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慶幸,還好自己不是哪個黨派的股肱成員,也沒有頭鐵的去跟新帝對著幹,不然,一朝命喪,什麽都是枉然。


    有害怕的,就有不畏生死的,據說有位禦史頭很是鐵,非要撞柱血濺當場,來以死明誌,抗議,結果,卻被新帝抓起手邊的佩劍置於腳下。


    可即便如此,那位禦史也隻是麵色一頓,仍舊毫不畏懼。


    見狀,謝君墨勾唇一笑,隨即當眾厲斥,“孤聽聞陳禦史素來英雄無畏,仗義執言,父皇在時,陳禦史就曾數次覲見彈劾太子兄長,不,現在應該說是廢太子…”


    說著,謝君墨挑眉看了一眼兩股戰戰的前廢太子一派的人,廢太子,是先帝彌留之際,親自下的口諭,所以,即便太子一黨再嘴硬,也掩蓋不了,他們意圖刺殺謀反的事實。


    果然,看到新帝晦暗不明的眼神,已經群龍無首的太子一黨,頓時額頭冷汗涔涔,心裏悔恨,為何頭腦一熱,就跟著二皇子一黨的人去跟新帝作對。


    畢竟,先帝是真的被刺殺而亡,誰能說的清楚,當日刺殺的事情?


    再說,他們也拿不準,太子究竟有沒有參與刺殺,畢竟,他們不算是太子的心腹,甚至忍不住想,難不成,太子真的擔心皇帝日益親近二皇子,才唯恐夜長夢多,鋌而走險?


    這麽想著,他們更是腸子都要悔青了。


    太子,不,廢太子,可真是害慘了他們。


    謝君墨把他們的反應收入眼底,心裏冷笑一聲,繼而又看向二皇子的人,目光雖是看向兩黨,可話卻是對陳禦史說的,“還有二皇兄,孤以為陳禦史正直不阿,是不屑參與黨政的,怎麽,難不成是孤想錯了,那不過是陳禦史故意為之,為的就是蠱惑大家?!”


    聞言,所有人目光複雜又嘲諷的看向陳禦史。


    陳禦史怔愣過後,直接大驚失色,急聲辯解,“休要胡言,陳某心裏隻有公道,從不畏懼權勢,更絕不會參與什麽黨爭…”


    “既然如此,那陳禦史就來跟孤說說,究竟孤哪裏做的不對,要讓陳禦史以死明誌?是覺得孤的父皇不該傳位給孤,還是覺得孤德不配位?!”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屏住唿吸,一時間,大殿上落針可聞。


    陳禦史也被氣氛感染,怔愣了一瞬,可他很快就迴過神來,繼續辯解,“臣,不敢質疑先皇,更不敢質疑新帝…”


    聞言,謝君墨臉色稍緩,看向陳禦史的眼神也柔和了幾分。


    陳禦史卻似看不見一般,繼續道,“臣隻是覺得九,陛下,不該這麽罔顧人命,更不該讓這莊嚴的大殿成為屠殺場…”


    “哦,原來如此…”


    謝君墨冷笑一聲,尾音拉長,複雜未明的語氣,讓所有人都禁不住捏了一把冷汗,唯恐,剛正不阿的陳禦史,會觸怒這位剛得到帝位的新帝,連累他們,成為新帝立威的刀下魂。


    陳禦史抬起頭,一雙眸子炯炯有神的看著高位上的新帝,也為帝王沒有發怒而有些疑惑。


    就聽到高位上的人突然出聲,“既然陳禦史覺得孤的手段殘忍,那陳禦史來替孤勸一下諸位愛卿,問他們願不願意放下成見,做孤的左膀右臂?”


    “什麽?!”


    別說其他人,陳禦史都被新帝突然轉換的話,驚的目瞪口呆。


    就見新帝衝陳禦史招手,“陳禦史,孤知道,你眼裏揉不得沙子,所以,你隻要能勸說他們,孤也免去動刀動槍,來,過來,孤給你機會,讓你用三寸不爛之舌勸說他們…”


    陳禦史身子晃了晃,有些懵。


    謝君墨卻已經命人把他架到了最前頭,而他就坐在他後麵的龍椅上,冷聲命令,“陳禦史,你可以開始了?“


    “這…”


    陳禦史張了張嘴,卻突然懵住,似乎是突然不知道該怎麽接下去?


    畢竟,他的前輩們可沒跟他說過這種情況啊!


    謝君墨卻不急不躁,給了他足夠的時間,一盞茶過後,陳禦史還是沒開口,他才抿了一口茶水,隨即把茶杯往地上一摔,伴隨著清脆的碎裂聲,謝君墨龍威盡顯,聲音分不出喜怒,“怎麽?陳禦史不是覺得朕手段殘忍,不該罔顧性命,朕聽從陳禦史的意見,給了你機會,讓你勸說他們,可陳禦史為何不開口,是覺得朕的命令,無需理會,還是覺得他們沒錯?亦或者,陳禦史也知道,他們根本無法勸說?”


    “我…”


    陳禦史雙手攥拳頭,努力穩住心神想開口,卻被謝君墨冷凝的眸子刺的心頭一陣慌亂。


    謝君墨不殺他,也是因為這位陳禦史雖然膽大又固執,卻沒做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


    他新帝登基,要立威,要殺雞儆猴,可是卻也不可能把朝堂所有的人都殺掉。


    不然,他豈不是成了光杆皇帝?


    隻是他看他也不甚順眼。


    想著,他突然寒眸一眯,冷聲擲地,“所以,陳禦史也知道他們是根深蒂固的廢太子和二皇兄的擁躉,根本勸不住,卻指責朕不該采用過激手段,是覺得朕不敢動你,還是想著,踩著朕的臉麵去給你自己塑臉麵,成全你敢於覲見不畏皇權的千古盛名?”


    “不…”


    “陛下…”


    陳禦史和眾臣工,幾乎同時出聲。


    都雙股戰戰,冷汗涔涔。


    陳禦史:他真不是這個意思…


    其他人:他們,他們哪裏根深蒂固?!


    廢太子黨:刺殺跟他們沒關係啊…


    二皇子黨:早知道就不摻和了,反正二皇子死了,三皇子也不堪大用,何苦呢?!


    “不是,那就是說陳禦史是有辦法了…”


    謝君墨眼睛微眯,輕掃一眼眾人,勾唇,再次抬手,冷聲示意陳禦史繼續。


    陳禦史臉色已經又青又白,額頭冷汗汩汩冒出,他根本不敢用袖子擦拭,頭一次,他竟然不知所措。


    要知道,就算是先帝那樣難以捉摸動不動動怒的性子,他都沒這麽慌張過。


    他原以為新帝不過是運氣好,才撿漏。


    可這一刻,他再也不敢這麽想。


    “陳禦史難不成是覺得朕立身不正,所以,不願意為朕,為朕的朝堂盡一份力?!”


    說著,謝君墨一副耐心耗盡的樣子,不等陳禦史再反應,直接無奈道,“既然如此,朕也做不到強人所難,來人,幫陳禦史卸掉官帽官服…”


    “陛…”


    陳禦史懵了,他怎麽都沒想到,他不過是想變現一下,成全死諫之名,竟然就失去了官職。


    可是不等他再說什麽,就已經有內侍捂著他的嘴,把他的官服官帽摘了下去。


    謝君墨抬手,讓人把陳禦史拖下去。


    隨即目光冰冷掃向一旁禦史台的諸位大臣,眯著眼,笑道,“諸位,還有誰,也覺得朕不配為主…”


    大多數人都低下頭,不敢出聲,唯恐,哪句話說錯了,丟了官職,亦或者丟了性命。


    可是也有自以為聰明的三朝元老,梗著脖子站出來,“九皇子,實在是先帝薨逝突然,讓我等措手不及,而且,我等對九皇子實在是不了解,實在是不知九皇子能不能擔起重任…”


    “原來如此…”


    聞言,謝君墨淡淡一笑,狀似明白過來,輕輕點了點頭。


    那人見狀,也掩下眼底的嘲諷,繼續道,“何況,先帝在時,提起九皇子,一向是不願提及,倒是頗為鍾愛三皇子…”


    “所以,你是覺得三皇兄比朕更適合坐這皇位嘍?”


    謝君墨滿眼含笑,似乎真是在詢問對方的意見。


    對方有些懵,總覺得謝君墨看似在笑,可笑卻不達眼底。


    “我,我沒這麽說…”


    “是嗎?朕再給你一次機會…”


    謝君墨眼底笑意一點點收起。


    那人心裏也有些慌亂,可是又覺得謝君墨之前殺的都是兩派的帶頭的幾人,他不是他們的人,他應該沒道理殺自己,何況,陳禦史說的比他嚴重的多,不是也隻是被罷黜,而他反正也到了該頤養天年的年紀了。


    自己雖然不適什麽重臣,可是曆經三朝,按理說,新帝也會給他幾分薄麵。


    如此想著,他心裏微定,梗著脖子,一副英勇無畏的樣子,“既然,九皇子讓臣說,臣就鬥膽說一次,九皇子想坐穩位子,那至少也得讓我等心服口服…還有,臣不信太子會逼宮,這裏麵是不是有別的隱情,還望九皇子給我等一個解釋。”


    “好,我給。”


    謝君墨微微一笑,隨即使了個眼色給身邊的禁軍,下一秒,這位年過花甲的老大人,便被拉了出去。


    眾人紛紛顫抖不已。


    謝君墨聲音淡定響起,“老大人不信父皇對朕寄予厚望,那就讓他親自去問一下父皇,諸位大臣,還有沒有想去問父皇,或者,為父皇盡忠的?!”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嚇得抖如篩糠,誰也不敢再開口。


    也徹底認識到這位新帝,不是表麵↑那麽簡單。


    縱然各派心裏狐疑不已,可是他們的主子已經死了,難不成他們真的要去那邊效忠?!


    謝君墨收斂神色,周身升騰起肅殺之氣,扶著扶手站起來,居高臨下,看著滿朝文武,隨之拍了拍手。


    隨即,大殿入口,接著有侍衛抬著幾口大箱子進來,一直到他麵前,他隨手拿起一本翻閱,隨之念了出來。


    “哪年哪月哪日,呂大人失手打死家仆,哪年哪月哪日,呂大人路過鄉間,看到某位浣衣女子相貌俏麗,突然獸性大發,讓手下拉到馬車上一番蹂躪,事後,留下一百兩,浣衣女子在呂大人走後,不堪受辱,懸梁自盡,家人告到京兆府,呂大人卻先一步彈劾京兆府尹…”


    不等謝君墨念完,已經滿朝嘩然。


    呂大人就是剛剛那位被拖走的老大人,他可已經年近八十,是朝堂最年長的…


    謝君墨卻不慌不忙,又隨手拿起一本,剛要翻開,結果,有一位身穿緋色官袍的大人就砰一聲跪下去,“我,我擁護新皇,吾皇萬歲萬萬歲…”


    見狀,謝君墨便重新換了一本。


    兩個時辰後,所有被讀到名字的,都被拖了出去,留下的,都顫顫巍巍,麵無血色。


    隻是再也沒人敢小覷這位新皇。


    謝君墨最後輕掃了一眼,笑道,“諸位卿家,既然都相信朕,那朕也願意相信諸位卿家…”


    說罷,讓人把幾口大箱子抬到殿外,付之一炬,衝天的火光燃起,這些人心頭的大石頭也稍稍落地。


    最後,謝君墨還不忘提醒,“對了,這些,都是父皇給朕的,隻是朕覺得,朕跟諸位愛卿用不到這些…”


    “吾皇英明…”


    一聲高過一聲,所有大臣擦著額頭的冷汗,對著謝君墨虔誠叩拜。


    敢說不英明嗎?


    不然,他們的老底都被揭了。


    下場可想而知。


    跪拜的人裏,盧楓眼神冷靜又欣慰的看了一眼謝君墨,衝他淡淡點頭。


    這些東西,哪兒是先皇給的,都是他讓人搜尋的,他原本是讓謝君墨殺雞儆猴的時候用的,他的確用了,可是卻黑了先皇一把。


    唉。


    不知道先皇會不會從墳裏氣的爬出來找他算賬。


    不過,謝君墨連弑君這樣的事都做了,想必也沒什麽不敢的。


    隻是,他覺得先帝死的不屈。


    雖然他也曾得先帝看重,可他最是知道先帝是什麽人,關鍵,隻要先帝在,沈闊永遠不會完。


    而他,已經等的不耐煩了。


    所以,他才會聯手九皇子。


    隻是,他盧楓,永遠隻做純臣。


    從宮門口迴大理寺的路上,他被二皇子一黨的工部侍郎拉住,“盧大人,咱們好長一段日子沒喝酒了?”


    “國喪期間,鄭大人不是要…”


    “哪敢哪敢,隻是…”


    “既然如此,那恕盧某還有公務在身…”


    “盧大人,你…”


    鄭大人眼看盧楓冷著臉要走,有些著急,最後還是放棄。


    隻是心裏忍不住去想,盧楓是先帝看重的,他都沒站出來,難道先帝真的傳位九皇子?


    想起九皇子狠辣果敢的手段,他突然打了一個寒戰,覺得自己真是昏了頭,竟然還想從盧楓那套話。


    罷了,二皇子不在了,三皇子自己都無心,他們這些人還爭什麽。


    倒是這新帝剛登基,手裏沒有可用之人,他不如這時候去表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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