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不能讓謝君墨有發落他的機會。


    他們林家雖然是從開國祖皇帝那一輩就封爵,傳承至今,可是也曾經沒落過一段時間,甚至曾經被打壓到險些查無此名,好不容易,才又逢機緣再次崛起。


    林家還等著他重振門楣。


    想著,安國侯林玄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定了定心神,他終於抬起頭,直視天顏,“陛下,臣認真想過了,先帝示下這個名字可能有雙層用意…“


    說著,他小心翼翼覷了謝君墨一眼,見謝君墨並沒有打斷,長舒一口氣的同時,才敢壯著膽子繼續說。


    “其一,可能是先帝覺得京城名門閨秀裏,木婉雲小姐堪為國母人選…“


    此話一出,別說謝君墨,滿朝文武都驚愕住。


    一時間,無數道目光落在安國侯身上,有詫異,也有鄙夷,當然,還有欣賞他識時務,懂得審時度勢和變通。


    其中,謝君墨最是饒有興致,原本緊繃又陰沉的臉色,也舒緩了不少,看安國侯的目光透著打量,似乎還想聽安國侯繼續說下去。


    另外,鎮國公老眸眯起,看向安國侯的目光神色不明,隻是,隨著安國侯的話,眼底的鄙夷更甚,嘴角更是浮起一抹嘲諷的笑來。


    而鎮國公後,有些性子直爽的武將,如崔將軍,直接忍不住鄙夷嘟囔,“這安國侯可知骨氣兩個字怎麽寫?這樣的軟蛋到戰場上跪的比誰都快?!”


    說著,還惡狠狠的呸了一聲。


    同時,安國侯自己身後的人,也是心思各異,有覺得安國侯趨利避害懂得審時度勢,也有心裏微微瞧不起他這副樣子的。


    可不管怎麽說,如今他們還是以安國侯為首,這時候,他們不能拆台,不然,他們就更被鎮國公那些人瞧不起了,所以,隻能盡力為安國侯辯解,讓他的行為,都顯得那合理了些。


    一時間,安國侯在那絞盡腦汁,應付謝君墨,找補。


    而身後,兩派暗自較勁。


    謝君墨冷眼旁觀,隻要不鬧到明麵兒上,他也懶得管。


    倒是繼續饒有興致的看著眼前已經一臉薄汗的安國侯。


    其實當初,盧楓提議推安國侯出來,他還有過疑慮,覺得這人缺了些沉穩,又喜歡出風頭,可盧楓卻說這樣的人,來日才好拿捏,那時候,他還沒太往深裏想,隻是出於信任,讚同盧楓的提議,可沒想到,他竟變通地(跪的)如此快,倒是讓他有些意外。


    而安國侯此時卻沒心思管他們怎麽看,心裏來來迴迴把說辭想了好幾遍,才繼續出聲,“其二,微臣覺得許是微臣姑母為國祈福心不誠,先帝有所感知,特意示下…“


    “嗷?是這麽迴事?!“


    半晌,謝君墨看安國侯目光又多了一層複雜的神色,隻是不甚明朗的態度,還是讓安國侯心裏有些沒底。


    “陛下,臣,臣定當督促姑母,用心為國祈福,決不能再懈怠…”


    安國侯繼續說道,抬頭看了一眼,見謝君墨神色仍難以捉摸,唯恐他怒火未消,隨即暗暗捏了一把冷汗,心一橫,又揚聲道,“陛下,臣認真想過了,既然先帝認可,那陛下理當遵從孝道,立木小姐為後…”


    “嗯?安國侯也覺得木婉雲堪為中宮?!”


    謝君墨眼皮微抬,表現出些微興趣來。


    安國侯哪裏還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雖然他心裏原本是想爭取後位,好讓林家有所倚仗,當然,也是因為鎮國公要為他女兒爭後位,他作為文臣之首,自然也得爭一爭,不然,不是讓人小覷。


    可如今,他哪裏還敢肖想,唯恐謝君墨揪著自己的錯處不放,對他發落。


    心裏暗道,既然無法做到,那就讓謝君墨滿意,想著,又揚聲道,“臣認為,木小姐堪為中宮,木小姐,知書達禮,秀外慧中,雖經商,可卻是仁商,微臣還聽說,木小姐設立了慈幼堂和濟世堂,救助貧苦,還救助流民,安頓他們,大大減輕了京兆府的負擔,而且,遇到災害,木小姐也主動布施,朝廷募捐,她也從不推辭…”


    安國侯絞盡腦汁,把之前讓人打探到的關於木婉雲的消息,在心裏整合了一下,原本用於非議她的話,隻字不提,而且還換了一套說辭。


    謝君墨聽的臉色又和緩了不少,雖沒說話,卻頻頻點頭。


    “如此看,那倒是堪為中宮…”


    見狀,新派也紛紛附和。


    “陛下,切不可聽信讒言…”


    鎮國公急了,原本還以為安國侯能阻止陛下,可沒想到,他竟然臨陣倒戈,還把那木婉雲誇成了花兒。


    鎮國公一張老臉,此時滿是鄙夷,對著安國侯更是當場嗬斥,“白麵小兒,油嘴狡猾,也配跟我站在一處。”


    說著,抬腳就要把安國侯往旁邊踹。


    好在安國侯似乎有所預料般,搶先一步退到一邊,避開。


    安國侯好不容易避開站穩,才對著鎮國公勃然大怒,“老國公,陛下麵前,容的下你放肆,你既然不認可木婉雲,那你說說,除了木小姐,誰堪為中宮,難不成,你要讓陛下忤逆先皇做個忤逆不孝之人…”


    安國侯說的義正言辭,好似是真的駁斥鎮國公,認可木婉雲。


    可隻有他和熟悉他的人知道,他不過是憎恨鎮國公把他推出來,害他陷入危局,讓他為了自保,不得不違逆本心卑躬屈膝,成為笑料。


    他心裏琢磨,鎮國公脾氣火爆,又一心為他那想攀高枝的女兒籌劃,肯定不會認可,隻要他口出狂言,那得罪謝君墨就是早晚的事。


    自己明哲保身雖然不好看,有些軟,可也好過鎮國公得罪新帝落罪。


    至於,鎮國公跟他一樣,他壓根沒想過。


    鎮國公的火爆脾氣也是出了名的。


    不然,也不會被先帝束之高閣幾十年,都不得重用。


    思及此,安國侯一改之前的頹喪,心裏暗暗擺出看戲的姿態。


    “總之,木婉雲一個和離婦人,哪裏配…”


    鎮國公也的確沒讓他失望,雖然沒說出什麽讓人眼前一新的話,還是老生常談,拿著木婉雲和離說事,可也看得出,他是真的不認可。


    他一邊說,一邊跪下苦苦哀求,把能想到的話都說了一遍,無非是讓和離棄婦做國母,會被嗤笑,貽笑大方,而且也沒有過先例一類的。


    隻是話音未落,大殿外就響起一聲嗤笑,“笑話,鎮國公,你身為兵部尚書,和武將之首,對外不能抵禦外敵,在內不能安邦定國替百姓分憂,都沒被人嗤笑,陛下娶個什麽樣的女子做皇後,就要被人嗤笑了?!”


    一時間,所有人都朝大殿方向看去。


    與此同時,殿門外,傳來一聲尖銳的聲音,“大理寺卿盧楓進諫。”


    謝君墨坐的高看的遠,一眼就瞧見了已經站在大殿外的盧楓,先是一驚,隨即就高聲喊道,“盧愛卿,還不快快進來。”


    話音落地,盧楓一身緋色官袍,款款邁步走入殿中,一直到最前頭,才跪地,對謝君墨見禮。


    謝君墨一邊仔細打量盧楓,一邊焦急道,“盧愛卿,趕快請起。”


    盧楓卻又磕頭祈求,“請陛下恕我不敬之罪。”


    謝君墨一怔,隨即想到剛才盧楓在外對鎮國公說的那些話,目光幽深看了盧楓一眼,心思微轉,之前他一直擔心盧楓對木婉雲有別的隱私,還特地把盧楓支走,才跟木婉雲說開,心裏也一直擔心盧楓知道了,他們君臣會有隔閡,可剛才盧楓那一席話,卻讓他有些詫異。


    他略微沉吟了一下,才笑著開口,“盧愛卿,你迴來的正好,先皇昨夜入夢,皇陵也有異象,朕讓欽天監看了下,最後解讀出木婉雲三字,說是先皇為朕擇的皇後。“


    說著,他頓了一下,目光幽深看向盧楓,微笑道,“盧愛卿,覺得是否如此?!”


    盧楓其實早就看到了城門口張貼的關於木婉雲的功績的告示,還有封後旨意的皇榜,心裏明白謝君墨此時詢問自己,也是試探。


    同時,也是想讓他來對抗鎮國公,徹底坐實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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