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陳子陽趕著一頭驢車,在太陽完全落山之前終於趕迴了家,現在的他氣質更加溫潤平和,留著胡子,變得更加成熟,當年那股逼人的鋒芒完全隱藏了下來,好似一個普普通通的莊稼人。


    他臉上帶著一絲笑意和期待,這裏的天地雖然不如江湖遼闊,但無論多晚,都會有一盞燈在等著他,有賢惠的妻子,有可愛女兒,從仗劍江湖的青衫大俠,到為人父母的中年大叔,陳子陽身上發生了太大的變化。


    但有一點沒有變,陳子陽依然是那樣的善良和正直。


    驢車上大多是麥粉,這些都是沒有賣完剩下的,其餘的是二斤燒牛肉和女兒最喜歡的酒釀圓子,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小玩意,是一個小小的布娃娃,這是他給女兒準備的驚喜。


    想著妻子溫婉的笑容和女兒開心的樣子,陳子陽一個人傻乎乎地笑了起來,對於一個父親而言,這或許就是最大的幸福。


    不過當他到家時,卻看到妻子的神情有些不對。


    她等在門外,一隻手抱著女兒,神情中透著幾分焦急。


    “淺雪,怎麽了,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隻是一瞬間,陳子陽身上質樸無華的氣質就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淩厲無比的鋒芒和氣勢,仿佛一把磨了十年的寶劍,於刹那之間出鞘!


    驢車還在向前走,陳子陽已經提縱十數丈,來到了妻女的身邊,伸手抱住了妻子。


    單就是這份幹脆利落的輕功,放眼江湖都難以找出幾個。


    “爹爹!”


    小青天天喊道,陳子陽一震,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竟然覺得女兒身上似乎有一絲上乘內功的影子,喊他的時候聲音比平常要更加洪亮。


    陳子陽表情凝重,然後連忙握住女兒的手,探出一絲內力小心翼翼地檢查,很快他就發現在女兒體內有一股非常精純和強大的內力,那股內力至剛至陽,甚至帶著先天之氣,雖然隻有筷子般粗細,但卻讓已經踏入武聖的陳子陽都為之動容,他的純陽真氣已經算是非常精純了,但和這股內力比起來,完全就是珍珠和沙子的區別。


    除此之外,這股真氣中潛藏的那股極為霸道的至陽之意,也讓陳子陽擔憂不已,他的表情十分凝重,如果這股真氣要害女兒的命,恐怕他完全沒有辦法,不過還好這股內力似乎在保護著女兒,甚至在幫女兒淬煉經脈。


    “小青和什麽人接觸過?”


    林淺雪有些激動地將白天發生的事講了出來,陳子陽越聽越驚訝,最後也帶著一絲喜悅道:“小澈還活著?”


    他又詳細詢問了一下女兒,通過女兒的描述,覺得那個年輕人的長相似乎真的和小澈很像,而且小澈身邊還跟著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孩子,有可能是他的妻子。


    陳子陽這才放下了心,哈哈笑道:“看來小澈還真是一個福星,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淺雪不比著急,我看小澈現在的實力已經完全超乎了我們的想象,說不定還突破了那個境界,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麽這天下就沒有人能傷到他了。”


    陳子陽非常高興,他本就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雖然和林澈的交涉並不多,但林澈是妻子唯一的弟弟,這便足夠了,陳子陽便會把林澈視為自己的親人。


    “可是......小澈為什麽不肯見我呢?”


    林淺雪還是不放心。


    “小澈不是說了嗎,他要忙一件事,等那件事忙完了就會來見你,放心好了,再等幾天,說不定小澈就會迴來了。”


    陳子陽握住妻子的手安慰道。


    這時他的目光無意間瞥道自家養的大白狗身上,豁然一震。


    “這隻狗......似乎不一樣了。”


    陳子陽盯著大白狗的眼睛,發現這隻狗的眼睛有些微微的湛藍,透著一股子靈性,在和陳子陽對視著,似乎能聽懂陳子陽的話,它輕輕叫了兩聲。


    陳子陽發現這隻狗現在不僅靈性勝過妖獸,而且毛發更加雪亮,爪子更加鋒銳,剛剛擦過一塊石頭時竟然留下了幾道爪痕。


    著非常的不對勁,陳子陽是知道這隻狗的底細,絕對沒有任何的妖獸血脈,就是一隻普通的田園犬,怎麽可能會有這麽大的變化?莫非是因為小澈?


    “小青乖,你舅舅有沒有對做什麽?”


    小青想了想道:“當時小青特別舒服,都快睡著了,不過聽到舅舅在和說話,至於說了什麽小青就想不起來了。”


    果然是這樣!


    陳子陽心中更加震驚了,這是強行為動物開啟靈智?這種行為已經和神仙無異,比點石成金還要神奇,說是神通都不為過,小澈他一定踏入了那個境界,而且......說不定會更強!


    過了好久,陳子陽才平複心中的震驚,他對著妻子道:“小澈現在的實力,甚至可以影響到天下局勢的變化,淺雪,你是他的姐姐,你說的話他一定會聽,你一定要多勸勸他,要走上正道,不然以他的武功,若想為惡,恐怕會天下大亂!”


    林淺雪頓時不高興了,哪怕是自己的丈夫,也不能這樣說自己的弟弟。


    “今晚的飯自己做去,別吃小澈帶給我們的,還有衣服,自己洗。”


    陳子陽頓時苦笑不已......


    ......


    林澈帶著鄭小婉又返迴南海郡,不過這一次他沒有以輕功趕路,而是乘坐了一亮普通的馬車,車夫是個普通人,他很不理解林澈的行為,竟然自己坐在馬車裏,讓那樣一個楚楚可憐的小姑娘背著一個巨大的匣子在一旁跑,實在是太過分了。


    車夫好多次都忍不住同情鄭小婉,一在邀請鄭小婉坐在車頭,不過鄭小婉隻是微笑拒絕,她身後背著的劍匣重達千斤,這輛馬車是絕對拉不動的。


    “小姑娘,你家公子也太不近人情了吧,這麽熱的天,竟然讓你背著那麽重的東西,來,快喝一口水吧。”


    鄭小婉搖搖頭,笑道:“多謝這位大叔了,我家公子隻是為了磨練我的輕功,他其實非常疼愛我的,剛剛才給我喝過酒。”


    鄭小婉一臉幸福的樣子。


    車夫歎息一聲,覺得這個小姑娘實在是太可憐了,給你喝酒就是疼愛你?如花似玉的小姑娘,連他這個年紀的人看了都心疼,這個年輕男子竟然還給她灌酒?實在是太禽獸了。


    他卻是不知道,林澈給鄭小婉喝的酒是猴兒酒,有天下第一酒的稱號,有無數種神奇的功效,習武之人喝了,還能增強內力。


    這是楚輕嬋為迎接白衣侯而特地準備的,後來由秦冷月獻給他。


    其實這酒林澈喝著已經作用不大,也就嚐個味道,對鄭小婉倒是頗有增益,不過林澈也沒有讓她多喝,要慢慢品才能讓效果最大化。


    “師傅,您悠著點喝,這可就一葫蘆,要是喝光了可就沒了。”


    看著林澈大口大口地喝著猴兒酒,鄭小婉咽了口唾沫,非常眼饞,這酒實在是太好喝了,剛剛那一小口完全不解饞呀。


    望著她可憐巴巴的樣子,林澈哈哈大笑,一揮衣袖道:“喜歡喝嗎?”


    鄭小婉連連點頭。


    “那以後為師就親自前往劍閣一趟,讓褚青之交出幾十壇猴兒酒給你喝個夠。”


    車夫暗自嗤鼻,這年輕人還真是喜歡說大話,褚青之是什麽人?川蜀劍閣的掌門人,人稱青蓮劍聖,他的故事家喻戶曉,說書先生天天都在講,這樣的人物,誰敢招惹?


    “那要是褚青之不願意呢?”


    鄭小婉有些擔憂道,換做是她,這麽好喝的酒,她打死都不願意分給別人......師父除外。


    “哈哈哈......”


    林澈大笑一聲,然後豪邁道:“那就平了他的劍閣,斬了蜀山,看他是給還是不給?”


    車夫握著韁繩的手微微一抖,心想這騙人的話鬼才會信。


    “嘻嘻,師傅最厲害了,到時候一定要多分給小婉幾壇呀!”


    鄭小婉滿臉的崇拜。


    車夫:“......”


    ......


    由於馬車比較慢,輕功隻需要幾個時辰的路程,馬車硬是走了快兩天,這其中也有車夫大叔很心疼鄭小婉的原因,故意放慢了速度,這也讓林澈不得不感歎,男人在麵對漂亮的女孩子時,總是會智商下降。


    重新迴到南海郡,林澈算著差不多也到了和秦冷月他們約定的時間,他眼中閃過一絲寒芒,沈煉、陸小風,這兩個人都曾參與過對他和櫻檸的圍殺,在找楚輕嬋報仇之前,他想先送上一份‘大禮’!


    以林澈對楚輕嬋的了解,她一定會召沈煉和陸小風來此,這樣也好,省得他再去一個個找了。


    林澈沒有什麽過多的布局,在絕對的實力麵前,根本不需要任何的拐彎抹角,他林澈之所以迴來,便是要報仇,當年害了櫻檸的人,統統都該下地獄!


    他要讓楚國那些自以為高高在上的人,活在對他林澈的恐懼之中。


    林澈重新戴上了銀色麵具,遮擋住臉上的肅殺之氣,馬車夫覺得周圍似乎變冷了許多,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公子,已經到南海郡城了,您要下車嗎?”


    “去碼頭。”


    “好嘞!”


    車夫趕著馬車來到南海郡碼頭,很快他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因為往常車水馬龍的碼頭現在一個行人也看不見,碼頭上聽著許多搜高大的戰船,岸邊還有許多士兵安營紮寨。


    碼頭周圍有很多官兵在把守,他甚至還看到了錦衣衛和六扇門的捕頭,嚇得馬車夫連忙拉起了韁繩。


    “不必害怕,繼續往前走就行了,有人趕阻攔的話,就說白衣侯在車裏。”


    不知為何,馬車夫覺得這個年輕公子的聲音似乎帶著一股奇特的魔力,讓他畏懼害怕的心情立刻消失了,反而充滿了勇氣,宛如一個英勇的戰士,怕是前方是刀槍火海他也敢往前衝!


    馬車繼續向前,很快被士兵攔住。


    馬車夫剛要張口解釋,就看見阻攔的士兵立刻恭敬道:“見過小婉大人,請問白衣侯是在車裏嗎?”


    鄭小婉點頭,那兩個士兵立刻無比恭敬地望向馬車,躬身行禮。


    馬車一路前行,這一路上馬車夫幾乎如在夢中,難以置信,往常那些高高在上的兵爺和大人都對著馬車躬身行禮,這其中甚至還有錦衣衛和六扇門的人!


    不僅如此,後來更是跑來了一群官員,穿著朝服,馬車夫認不出來他們是多大的官,但其中一個他有些熟悉,定睛一看這不就是南海郡的郡守嗎?曾經他有幸在人群中見過一麵,那個威風凜凜呀,但現在郡守大人卻站在了最後麵的位置,同樣對著馬車躬身行禮。


    那個總喜歡說大話的年輕人,究竟是什麽人?


    到最後一個身材微微有些發福的中年男子走了上來,笑道:“白衣侯果然是信人,三日之約還未到,就已經來了,本王早已經恭候多時了,來來來,本王親自扶白衣侯下車!”


    幾日不見,鎮南王似乎變了一個人,對林澈非常熱情。


    馬車夫幾乎如遭雷擊,差點摔下來,這個男人自稱......本王?難道他就是楚國唯一的王爺,鎮南王?


    我的天呀,連王爺都要親自扶車,這個年輕人到底是什麽來頭?


    “那就平了他的劍閣,斬了蜀山,看他是給還是不給?”


    恍惚間,馬車夫的腦海中再次響起了白衣公子的那番話,或許他真的不是在吹牛......


    在萬眾矚目之中,林澈終於走下了馬車,他完全無視一旁伸手想要攙扶的鎮南王,淡淡道:“本座要的人,來了麽?”


    鎮南王臉上無比的尷尬,幾乎老臉通紅,不過想起陛下對他說的話,他隻好忍了下來,擠出笑臉道:“他們馬上就到了,白衣侯稍等片刻。”


    林澈點頭,然後對著馬車夫道:“你離開吧。”


    鄭小婉從腰間取出一錠金字,遞給馬車夫,叮囑道:“這位大叔,等會你就直接走吧,不需要等我們了。”


    馬車夫猶豫了一下,他有意想留下,他有預感這位公子可能是他這一生遇到過的身份最為高貴的人,留下,或許能改變命運。


    但是望著那麽多大人物,望著那些刀槍劍戟,他腿腳有些發軟,最後還是忍不住駕車離開了。


    林澈望著他遠去的背影,淡淡道:“小婉,不是每個人都敢為了一個機會而搏上一切,當年的你,真的很勇敢。”


    林澈有感而發,在強大的神念下,馬車夫的想法完全瞞不住他。


    “走吧,去陪為師見一見老朋友。”


    老朋友這三個字林澈說的很耐人尋味。


    鎮南王卻是會錯意了,他眼中閃過一絲喜意,怪不得這個鎮南王非要讓沈煉和陸小風來,原來是因為他們早就認識呀,看來這次結盟應該能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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