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冷月走上城牆,身旁的守城士兵都被她的豔光所攝,不敢看她,卻又忍不住偷偷瞄著她。


    林澈還是第一次看到秦冷月這樣的裝扮,身著雲紋錦緞的月白長裙,黑亮的長發柔柔的綰到身後,腰身束起,勒出纖纖柳腰。腰間佩戴著玲瓏玉帶,玉帶之下垂著細細的珍珠流蘇,足踏金絲履,這樣的華麗的裝扮將她襯得光彩逼人,仿佛天上下凡的仙女一般。


    林澈下意識咽了口唾沫。


    見慣了秦冷月打打殺殺的樣子,這樣一看,竟讓他格外驚豔。


    “徐太守,你派人給我送這樣的衣服,我還怎麽參戰?麻煩你給我換一件戰甲。”


    秦冷月對林澈笑了笑,對徐太守卻是冷如冰霜。


    徐太守連忙道:“好的——”


    “不必了,就穿這身。”


    林澈開口道。


    “先生——”


    “髒了再換就是。”


    林澈頓了頓,眼睛四處望了望,道:“這樣好看。”


    秦冷月一愣,然後咬了咬紅唇,不再提這件事,當作默認了。


    “徐太守,之前是你下令不開城門還放箭射殺百姓嗎?”


    提起公事,秦冷月迅速恢複了女強人的氣勢,她走上前拔出孤鸞劍,冷然道:“是誰給你的膽子?又是誰給你的權力?真當我秦冷月劍下不斬佞臣嗎!”


    太守瞬間慌了,看了蘇先生一眼,但沒有說出來,額頭上汗水直冒。


    蘇先生上前一步,咳嗽一聲道:“迴秦大人的話,這件事是我下的命令。”


    秦冷月瞪了他一眼,道:“你這書生倒也生的斯文,心裏怎如此冷血?這可是數千條人命呀!”


    蘇先生不卑不亢,道:“那確實是數千條人命,但這揚州城裏數十萬的百姓就不是人命嗎?”


    秦冷月將孤鸞劍駕到他的脖子上,咬牙道:“不管你有什麽理由,背棄同伴,射殺臣民,便是死罪!”


    “既然如此,就請秦大人動手吧。”


    蘇先生青衫飄動,毫無懼色。


    “咳咳!”


    蘇先生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臉都咳的通紅,最後咳出一灘帶著小碎冰的血。


    林澈在他身上連連點穴,然後度過去一層九陽真氣,怕被發現就沒有度多少,夾雜在坐忘真氣中,即便如此也讓蘇先生的症狀好了不少,停止了咳嗽。


    蘇先生眼中閃過一道異色,道:“蕭武聖果然神功蓋世。”


    “先生,這種冷血心腸的人你救他作甚?”


    林澈搖頭,道:“他的做法確實殘酷了些,但不可否認是當時最正確的做法,好了,看在我的麵子上,你就暫且饒他一命,讓他戴罪立功如何?”


    秦冷月臉色稍緩,將孤鸞劍收鞘,道:“你且記住,你這條命是先生給你的,若非先生為你求情,我必斬你!”


    蘇先生笑笑,若有所思地望著林澈兩人,抱拳道:“蘇某記住了。”


    林澈望向秦冷月,發現她也正看向自己,心中莫名柔軟了很多,他明白秦冷月的意思,她一開始就沒打算殺蘇先生,隻是故意如此,好讓自己賣一份人情,如此一來他林澈的形象在揚州城無疑就樹立了起來,太守和蘇先生都會對他很有好感。


    “對了蘇先生,請問神捕陸小風沒有在這揚州城嗎?”


    林澈有些疑惑,以陸小風的腳力應該早就到了呀,他要是在揚州城應該早就現身相見才對。


    蘇先生搖搖頭,道:“沒有,陸神捕通知了我們消息後就迅速趕往江浙各門各派了,想來正在說服各派派出人手支援揚州城。”


    林澈點頭,又問道:“朝廷呢?朝廷的軍隊什麽時候能趕來支援?”


    蘇先生輕輕一歎,道:“至少要七天,這一次蠻人大舉進攻,兵分三路,一路攻蜀州,一路攻徐州,一路攻揚州,其中蜀州和徐州都有糧倉,非常重要,所以朝廷的優勢兵力會先支援那裏,然後才輪到揚州。”


    “七天......”


    林澈沉吟一聲,道:“既然如此,那就死守吧,揚州城絕不能丟,不然蠻人就能長驅直入一馬平川,到時候整個長江以南都將暴露在他們的鐵蹄下。”


    蘇先生表示同意,道:“不錯,揚州絕不能丟!”


    轟!


    他話音剛落,一塊塊巨石從天而降,砸到揚州城牆上,許多士兵直接被砸成了肉沫,慘叫連連。


    大地都在顫動,一些巨石砸到揚州城內,高樓崩塌,死傷無數,繁華富饒的揚州城一瞬間成為了人間地獄。


    “是投石車!”


    秦冷月握緊拳頭,道:“難怪他們久久不攻,竟然是去準備投石車了。”


    蘇先生麵色一變,道:“完了。”


    林澈皺眉道:“不就是投石車嗎,蘇先生何必如此沮喪?”


    蘇先生苦笑一聲,道:“蠻人根本就不會造投石車,他們在以前的戰鬥中也從來沒有用過投石車,所以一定是有別的勢力和蠻人聯合,偷偷送給了他們投石車,細數下來,最有可能的就是北方的胡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短時間內朝廷的援軍是不會來了,此時北方胡人怕是已經出兵了,與蠻人形成南北夾擊之勢,朝廷此時恐怕都自身難保了,哪還有軍隊來支援我們?”


    林澈和秦冷月都一震,確實有這個可能,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現在的情況就非常糟糕了。


    “長公主大人武功蓋世,又熟讀兵法,曾帶兵打過無數勝仗,有她在帝都,自當不用擔心胡人來犯。”


    秦冷月自信道。


    蘇先生苦笑道:“我自然相信長公主的統兵能力,有她在,胡人絕對攻不下北方,但問題是,我們南方還能撐多久?”


    秦冷月麵色一變。


    “長公主就算天縱奇才,想要擊潰數十萬胡人鐵騎,至少也需要一個月,這一個月,我們便是孤立無援的,揚州城才多少兵?不過十萬耳,但是城外卻有不下三十萬的蠻兵,這還是他們兵分三路的結果,等其餘兩路攻克了徐州和蜀州,將會有百萬大軍會師於此,還有那據說一斧子劈開鎮南關的蠻王拓拔堅,也將會來揚州城,到那時,我們拿什麽守?”


    蘇先生自認胸有韜略,學富五車,尤其擅長剖析時局,目光長遠,但此時卻恨自己看得太過透徹,以至於幾乎喪失了鬥誌。


    在他看來,這就是一場必輸的戰鬥。


    太守臉上盡是絕望,秦冷月身子一顫,靠著城牆,喃喃道:“真是天亡我楚國嗎?”


    “哼!”


    一道冷哼聲響起,讓三人心神一震。


    “這有什麽可絕望的,蠻兵來,殺蠻兵,蠻將來,殺蠻將,蠻王來,殺蠻王!蠻人也是人,也會害怕,殺到他血流成河,殺到他膽顫心驚,他們自然就會撤退了。”


    林澈身上蕩起衝天的豪氣,不但沒有低落,反而激起了衝天的豪情,他以真氣傳音,每一個字都振聾發聵,響徹三軍。


    “一寸山河一寸血,十萬子弟十萬兵!揚州城內有多少百姓,我們便有多少守城的兵士,總之,揚州決不能丟,我們決不能退,否則死的人又何止百萬計,我們的身後,不僅是一座城,更是我們的老母親,是我們的妻子和兒女。


    一旦我們退了,我們的父母就將成為蠻人屠戮的對象,我們的妻女就將淪為蠻人的奴隸,我們的後代就將帶著鐐銬被蠻人鞭打,不能讀書,不能吃肉,不能成親,甚至一出生就被刻下奴隸的印記,身為大楚男兒的你們,身為人父或人子的你們,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幕發生嗎?”


    林澈這番話用真氣激蕩出去,傳遍三軍,隻聽得他們眼眶通紅,血氣沸騰,想象著那個畫麵,恨不得現在就衝下城去與蠻兵廝殺。


    “不能!”


    三軍大唿,聲勢衝霄,剛剛因為投石車帶來的混亂蕩然無存。


    “大點聲,挺直你們的脊梁,告訴我,你們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幕發生!”


    “不能!!!”


    十萬男兒撕心裂肺地吼出,震天動地,士氣直衝霄漢。


    望著這一幕,蘇先生有些失神,喃喃道:“一寸山河一寸血......”


    他突然哈哈大笑,幾乎笑出了眼淚,道:“蘇某自認深謀遠慮,卻沒想到今日一葉障目了,多少年了,原來蘇某胸中竟還有熱血未冷。”


    秦冷月望著林澈,笑容十分幹淨,再沒有一絲焦慮和絕望,仿佛在他身邊便什麽也不需要怕了。


    先生他,真是一位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呀......


    林澈一步踏出,站在城牆上,他伸手一招,一位守城將軍背上掛著的鐵胎長弓和箭矢被他吸到手中,林澈拉弓搭箭,目光霍然一變,充滿了雷霆般的殺伐之氣。


    嗡!


    箭還沒射出,積蓄的箭勢已經將玄鐵鍛造的弓身崩出了裂痕,就好像把鋪天蓋地的氣勢凝成了一點,在極致的壓縮後,是無堅不摧無物不破的鋒銳。


    最是那一點鋒芒,貫穿天地,橫行四野,追雲逐日,誅妖蕩邪!


    魔恨三箭第二箭,斬妖邪!


    秦冷月隻見過第一箭恨離別,這第二箭的意境與第一箭截然不同,林澈也不用擔心會被她認出來。


    踏入武聖後,林澈不僅修為大增,對武學的理解也是一日千裏,這第二箭他早就悟出來了,隻是他神功太多,以至明珠蒙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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