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光如虹,劍芒長達十數丈,貫穿天地,最前麵馭獸而行的數十蠻軍猛然跌落,鮮血噴薄,竟然被一劍腰斬。


    林澈仰天長嘯,氣動山河,竟蓋過了千軍萬馬之聲。


    林澈的劍快到極致,與蠻軍飄然而過,留下一具具屍體,均是一劍封喉,無人能擋他一招。


    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


    林澈單人獨劍,朝著蠻軍殺去,如入無人之地,他每過一處,地上便倒下一片片的屍體,號稱衝陣第一的蠻人鐵騎在他的劍下就仿佛土雞瓦狗一般。


    不知不覺林澈已殺穿了前軍,來到了中軍。


    越女神劍在他手上越發爐火純青,此時此刻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麽自己以前明明身懷越女劍意,卻遲遲不能領悟神劍,隻能借助劍意領悟新的劍法。


    原因就在於他太執著於劍招了,他認為越女神劍就像獨孤九劍一樣有著固定的心法和劍招,但事實上並非如此,阿青的劍法本就是得天之授,神乎其技,她的劍法完全無章法可言,靠的就是一個悟字,心之所至,劍之所向。


    若以學習尋常劍法的態度去參悟越女神劍,就算窮盡一生也隻能不得要領,而今天林澈一人衝陣,獨戰千軍萬馬,無意間與當年越女阿青獨戰三千越甲的迴憶產生了共鳴,才讓林澈茅塞頓開,頓悟神劍。


    吟!


    孤鸞劍發出清越嘹亮的劍鳴,劍光美到動人心魄,綻放出朵朵血花。


    砰!砰!砰……


    劍光下,妖獸與蠻兵摔倒在地上,又絆倒了更多蠻兵。


    蠻人大將耶律洪目光凝重,道:“中原大地果然人傑地靈,剛剛那個死守青峽穀的人已經是無雙的勇士了,這個人竟然更加可怕!”


    “將軍,他在衝向我們,中軍快要擋不住了,我們大軍還未完全聚集,不如先撤吧!”


    耶律洪眼中寒光一閃,拔出腰間佩刀一把砍了那人的腦袋,道:“膽敢言退者,殺無赦!”


    他脫下戰甲,露出遍布疤痕的精悍上身,親自拿起鼓捶,吼道:“三軍聽鼓!”


    咚!咚!咚……


    緊促的戰鼓聲響起,宛如冰河開裂,群山震動,讓人熱血沸騰。


    林澈麵色微微一變,隨著戰鼓聲響起,本來被他殺的微微有些混亂的蠻兵豁然一變,開始恢複章法。


    蠻兵騎著猛虎圍繞著林澈周圍跑動,將他牢牢包圍,虎嘯如林,塵土飛揚,阻擋了林澈的視線。


    耶律洪一邊敲響戰鼓,一邊看著戰局,隨著他的鼓聲,蠻軍結成戰陣,一步步縮小包圍圈,將林澈圍困。


    揚州城門處,秦冷月握緊了雙拳,指甲深深刺入了肉裏。


    一直咳嗽的青衣書生麵色一變,道:“八門金鎖陣,沒想到蠻軍中還有熟讀軍陣的將領。”


    林澈此時感覺就像陷入了淤泥之中,縱然他劍氣驚天動地,每一劍都能斬了大量敵軍,但潮水般的蠻軍幾乎無窮無盡,讓他無法突圍,結成戰陣的軍隊和散亂的軍隊完全是兩種概念,此時他再無法前進一步。


    林澈眼中金光一閃,想看一看揚州城門處的情況,如果百姓們都進城了,他也準備撤退。


    但蠻兵的將領仿佛猜到了他的想法,故意讓騎兵踐踏大地,蕩起滾滾煙塵阻隔了林澈的視線,又讓妖獸齊吼,讓林澈無法聽到別的聲音。


    此時所有難民都進入了揚州城,隻剩下秦冷月一人。


    “秦大人快進城!”


    太守在城牆上高聲唿喊,秦冷月望了望深陷敵軍生死不知的林澈,咬了咬紅唇,道:“關城門!”


    太守一愣,道:“秦大人你還沒進來呀!”


    秦冷月冷冷地看了太守一眼,道:“關城門。”


    太守還沒有說話,他身旁的青衣書生已經明白了秦冷月的心意,他咳嗽一聲,下令道:“關城門!”


    然後他取來一口寶劍,扔下城牆,道:“秦大人,活著迴來。”


    秦冷月接過劍,望了他一眼,沒有說任何話,她拔出劍,衣衫在劍氣中微微飄動,人已朝著林澈的方向奔去。


    太守問道:“蘇先生,那兩人還能迴來嗎?”


    蘇先生緊皺眉頭,麵色蒼白,似乎因為急速的思考而讓他精力交瘁。


    他沉思道:“此時最關鍵的是要通知那位武聖趕緊撤退迴城,但八門金鎖陣最厲害的就是一個鎖字,鎖天鎖地鎖像鎖音,被困在陣中的人幾乎目不能視,耳不能聞,無法接觸到外界的消息,就算有絕世神功也隻能淪為甕中之鱉。”


    太守急道:“那該怎麽辦?先生可有破陣之法?”


    蘇先生皺眉道:“若我有等量的兵力來指揮,兩軍對壘,我有三十二種方法可以破陣,但此時我們萬萬不能出兵,揚州多步兵,擅守城,一旦出兵就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長。”


    “那該如何是好呀!”


    太守也急了,之前他不知道這群難民中有位金章捕頭才會放箭,這可是位金章捕頭,品級比他還高!


    蘇先生來迴踱步,即便情況十萬火急他麵上卻依舊平靜。


    突然,他停下腳步,道:“去調集城內所有會吹骨笛的樂師,越多越好!”


    太守一愣,調集樂師幹嘛?但在他記憶中蘇先生神機妙算,從來沒出過錯,便立刻傳令,征調城中所有會吹骨笛的樂師。


    戰陣之中,林澈再次斬斷了無數槍戟,一劍斬下十數位蠻兵,但包圍圈還是在漸漸變小。


    他目光一沉,此時想破陣倒不是很難,如果用出降龍神掌或是都天九霄禦雷旗這件神兵,破陣輕而易舉,或者用出九陽天罡和烈焰神目,也能有神效,但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暴露身份。


    就在這時,包圍圈突然裂出一道口子,放一個人進入,她長發散亂,身披數十創,渾身鮮血淋漓。


    “先生!”


    秦冷月長劍淌血,臉上卻綻放出一抹動人的笑容。


    “白癡!”


    林澈縱身一躍,來到她身邊,幫她點穴止血,道:“你是傻瓜嗎?為什麽要迴來?”


    以秦冷月的武功,根本不可能活著殺進軍陣中,這是蠻人將領故意放她進來,好讓她來拖累林澈。


    本來林澈仗著絕世輕功還是有離開的把握,但此時加上一個重傷的秦冷月,就很懸了。


    但看著秦冷月倔強而美麗的麵容,林澈碧藍的瞳孔微微一蕩,退出了冰心訣,重新恢複了烏黑之色。


    “先生,我……我知道是敵人故意……放我進來的,我秦冷月……怎麽會是傻瓜呢?”


    “你先別說話了。”


    林澈看她一邊說話一邊咳血,便用一隻手為她運功療傷,另一隻手揮劍殺敵。


    秦冷月卻掙紮著脫離林澈的手掌,道:“先生不要……為我浪費真氣,我之所以進來……是要通知先生,難民已進揚州城……先生快點……衝出去吧……”


    說罷秦冷月長劍一揮,竟然向自己的玉頸斬去。


    她秦冷月,從來都不願意成為別人的拖累。


    鐺!


    林澈劍指敲在她的長劍上,將劍刃敲斷,怒道:“我不需要你犧牲自己來救我!”


    秦冷月還想掙紮著說什麽,林澈直接點了她的穴道,然後狠狠拍了一下她的翹臀,道:“胡鬧!”


    秦冷月英氣的俏臉一瞬間變得通紅。


    林澈將她背起來,道:“等迴去了我再收拾你。”


    說罷林澈再次進入仙人模式,身法邁入流光之境,化為一抹青煙,飄然出塵,就要衝出戰陣。


    但長槍如林,密密麻麻地擋在林澈麵前,將他的前路完全封掉,在這種情況下就算輕功再好也無用武之地。


    林澈咬牙,越女神劍舉世無雙,但他剛剛有所悟,尚不能完全發揮出神劍威力,否則就算是百萬大軍也難以擋他離去。


    難道今天就要暴露嗎?


    林澈有些猶豫,不過感受到背上的秦冷月氣息越發微弱,他心中一定,已然做出了決定。


    暴露就暴露吧,救她要緊。


    林澈眼中的金光越來越盛,到最後宛如有火焰在流淌,烈焰神目已蓄勢待發。


    就在這時,一陣笛聲響起,尖銳響亮,激昂無比。


    蠻軍戰陣忽然一亂,本來潮水般的攻勢露出了一個破綻。


    林澈抓住破綻,孤鸞劍綻放出奪目的劍光,滔滔劍氣刺穿了一個又一個蠻兵的咽喉。


    揚州城牆上,蘇先生嘴角微微上揚,道:“果然奏效了。”


    蠻軍將領以鼓聲來指揮軍隊,這方法很巧妙,但也有個致命的破綻,那就是聲音未必不能阻擋。


    此時的城牆上有數百位樂師在演奏骨笛,骨笛這種樂器傳自西域,最大的特點就是聲音尖銳,穿透力極強。


    此時他們演奏的樂曲又是以激昂雄渾著稱的《秦王破陣樂》,一時間笛聲響徹天宇,震人心魄。


    耶律洪的鼓聲被笛聲覆蓋,蠻人軍隊一時陷入了混亂中,林澈借此機會大開殺戒,長劍所向便是屍山血海,生生殺出了重圍。


    “先生……放下我……”


    啪!


    林澈又是反手一巴掌打在她翹臀上,命令道:“閉嘴,從現在開始,你每說一句話,我就打你一下屁股!”


    “你——”


    啪!


    “放我下來——”


    啪!


    “你無恥!”


    “啪!”


    ……


    秦冷月終於不說話了,長這麽大她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羞怒,就算是爹爹和師傅也沒有這麽打過她。


    她咬緊紅唇,潔白的貝齒恨不得狠狠咬林澈一口,但又擔心讓他分神,隻能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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