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殿中央位置,寧蘇才站定,恭敬地跪下行了叩拜大禮,嘴裏高唿,“草民寧蘇,叩見吾皇,吾皇萬歲萬萬歲。”


    謝君墨從寧蘇進殿起,就開始暗暗打量寧蘇,從他察覺自己對木婉雲動了心思,他就在心裏暗暗把自己和跟她有關的男人做了比較,這比較是多麵的,有身份有地位有外貌有品德,數來數去,對他威脅最大,也讓他心裏最在意的便隻有盧楓和寧蘇。


    而盧楓就是個悶葫蘆,他甚至覺得木婉雲壓根就不知道盧楓對她也起了不該有的心思,所以,他雖然心裏把盧楓視做勁敵,也暗暗想了很多法子跟他爭,可是心裏其實還是覺得自己勝算居多。


    畢竟盧家那些人不會同意盧楓娶和離過的女子,倒不是他貶低自己喜歡的女子,他若是在意,也不會放在心尖兒↑,哼許以國母之位,而是世人大多偏見,像他這般通透,有沒有長輩管製的實在是少,也是因為這個,他自認為他比盧楓還是要強上一些。


    何況盧楓本人在男女之事上,又一向遲鈍,隻要他動作夠快,那盧楓迴過味來,便隻有後悔的份兒。


    而他也是這麽做的。


    還成功了。


    可是寧蘇,這個曾經引導幫襯過木婉雲,把她從一個閨閣女子,引到商賈之路上,幫助過她的男子,謝君墨卻不知道該怎麽麵對。


    他當然知道,他們不會有什麽,可是正因為不會有,他才無法釋懷。


    他是男人,當然知道,男人不會無緣無故幫襯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女子,除非對這個女子有不一般的感情,而婉雲對這位幫襯過她,又在她困境之中拉她一把的男子,懷有什麽感情,或者,曾經有什麽感情,他不得而知。


    正因為不得而知,才更讓他在意。


    他甚至想過,若是他們認識的時候,寧蘇沒有娶妻,或者他們年紀相仿,他們會不會就不是什麽勞什子兄妹,而是另外一種關係。


    還有,婉雲從小便被木家人當成木塵的踏腳石,以她的聰慧,不可能察覺不到,驟然遇到一個把她捧在心尖兒上的男子,她難保不對他有別的情感,或許,隻是曾經,很短,可是每每想起,還是讓謝君墨忍不住醋意大發。


    每每想到這種可能,他心裏都要極為不適。


    理智讓他不去想,畢竟是過去的,不可能的事,可是越是如此,就越是控製不住去想。


    以至於,如今,在大殿上,當著滿朝文武,雖然他極力壓製,可還是有幾人察覺出謝君墨臉上,還有眼底深處流露出的嫉妒和審視。


    而寧蘇本人,雖然從進殿起,就一直謹守規矩,沒有抬頭,可是素來自傲的敏銳,還是讓他察覺出,正前方,那道犀利又具有威懾力的視線。


    他心頭微微一緊,很快便想明白了一切,隨之在心裏琢磨了一番,又伏低身子,高唿,“草民拜見陛下。“


    謝君墨眼神微凝,努力唿吸,壓下心頭的異樣,隨之麵露喜色,對著寧蘇抬手,“寧先生請起。”


    一句寧先生,足以彰顯他對寧蘇的看重,讓那些想從中攪和的人打消心思。


    身為帝王,為君之道,是他必須學的,盡管心裏再在意,可是他也時刻記得自己是帝王,無論何時何地,都不會讓嫉妒和別的情愫控製自己。


    何況,寧蘇可是以有功之士的身份進的殿。


    再說,他是婉雲義兄,若是他冒然對他做什麽,她也不會答應。


    給寧蘇體麵,便是給婉雲體麵。


    思及此,他麵色又端的和善了幾分,甚至主動朝三寶遞了個眼色,三寶立即走下台階,躬身親自扶起寧蘇。


    看到這一幕,滿朝文武紛紛愕然。


    尤其之前心裏還期盼著會發生什麽的幾人,


    畢竟,三寶可是禦前總管,代表帝王,此舉,可是莫大榮寵。


    眾人心裏猜測,新帝果然是看重木婉雲,就連她義兄也與有榮焉,受到重視,也打消了之前對木婉雲和寧蘇關係的猜測。


    寧蘇先拜謝謝君墨,又對著三寶謙卑見禮,站起來後,才敢抬頭,目光雖虔誠恭敬,卻又帶了些打量。


    剛才在大殿外,他雖然聽不真切殿內的事,但是也感受得到殿內的肅穆,看著謝君墨為了立婉雲為後,不惜跟朝臣對抗,甚至力壓朝臣,又雷霆手段處置江南水患貪墨一事,他心中對謝君墨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印象。


    他心裏還是敬佩他的,也慶幸這位新帝王是個有手段謀略又有城府的。


    對他們生意人來說,遇到好帝王,百姓安居樂業,是至關重要的。


    不然朝廷貪官汙吏橫行,國將不國,那他們還做的哪門子生意?


    誰還有心思光顧鋪子,賺了錢還沒進自己口袋,就得先背層層盤剝。,孝敬那些貪官汙吏,不然,他們有的是辦法讓他們無法立足,這也是他和寧家曾經經曆過無數次的。


    可他不會忘記,如今,他不隻是以一介商賈之身站在這裏,他還是婉雲的義兄。


    對於這個義妹,他跟她雖然真正坐下來接觸並不多,可是每次見麵,都是足夠迴味,他是真的把她放在心上,當成親妹子。


    也正因為如此,聽這些人拿那些事瞧不起她,甚至還肆意編造他和她的關係來汙蔑她,他就受不住,一改之前的決定,要求盧楓帶他入宮。


    他雖是商人,卻從不自輕自賤,遇到國家百姓需要銀子,也會不吝嗇,他從沒想過為自己請功,或者換取什麽,可是這一刻,他改了主意。


    該得的東西,不能不要,該爭的時候,也不能手軟。


    所以,他站在了這裏,想著,他暗暗用攏在袖子裏的手裏,摸了摸裏麵的一卷賬目,原本隻是記錄,從沒想過用來做什麽,沒想到,還有拿出來的時候。


    思及此,寧蘇抬頭看著上位年輕甚至稍顯稚嫩的年輕帝王,更是暗暗在心裏跟自己的義妹做了比較,暗暗在心裏點頭,相貌上也算是登對。


    同時,他也沒有錯過謝君墨看他目光裏微微流出的異樣,心裏暗笑,男人啊,果然還是太自大。


    隻是,對方是帝王,還是未來妹婿,有些事,心裏明白,卻不能挑破。


    想著,他又恭敬欠身行禮,“草民謝陛下隆恩。”


    謝君墨抬手,“不必多禮。”


    隨之又道,“朕剛才聽了大理寺卿奏報你捐錢捐糧賑災的事,隻是朕有所不解,還望寧先生,能幫朕解惑。”


    “陛下請說。”


    寧蘇嘴上說,心裏卻詫異謝君墨用可捐一字,畢竟,他雖然已經拒絕了,可盧楓卻堅持說要替他,跟戶部爭取那些錢糧,又怎麽?


    心裏正想著,就聽高位上謝君墨已經開口,“朕常聽人說,商人重利,甚至很多商賈喜歡囤積居奇,大發國難財…”


    此話一出,殿中不少對商賈有偏見的,紛紛點頭。


    謝君墨冷冷掃了殿中一眼,最後看向寧蘇,“先生為何放棄這大好賺錢機會,卻捐錢捐物?”


    說著,謝君墨眼神陡然犀利,掃視殿中手持笏板的朝臣,語氣帶著一股冷意,“畢竟,朕的股肱之臣,百姓口裏的父母官,都做不到,甚至還要絞盡腦汁斂財,置百姓生死社稷安危於不顧…”


    此話一出,殿中人人麵色劇變,一些膽小的直接跪了下去。


    謝君墨卻不理會,反而繼續看向寧蘇。


    目光落在寧蘇身上時,又迴溫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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