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柳如霜幾近發狂,卻又不得不強忍著的樣子,木婉雲隻覺得生平從沒如此暢快過!


    不是喜歡裝賢良淑德?那她就讓她裝個夠!


    活該,她也隻能受著!


    欣賞完柳如霜“動人”的模樣,木婉雲眼珠子一轉,捂著嘴,又輕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做出一副懊悔的樣子,對著一旁同樣興奮的雙頰泛紅的紅玉,低唿出聲,“哎呦,你怎麽也不提醒我,快,把咱們給柳夫人準備的賀禮喊上來。”


    此話一出,所有人又都好奇的朝木婉雲看去,似乎是真想看看,她能準備什麽像樣的賀禮似的。


    但見她身邊的侍女婆子都雙手空空,又忍不住嘲諷,“不是要奉上賀禮?難不成,木小姐要送的就是賀禮,這兩個字?!”


    此話一出,立即有人忍不住譏諷附和,“木小姐興許覺得自己張張嘴,就值錢的很…”


    這話一出,立即引起一片笑聲。


    畢竟,張嘴就值錢,那能是什麽好人?!


    明白她們話裏的奚落,柳如霜適才被氣到炸裂的心情才好了一些。


    也跟著大家一起,嘲諷的看向木婉雲,好似木婉雲真的已經落魄到靠張嘴賺錢一樣。


    隻是,以她對木婉雲的了解,還有她那張有恃無恐的樣子,心裏又總是湧出一絲不安來。


    隻想著,能趕緊開宴,好實行自己的計劃,讓木婉雲這個賤人也嚐一嚐萬劫不複的滋味。


    於是,她收斂起神色,故作大方的抬手,出聲,“好了,都是自家姐妹,就算姐姐空著手來,我也一樣高興,隻是時間…”


    “別急啊,我都說了還有禮物…”


    知道她等不及,木婉雲直接出聲。


    柳如霜話說到一半,被打斷,饒是再三壓製,也憋了一肚子火,加上,心裏一直感覺微妙,怕夜長夢多,臉色愈發難看。


    她使了個眼色給禦史劉夫人,劉夫人立即不悅挑眉,“木小姐,你口口聲聲要獻禮,可不管是你,還是你身邊的人,都兩手空空,你莫非是要真的靠…還是說,你要表演什麽才藝,該不會,木小姐被休棄之後,真的淪落到要賣身…”


    此話一出,王夫人也等不及開始奚落,“你們該不會是忘記了,木小姐本身就是京城數十家鋪子的幕後東家,是賤…”


    一時間,大家像是又找到了攻訐木婉雲的把柄,你一言我一句的,毫不留口德。


    木婉雲冷眼看著,一點點收起臉上的笑,雖然心裏知道這些人也是身不由己,可看他她們跟柳如霜一唱一和的奚落針對自己,她心裏也是很不高興。


    嗯,她很小氣,還記仇。


    一一掃過一張張臉,把她們,尤其說的最兇的記下。


    心裏暗暗琢磨,該如何報複迴去?


    她是商賈不假,可手下產業涉及很廣,今年,還拿下好幾個行業的把控權。


    既然小瞧商賈,那她就讓她們知道得罪商賈的後果!


    還有她們身上的蠱蟲…


    本想著提醒,既然如此,那就別怪她了!


    這麽想著,她心裏才覺得好過了一些,於是,挑眉,輕掃一眼,最後落在第一個開口揶揄她是伶人的夫人身上,嗤笑一聲。


    “如果我沒記錯,你是禮部尚書傅大人的夫人,看著挺年輕的,沒想到耳朵不好使…”


    “你?!你什麽意思?!”


    傅夫人聞言,立即有些掛不住,略微不滿瞪著木婉雲。


    木婉雲卻好似毫不在意,又突然驚醒一般,“看看我,這記性是真不好了,怎麽忘記了,傅夫人雖然年輕,可傅大人已經年近花甲,許是因為傅大人年紀大,耳朵不好,傅夫人也被傳染了,才年紀輕輕,就有了耳背的毛病…”


    此話一出,傅夫人臉頓時一陣青一陣白,畢竟,她可是續弦嫁給禮部尚書的,對方年紀做她祖父都可以了。


    她剛要張嘴,木婉雲就轉頭徑自看向紅玉,對後者使了個眼色。


    紅玉立即抬手輕輕拍了幾下,接著院子外傳來嘈雜聲。


    眾人注意力被吸引,一時也顧不上之前的口角。


    傅夫人心不甘情不願咬著下唇,狠狠瞪了木婉雲一眼。


    唯有柳如霜蹙眉不悅看向木婉雲,心裏那股子不安越來越濃烈,眉宇間更是帶著不耐煩看向木婉雲。


    “外麵發生了什麽?”


    說著,想起什麽,朝木婉雲看去,見她一副淡定自若成竹在胸的樣子,忍不住開口,“你到底要做什麽,今日來的可都是貴眷…”


    “放心,隻是送禮,可你的人好像不太長眼,不如你讓他們有眼力勁點…”


    柳如霜眉頭一跳,一時間搞不懂,到底是不是真有禮物。


    木婉雲卻提高聲音,“你們柳夫人讓你們把人放進來,她還等著收禮呢,耽誤了宴會,你們可擔待不起…”


    柳如霜剛要開口,木婉雲斜了她一眼,隨即提聲吩咐,“把人證和證據一起拿上來…”


    話音落地的同時,隻見幾個護衛已經衝破防線,押著相關的人,快步走過來。


    同時,也有柳如霜的人一臉怒容的快步走過來,看樣子是要告狀。


    可木婉雲根本沒給她機會。


    徑自看了一眼柳如霜,又對著廳內所有人道,“眾所周知,如今柳夫人心頭最在意的就是當初在宮裏被汙蔑勾引郡王,導致落胎的事情,聽說為此,沈將軍和諸位副將,不惜賠上這次南疆之戰的功勞,也要求陛下,為柳夫人洗刷冤屈,我聽聞之後,也大為感動,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通過我這段時間的調查,終於,把當時涉案的相關人證和證據都尋了來。”


    說罷,木婉雲抬起手指,輕輕點了點院子外站著的一眾人,一一介紹,“這些都是當時宮裏的人,有一些最近遇到麻煩,幾乎喪命,還好被我命人提前保護起來…”


    說到這裏,她稍稍停頓了片刻,噙著笑看向柳如霜,“妹妹,還好姐姐早有準備,不然,這些人要是死了,那妹妹的冤屈可真是無處訴說了…“


    此話一出,柳如霜原本還佯裝無事的臉,頓時有些維持不下去了。


    心裏更是忍不住惡狠狠咒罵木婉雲,難怪她派出去的人尋不到,竟然是這個賤人!


    可麵兒上還得裝出感激涕零的樣子,對木婉雲艱難扯出一抹笑來,“姐姐可真是有心了,妹妹在這裏多謝姐姐。”


    “不必謝,你我姐妹情深,我知道妹妹一直牽掛這件事,也罷,今日姐姐做主,就讓人當庭審案,還妹妹一個公道…”


    說著,迎著所有人好奇打量的目光,木婉雲徑自站起來,似乎是等什麽人。


    不多時,院門口處,一身穿緋色官服的人就被簇擁著疾速走來。


    有人立即喊出聲來,“竟然是大理寺卿盧楓盧大人…”


    聞言,柳如霜幾乎站不穩。


    可還是艱難的靠在身側婆子身上,努力扯出一抹笑,“多謝姐姐,隻是今日畢竟是賞花宴,這麽多夫人在這裏,怎好讓妹妹的私事影響了諸位夫人的心情?!”


    說著,又趕忙對王夫人和劉夫人等使眼色,那幾位夫人原本也甚是好奇,想知道當時事情的真相,可接收到柳如霜投過去的眼色,她們立即就開始勸阻。


    “是啊,好好的賞花宴,怎麽能半途而廢…”


    “可不是,這裏又不是公堂,木小姐這是故意攪和…”


    “此言差矣…“


    不等諸位夫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完,盧楓已經走到前頭,一身官威盡顯,嚴肅自持道,“本官奉命調查當時的事情,還柳夫人公道,既然如今人證都已經尋到,怎麽好讓柳夫人繼續苦等…再說,本官來之前,陛下也特地叮囑過…諸位夫人受邀參加賞花宴,想來也不想看柳夫人蒙受汙點…若是一邊賞花,一邊能一起見證柳夫人洗刷汙點,那豈不是兩全其美…”


    此話一出,原本還想繼續說話的幾位夫人,都有些麵色難看。


    柳如霜沒想到她們這麽不中用,竟然被盧楓幾句話就嚇住。


    她努力抓著手帕,讓自己冷靜下來,沉著臉看著站在台階下的幾個人,她認出來了,這幾個還真是當時宮裏的,尤其那個彩蓮,當時,她在宮裏,她負責伺候她,她對她信任有加,可沒想到,關鍵時候,她竟然出賣自己。


    想到過去的事情,她恨的牙根發癢,那之後,她也想找到她,將她碎屍萬段,可怎麽都找不到人。


    直到這會兒,她才想清楚,大概,那時候,這個賤人就被木婉雲藏起來了。


    心裏也更認定,整件事,就是木婉雲陷害她。


    可即便心裏明白,眼下也不是撕破臉責問的時候。


    她好不容易籌備的賞花宴,決不能半途而廢。


    想著,她努力穩住心神,扯出一抹笑,對著盧楓盈盈一拜,“盧大人,之前給你下帖子,盧大人說公務繁忙,沒想到,因為我的事情,盧大人還是來了,隻是,當時的事情,畢竟我也是受害者,涉及我的一些私密事,我並不想鬧得人盡皆知,盧大人,能否等賞花宴結束,我再一同去大理寺?!“


    她這般楚楚可憐哀求,換作旁人,定然是不會拒絕,可盧楓,卻麵色依舊嚴肅無情,絲毫沒有動容,“柳夫人,如果我沒猜錯,當時,陛下可金口所說,查明之後,還要公示,怎麽,當時,柳夫人不反駁,如今,又改了主意,這讓本官到底是聽陛下的,還是柳夫人你的?!“


    “你…“


    柳如霜沒想到,自己隻是這麽一個小小的請求,對方都毫不留情拒絕,一時間,麵色難看至極,卻不得不快速尋找辦法。


    目光掃過台階下站著的幾人,突然眼前一亮,“盧大人,畢竟過去好長時間,而且人證似乎不全…“


    “妹妹放心,郡王,還有,安王妃,以及張貴人的口供,也已經在這裏了…“


    木婉雲說著,伸出手指,指了指一旁小廝手裏托著的木匣子,似乎是怕在場的夫人不明白,還特意解釋,“畢竟郡王,安王妃,太妃身份貴重,總不好讓他們…不過這些都是盧大人鑒別過的,如假包換…“


    說罷,目光輕飄飄落在柳如霜身上,“妹妹口口聲聲自己是被陷害的,怎麽,如今證據都在這裏,妹妹反倒是不急了?!“


    說著,用手摸索下巴,似乎是詫異什麽。


    柳如霜都要站不住了,恨不得立即上前撕扯怒罵木婉雲,卻隻能努力忍著,隻是聲音裏還是染上一抹慌張。


    “我隻是不想好好籌備的賞花宴,成了審案…“


    “這不是繞迴去了,這又是什麽難事?!“


    說著,木婉雲招了招手,“來人,搬屏風,還有,把花兒都搬過來,把桌椅板凳一起搬過來,時辰不早了,今天天氣不錯,席麵就在這裏…“


    木婉雲隨手指了指花廳前的院子,逐一安排起來。


    不多時,偌大的院子便被一分為二,中間用數道並排屏風隔開。


    一半布置了十幾張圓桌,每張桌子有五六把圓凳,上麵擺滿了精致菜肴,而不遠處,則是這次要賞的花。


    而屏風另外一邊,則是一張桌子,並兩旁舉著殺威棒的一排衙役。


    迎著眾人好奇,還有柳如霜吃人般的目光,木婉雲有些歉意道,“今天,柳妹妹本來是安排了歌舞和戲班子的,隻是我想著,諸位夫人平日裏應該也聽膩了,這一邊賞花吃席麵,一邊看咱們英俊不凡的大理寺卿審案子,也是別有一番趣味,不知諸位夫人覺得呢?“


    且不說諸位夫人了,聞訊趕來的諸位大人,已經自己搬著圓凳坐在了屏風另外一側,忍不住催促起來。


    “不是要審案子,盧寺卿,什麽時候開始?”


    聽到自家老爺的聲音隔著屏風傳來,這些夫人,哪裏還敢再說什麽。


    柳如霜渾身顫栗的幾乎站不住。


    隻能頻頻讓人去喊沈闊,可沈闊卻在這個時候,尋不到人影。


    柳如霜心裏更加慌亂,攥著帕子的手已經被汗水浸濕,最後隻能讓人去喊那些副將。


    可那些副將竟然不僅不聽她說完,反過來還躍躍欲試。


    “夫人,這可是好事啊,聽說這位盧大人最是公正嚴明,定然會查明真相,還夫人清白,沈將軍也能洗刷……“


    “是啊…“


    柳如霜忍不住牙齒咯咯作響,努力咬緊牙關攥緊拳頭,才沒讓自己罵人,結果那些副將,竟然還催促趕緊開始。


    柳如霜隻覺得眼前突然愈發模糊。


    木婉雲遠遠看到柳如霜額頭都是冷汗,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急忙對紅玉使了個眼色,紅玉立即帶著一位胡子花白的老人過去。


    結果柳如霜一看這大夫,雙腿一抖,險些沒真的暈過去。


    這,這可是當初在宮裏給她診治的太醫?


    當時她跟那個傻子郡王…


    她本來還想讓他作證,隻是被衝撞,沒有真的失身…


    而事情還沒有結束,她一抬頭,竟然看到搬花的花匠,有些麵熟。


    不僅僅…


    其他的…


    她腦海裏猛地想起來,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


    就在她搖搖欲墜的時候,其中一個花匠身上還突然掉落一本小冊子,身旁有夫人的隨身侍女好奇撿起來,結果打開一看,立即失聲尖叫。


    “這,這不是柳夫人…”


    聞言,其他夫人,也都忍不住湊過來側目,紛紛驚愕的捂住嘴巴,“真的是柳夫人,還有這些男子,這不是花匠…”


    眾人忍著臉紅心跳,翻看著小冊子,頓時驚的目瞪口呆。


    柳如霜用手捂著心口,懷揣疑惑,搶過看了一眼,頓時眼前一黑,這次,是真的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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