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靈氣枯竭之下,大多數的神佛都煙消雲散,隻有最古老最強大的那一部分才能苟延殘喘,而本王雖然不如他們強大,但血脈中天生就有極為悠長的壽命,即便沒有靈氣,也可以活十萬年,不過即便如此,本王也選擇了沉睡,盡可能的降低生命力的流逝,卻不曾想在萬年之後被一個人類女子擊敗,成為了她的器靈。”


    隨著鮫人女王的訴說,林澈終於對以往的曆史有了個大概的輪廓,神佛們非常強大,但因為靈氣枯竭死了很多,隻留下最強大的一部分,這些神佛仙魔也紛紛陷入了沉睡中,企圖通過這種方式來延緩自己的死亡,等待量劫過去,靈氣複蘇。


    所以才會有四大禁區,這四大禁區便是那些最強大的神佛仙魔們為自己找的沉睡之地,張無極之所以能行走禁區和他們一戰,是因為這些仙魔們大部分的意識都陷入了沉睡,實力不足鼎盛時的萬分之一,否則張無極最多也就是六指琴魔的程度,如何能一戰曾經最強的那些?


    林澈心中一跳,這樣看來,其實人族最大的危機便是這些禁區中沉睡的,一旦他們蘇醒,人族就會像數萬年前那樣,被仙佛們統治。


    不要以為仙佛就一定是好的,在西遊記中,獅駝嶺幾乎就是人間煉獄,堆積的人骨可以壘成一座山,就連猴哥看到都差點吐,這一切神佛們都知道,但是他們都默許了,因為這是要給取經人的考驗。


    在仙神眼中,沒有善惡黑白,隻有天道無情,共工怒觸不周山差點讓天都塌下來,人族幾乎要絕種,那麽多大能都在,但沒有一個人願意出手,若不是女媧補天,現在哪裏還會有人間?


    林澈絕對不願意,讓這個世界成為一個被神佛仙魔統治的世界,他們認為的道理就是真理,人族毫無話語權。


    當然,神佛之中也有好的,不能一棒子打死。


    就在林澈準備繼續問下去的時候,門突然推開了,鄭小婉探頭探腦的進來,笑嘻嘻道:“師傅,這是師娘給你煮的粥。”


    她雙手捧著一碗白粥,看上去有些清淡,但氣味很香。


    林澈突然愣住了,望著鄭小婉道:“師娘?”


    “對呀,師娘命小婉監督師傅喝完,說等她一會過來了,師傅要是還沒喝完,她就要責罰小婉呢。”


    鄭小婉將白粥放到林澈的手裏,裝作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林澈緊皺的眉頭漸漸放鬆,他微微一笑,道:“原來如此。”


    這碗粥的氣味非常香甜,那是一種讓林澈非常熟悉的味道,曾經有個姑娘給林澈熬過,為了找到米,她偷偷走了十幾裏路,借到了幾兩米,全部都煮給了林澈。


    她是一個吃貨,是一個視美食如命的女子,但那時卻選擇將美食讓給林澈獨享。


    林澈喝下這碗粥,熟悉的味道在味蕾上綻放,讓他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


    沒有想到,有生之年,我還能喝到你熬的粥......


    “師傅,你怎麽又哭了?”


    鄭小婉用手指幫林澈擦幹眼淚,卻突然哎呀一聲,然後捂著額頭,委屈道:“師傅,你怎麽又敲小婉?”


    “厲害,我竟然看不到一絲一毫的破綻。”


    林澈望著鄭小婉,說出了這麽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你師娘呢?”


    林澈放下空蕩的碗,問道。


    “在船上的廚房,師娘說師傅這次大展神威降服海盜,一定累壞了,她先讓你喝一些清淡的,再為你準備些美食,師傅——”


    林澈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鄭小婉身前。


    船上的廚房中。


    林澈望著裏麵那個忙忙碌碌的女子,眼神前所未有的溫柔。


    一襲淺黃色的長裙,扁起了袖子,露出一截光潔纖細的手臂,仿佛新生的嫩藕一般。她十指青蔥如玉,將一件件食材做成一道道藝術品,極盡巧思,不一會就做好了十幾道飯菜。


    在做飯的時候,她的臉上一直掛著甜甜的笑意,淺淺的酒窩仿佛一壺微燙的花雕。


    烹飪是一種享受,而給心愛的人烹飪,則是一種幸福。


    林澈就這樣望著她忙碌的背影,良久,他微微一笑,那笑容中透著一絲釋懷。


    他扁起袖子,進去道:“櫻檸,我來幫你吧。”


    趙櫻檸甜甜一笑,毫不客氣道:“林澈哥哥,我還以為你真就幹等著吃呢,嘻嘻現在看來也不是那麽苯嘛,嗯......你去和麵,等會兒本公主給你做些拿手的糕點,我父皇都很喜歡吃呢。”


    林澈摸摸她的臉頰,道:“好像吃胖了點。”


    嘶!


    林澈裝作疼痛的模樣,對她道:“踩我做什麽?”


    趙櫻檸撅著嘴巴,轉過身去不理會他,手中麻利地將蛋黃打到一個小碗中,用竹筷攪拌均勻。


    林澈望著她手腕上那條傷疤,身子微微一震。


    “怎麽,生我氣了?我就是開個玩笑,來,我來幫你。”


    林澈的聲音變得越來越溫柔。


    “不要,你不是嫌我胖嗎,那你去幫那些不胖的女孩子好了......”


    趙櫻檸繼續轉了個身,為了方便做飯,她把長發綁成了一條長長的辮子,看起來特別楚楚動人,但一扭頭,辮子就成了鞭子,打在林澈臉上。


    “呸、呸......”


    林澈裝作狼狽的樣子。


    趙櫻檸被他逗樂了,撲哧一笑,她似乎找到了好玩的事情,就這樣不停轉身甩起了辮子,林澈則低頭倉惶躲避,小小的廚房裏響起清脆的笑聲。


    林澈一把從身後抱住她柔軟的身子,在她耳邊輕聲道:“你笑了,笑就不許生氣了。”


    趙櫻檸被他說得有點癢,咯咯直笑,道:“耳朵癢,你走開點。”


    林澈離開了一些。


    她又不願意了,嬌聲道:“哼,我叫你走開你就真走呀。”


    林澈寵溺地笑笑,然後輕輕吻上了她的耳垂......


    本來這些菜趙櫻檸需要一個時辰才能做好,但在林澈的幫助下,成功用掉了兩個時辰,最後還是餓得不行的小婉來催他們,看到某個畫麵後連忙捂著眼睛說少兒不宜,但手指縫下那雙烏黑透亮的眼睛似乎在放著光。


    ......


    國師白衣侯輕易降服風暴角的數萬海盜,並且力抗海盜王的聖器,在這一戰中表現出了如一般的戰力,這件事很快傳遍了天香國,甚至還從天香國傳向海外諸國,白衣侯這三個字被許多國家列入不可招惹的名單中,有人猜測他很有可能是一位先天宗師。


    而沿海諸國更是對白衣侯敬若神明,風暴角中的海盜不止騷擾天香國,也騷擾所有沿海的國家,所到之處如蝗蟲過境,不知道有多少無辜之人死在他們的刀下。白衣侯一舉覆滅風暴角,在沿海諸國的人民看來,這是一件功德無量的事情,甚至都有人為白衣侯建起了廟宇。


    而炙手可熱的白衣侯,卻帶著心愛的姑娘流浪四野,拋去所有的功名利祿,兩人走遍南蠻的十萬大山,也去了極北的冰川,發現華山的日出最壯麗,蒼山的日落最安然,長安的月色最美,昆侖的河水最清。


    整整三年,隻有林澈和趙櫻檸兩人,踏遍三山四海,行盡五嶽八荒,遍走天涯,朝夕相伴,真正做了一對神仙眷侶,實現了當時兩人的幻想。


    最後林澈和趙櫻檸就在張無極和趙敏曾隱居的那個與世隔絕的小村莊住下,在那裏舉辦了一場隻有幾個人參加的婚禮。


    林澈邀請了二弟和三弟,趙櫻檸邀請了自己的三哥,蒼天見證,結為連理,從今之後,若非死別,絕不生離。


    婚房中。


    林澈抱著赤裸地趙櫻檸,那細膩的觸感讓他忍不住感慨道:“真是一個讓人不願醒來的美夢。”


    紅色的婚被下,一個小腦袋露了出來,她烏黑的長發有些濕潤,白嫩透紅的臉蛋靠在林澈的胸膛上,眼中有著喜悅,也有著一絲擔憂。


    “林澈哥哥,既然不願醒來,就不要醒來好不好?”


    趙櫻檸將下巴抵在林澈的胸膛上,望著林澈的眼睛透著一絲懇求,仿佛一個擔心失去心愛玩具的小女孩。


    林澈摩挲著她的長發,竟然有些難以直視她的眼睛。


    這一刻,他心動了,想永遠留在這美好的夢中,再也不想醒來。


    這個世界有櫻檸,她有血有肉,有真實的溫度和性情,有著最幸福美滿的生活,有著曾經得不到的一切,既然如此,為什麽還要去那個冰冷而殘酷的世界?


    林澈在內心中拷問著自己。


    櫻檸握緊林澈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道:“等將來,我們會有自己的孩子,我知道林澈哥哥隻是看著冷漠,但其實很喜歡小孩子,尤其喜歡女兒,等將來我們生個漂亮的小公主,叫她......小櫻桃怎麽樣?”


    林澈抱緊她,深深埋進她的秀發中,嗅著她的發香,道:“好,就叫她小櫻桃。”


    ......


    入夜。


    林澈望著熟睡的趙櫻檸,輕輕一歎,他起身輕手輕腳地穿好衣服,最後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你還是要走?”


    趙櫻檸突然睜開了雙眼,其中沒有了一絲睡意,充滿了不舍和留戀。


    “你信不信這裏其實也是真實的,如果你就這樣走了,留下我和小櫻桃孤苦無依,你忍心嗎?”


    林澈默然無語。


    “想不想看你走了之後,我會經曆什麽?”


    似乎從林澈的沉默中感受到了他的去意已決,趙櫻檸淒婉一笑,然後起身,任由如象牙般白淨的身子暴露在空氣中,完美到令人窒息,每一寸都是上天的恩賜,鍾天地之靈秀。


    她用手擦了擦梳妝用的銅鏡,放到林澈的麵前,道:“你看完再決定吧。”


    銅鏡如水一般微微蕩漾,浮現出一幅幅畫麵。


    最開始是林澈走後,她掩麵痛哭的情景,從此她的臉上不再有笑容,整日以淚洗麵,夕陽殘照之時,她倚在門口,期待著能夠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但每一次都是失望。


    漸漸的,等待不是為了等某個人迴來,而是成了一種習慣。


    直到她有了孩子,隨著肚子一天天鼓起,她的臉上再次有了笑容,洋溢著母性的光輝。


    她將這個孩子視為林澈送她的禮物,當作了自己全部的心靈依靠。


    孩子出生的時候,門外沒有人等候,沒有人為她擔心,隻有她自己的聲嘶力竭,她抱著小櫻桃,虛弱地躺在床上,竟然一點也不覺得委屈和孤單。


    接下來就是小櫻桃漸漸長大的一幕幕,她是個非常聰明和漂亮的女孩子,從小就是大家眾星捧月的小公主,隻是當有人問她父親去了哪裏時,她總是笑笑,不說話。


    那笑容讓林澈心酸。


    小櫻桃長大了,找到了一個優秀的夫君,在出嫁那天,她披上嫁衣,對著幫她梳頭的母親道:“娘,當年爹娶你的時候,你一定比我還要漂亮。”


    趙櫻檸手微微一抖,道:“別恨你爹。”


    小櫻桃眼眶微微有些紅潤,聲音有些哽咽。


    “我連他長什麽模樣都不知道,又怎麽恨他?”


    她突然抬起頭,將眼淚逼迴去。


    ......


    看到這裏,林澈便把銅鏡移開了,他長長一歎,歎息聲有些顫抖。


    “不看了。”


    “還是要走?”


    “走。”


    趙櫻檸淚如雨落,道:“林澈,你真是個狠心的男人!”


    林澈擦幹她的眼淚,道:“我本來以為你是假的,但現在我懷疑了,或許你是真的。”


    “那你為什麽還要走?”


    “或許你是真實的,但你並不是真的櫻檸,對不起。”


    “我和她又有什麽區別?”


    林澈沉默了一下,道:“區別在於,她活在我的記憶中,而你卻活在我麵前,謝謝你了卻了我太多的遺憾,不過我還是要走。”


    說罷林澈一步踏出,九陽真氣噴薄而出,一輪大日在天空中升起,照亮了黑夜。


    四周變成碎片,林澈的意識開始迴歸,這個虛幻而美好的世界支離破碎,最後變成虛無。


    ......


    陽光灑在林澈的臉上,他感覺鼻子有些癢,一個噴嚏打出來,發現自己竟然躺在一張床上,旁邊是一臉驚喜的鄭小婉和神色複雜的姬星沉。


    “師傅,你終於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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