一轉,又臉色陰沉下去,“本來為父還挺惋惜那個盧芳,畢竟為咱們方家生養了後代,如今看來,真是死有餘辜。”


    方燕心裏一喜,臉上卻還是一副關切,讚同點頭,隨之又道,“不過盧家想因為盧芳的死就為難咱們,那咱們正好要問問他們,是如何教養的女兒,非要害我們方家,還有大哥的腿,倘若不是盧芳執意迴盧家,也不會有事…”


    說著,方燕又頓了一下,左右看了一眼,見四下無人,才湊到方老爺耳邊道,“父親,要我說,咱們不如先去質問盧家,先下手為強,先讓他們沒理,正好趁他們沒迴過味來討點好處,對了,讓兩個孩子也去,我去他們已經說。


    還有,我聽府裏下人說,那個盧倩當時跟大哥和盧芳一起走的,雖然不是坐的同一輛馬車,可是她卻始終不見人,不如,正好把盧芳的死和大哥的腿怪在她身上。


    另外,我還知道盧家那位老夫人其實沒外麵傳的那麽在意盧楓,聽說,盧楓當時就在現場,可卻沒有第一時間讓人救治,你說,那位盧老夫人會怎麽想?”


    方老爺怔了一下,隨即喜笑顏開,看著方燕,忍不住誇讚道,“燕兒可真是長大了,竟然還能幫為父出謀劃策了。”


    方燕像是被誇的不好意思,拉著方父的胳膊,靠在上頭,笑著撒嬌,“那燕兒也是家裏的一份子,父親還有兄長從小疼愛我,我當然也要設身處地為方家著想了。”


    說著,她突然像是想到什麽,又隔開一點距離,看著麵前的方老爺,輕咬下唇,欲言又止道,“父親,有句話,女兒不知該不該說。”


    “在為父麵前,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方老爺笑道,抬手,放在方燕頭頂輕輕揉了揉,還跟小時候一樣。


    隻是到底也是有區別的,小時候奶乎乎的小女孩,如今已經長成了大姑娘,身段豐腴,一顰一笑,皆是風情,他時常覺得不該再跟小時候一樣跟女兒親昵,可是女兒似乎還是小時候的性子,唉,興許是因為身體原因,燕兒並沒有那些女子的彎彎繞繞,她知道自己這樣不能嫁人,去禍害別人家,可是又怕一直留在方家,會讓人嫌棄,所以才會想跟小時候一樣不想長大,想一直討人喜歡。


    想著,方老爺心裏更是一抽一抽的疼,他的寶貝女兒,為什麽上天對她如此不公。


    正想著,就聽到方燕道,“父親,大哥這副樣子,我很傷心,可,大哥的位置也得有人頂上來,是不是該把其他的幾個兄長給召迴了。”


    聞言,剛才還滿臉寵溺的方老爺,臉色倏地嚴肅起來,嚇得方燕以為自己說錯了話,立即垂下頭揪住自己的衣擺,一副知錯的樣子,半晌,才怯怯抬頭,“父親,是燕兒說錯了?”


    “沒有,燕兒說的很對,其實,為父也是這麽想的,隻是沒想到,燕兒竟然跟為父想到一起去了,也罷,為父這就去提筆寫信,讓人送出去。”


    聞言,方燕心裏樂開了花,可臉上還是掛著擔憂,“那大哥會不會多想?”


    幾個兄長都是最疼愛她的,她也平等的喜愛每一個兄長,可是她也清楚幾個兄長之間其實並沒有她想的那般和睦。


    方老爺看她糾結的眉頭都擰在一起,抬手,一邊揉著她的發,一邊笑著道,“傻孩子,你是為了方家好,其實為父知道,你也很想其他兄長。”


    說到這個,方父臉色又沉下幾分,當年幾個兒子離開京城去地方任職,誠然是有旁的打算,其實也是因為幾個兒媳對方燕不滿。


    可她們怎麽就不能理解一下燕兒的苦。


    想著,方老爺心裏更加心疼女兒,他們迴來,那些兒媳也要迴來,隻怕方燕日子不好過了。


    而方燕卻想著另外一件事。


    當年,她還是個半大孩子,爭不過她們,可現在,她已經及笄,身姿窈窕,綽約誘人,看她們拿什麽跟她爭。


    正想著,已經有人來報,說是方敬醒了。


    父女二人當即一起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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