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看到這個騎驢而來的中年男子,秦冷月本來已經瀕臨絕望的美眸中亮起一絲希望,她嘴角有著一抹笑意,道:“褚......褚叔叔......咳咳!”


    她嘴角流出一縷鮮血,雖然受了嚴重的內傷,但她現在沒有一絲畏懼,挺直了腰板,整個人再次煥發出神采。


    褚叔叔,你果然還是來了呢......


    褚青之騎驢而來,走到秦冷月麵前,歎道:“小月亮,一別多年,你已經出落的這麽漂亮了,你師傅現在身體如何?”


    秦冷月勉強抱拳,道:“見過劍聖前輩,家師身體十分健朗,就是很想念褚叔叔你。”


    褚青之突然哈哈一笑,取下腰間酒葫蘆,大灌一口,開懷道:“沈老頭哪是想念我,是想念我的猴兒酒吧。”


    他看了看秦冷月的傷勢,然後將酒葫蘆遞給秦冷月,有些肉痛地道:“一小口,一小口哈,小小年紀可別貪杯。”


    秦冷月美眸一亮,笑顏如花,道:“多謝褚叔叔。”


    她剛剛喝了一小口,酒葫蘆就被褚青之搶走了,他臉色有些不太好,心疼道:“多了,多了。”


    據說巴蜀劍閣中有一峰名為猴兒峰,高萬丈,甚陡峭,常年藏在雲海裏,常人難登,唯有一種名為通背靈猿的猴子可以如履平地,它們世代在猴兒峰生存,酷愛喝酒,集全族之力收集各種奇珍異果,然後放在神木中自然發酵,以無盡雲海和巴蜀靈氣滋養,秘藏三十年,據說酒成之日,香飄百裏,聞者無不微醺。


    猴兒酒是天地奇珍,可遇不可求,褚青之身為當世劍聖,劍閣之主,但每年也就這麽一點存貨,這還是冒著差點被那群猴子撓破臉的風險才得到的。


    酒入喉腸,秦冷月眼眸中閃過一絲迷離之色,俏臉上也有了一抹紅暈,隻覺得一瞬間好像身在雲海之巔,飄飄欲仙。


    “抱元守一,運功療傷!”


    褚青之的話像劍一般刺破了她的迷醉,讓她緩過神來,連忙盤膝坐下,運功轉化猴兒酒的驚人靈效。


    仙露瓊漿,不外如是!


    轟!


    一道白色的氣浪在空中劃過,一根鐵箭甚至與空氣摩擦出了絢麗的火花,箭尾的羽毛被點燃。


    魔恨第一箭,恨離別!


    林澈動了,而且出手的目標赫然就是高深莫測的劍聖褚青之,不管對方有多麽厲害,先下手為強這句話總是沒錯。


    褚青之慵懶的眼中突然閃過一絲驚訝,道:“有趣的一箭。”


    無形劍氣在他周身交織,此時他每一個竅穴,每一寸肌膚,每一個毛孔都吞吐出一道劍氣,破體而出,萬劍成海!


    這一箭連續射穿了一層又一層劍氣,在連續射穿了上百層劍氣後,終於無力地落了下去。


    而這時,箭矢離褚青之尚有三寸遠。


    林澈心中一沉,這一箭他已經盡了全力,卻沒想到連褚青之護體的劍氣都射不穿......


    林澈心中苦笑,看來褚青之不是尋常的武聖,而是武聖中最頂尖的存在,就好比飛將軍一樣,雖然隻是武聖境界,但一箭便能射死一個相同境界的妖王,戰力堪稱妖孽。


    想了想,林澈皺眉道:“陳兄,我們聯手打這個狗屁劍聖,有把握嗎?”


    陳子陽苦笑道:“褚青之是當代劍閣之主,二十七歲時便踏足武聖之境,身懷《青蓮劍歌》和《先天破體無形劍氣》兩大絕世神功,在大楚所有的武聖之中都能排得進前五!這麽厲害的人,我開不開天魔解體對他來說都是一劍的事,你說我有沒有把握?”


    林澈恨不得給他一個白眼,打不過就直說嘛,何必這麽多廢話。


    “陳兄不要氣餒,事到如今,想要活下去,就隻能聯手幹掉他了!”


    林澈一甩金玉刀上的血跡,眼中戰意沸騰。


    陳子陽則是傻眼了,一個後天九重和後天十重就想聯手幹翻劍聖?不過他卻也暗暗佩服林澈的膽魄,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為大勇。


    “我數三個數,一起上?”


    陳子陽慎重地點點頭,同時再次開啟了天魔解體大法,短時間內多次爆發天魔解體,他頭發已經半白,甚至連皮膚都有些枯皺。


    “三!”


    “二!”


    “一!”


    隨著林澈數完,陳子陽怒吼一聲,衝了上去,對著褚青之一劍刺出。


    “浩然劍使得不錯,就是人太蠢了。”


    褚青之一揮衣袖,陳子陽就像炮彈一般向後飛去,撞在牆上爬不起來,無數道細密的劍氣滲入他的穴道,封了他的經脈,縱然天魔解體都無用。


    “小澈快退——”


    陳子陽剛喊出這幾個字,就看見了讓他目瞪口呆的一幕,隻見林澈已經背著姐姐快要跑出了巷口。


    “陳兄,對不住啦!”


    林澈擺擺手,頭也不迴道,背上的林淺雪倒是在不斷掙紮,被他直接點穴,不能動彈。


    褚青之冷哼一聲,身子已經消失在了驢背上。


    片刻後,他又重新坐迴,一道身影砸在地上,正是林澈,不過林澈抱著姐姐,將自己當作靠墊,倒是沒讓姐姐受傷。


    林澈哧溜一聲爬起來,金玉刀已經斷了,他緊緊盯著褚青之,就好像一頭準備拚命的孤狼。


    褚青之輕咦一聲,他剛剛一掌打斷了林澈的金玉刀,又印在他胸前,雖然收了幾分力,但他現在應該站不起來才對呀。


    然而林澈生龍活虎地站了起來,好似一點影響都沒有。


    “好驚人的體魄!”


    一時間就連褚青之都忍不住讚歎了一聲。


    不過他劍指一並,強大的劍氣破體而出,此時林澈內力已經耗盡,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道劍氣封住了自己的穴道,無法動彈。


    就在這時,秦冷月也運功調息完畢,她雙目神光燦燦,精氣飽滿,明顯在猴兒酒的滋潤下不僅傷勢痊愈,內力還更進一步!


    隻是那一身銀色的戰甲有些破損了,背後還被林澈砍了一刀,露出一截晶瑩雪白的肌膚。


    她輕移蓮步,走到褚青之麵前,施了一禮,道:“多謝褚叔叔出手幫冷月擒魔。”


    褚青之不留痕跡地將腰間的酒葫蘆向後放了放,道:“好說好說,你既然修書給我了,而我又恰好在附近遊玩,舉手之勞罷了。”


    秦冷月打量了他一下,突然笑道:“褚叔叔怎麽沒有帶遊龍劍?”


    褚青之嘴角微微一僵,哈哈笑道:“對付個小魔而已,何需用遊龍劍?”


    秦冷月撲哧一笑,道:“該不會是忘了吧,家師曾經說過,褚叔叔一喝酒就容易忘記帶劍,年輕時還因此差點——”


    “咳咳咳!”


    褚青之突然咳嗽一聲道:“胡說,沈煉這個老頭越來與不正經了,等我見了他非拔光他的胡子!”


    秦冷月抿嘴微笑,隻是當她望向街上的一地屍體時,卻又忍不住黯然神傷,這一次付出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就連薛鷹都戰死了,為了保護她而被林澈一刀穿心,死不瞑目。


    “狗屁劍聖!一點都不知羞!”


    林澈突然大喊道,一旁躺在地上同樣被點穴的林淺雪和陳子陽都連忙用眼神阻止他。


    褚青之一愣,也不羞怒,倒是有點感興趣地道:“你這小子倒是說說,我怎麽就是個狗屁劍聖了?怎麽就不知羞了?”


    林澈冷哼一聲,道:“真正的強者隻會向更強者出劍,隻有懦夫才會向弱者拔劍,你身為大楚劍聖,卻對我這樣一個晚輩出手,恬不知恥,此為第一羞!”


    褚青之愣了愣,咀嚼著那句‘強者隻會向更強者出劍’,點點頭,道:“倒還有些道理,隻是你小小年紀就被人稱為魔刀,殺人無數,向你這樣的小魔頭出劍,不關乎武道,隻是除魔衛道罷了。”


    林澈冷笑,道:“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二羞了,你身為劍聖,卻不分青紅皂白,混淆視聽,你隻看到了我林澈殺人無數,卻沒有想過我為何會拔刀!我也想好好生活,隻是當地富紳勾結官府要害我姐姐性命,我若不反抗,就隻能看著姐姐被賊人活活燒死,還要被誣陷為妖狐,死後都受人詬罵!我問你,凡是還有血性的男兒,能忍下這口氣嗎?”


    褚青之一愣,然後看向秦冷月。


    秦冷月猶豫了下,還是微微點頭,示意林澈並沒有說謊。


    褚青之歎口氣道:“冤是冤,罪是罪,不管你有什麽不得已的原因,都改變不了滿手血腥的事實。”


    林澈哈哈大笑,笑聲充滿了諷刺意味。


    “就算我有錯,可是這一切錯誤的根源是官府昏庸,是朝廷腐敗,你褚青之隻敢對我拔劍,為何不敢去那金鑾殿上問問坐在龍椅上的那個人,他是怎麽治理這個國家的?他是不是也有錯?你敢嗎?!”


    褚青之沉默。


    “你敢對我出手,不外乎我林澈一沒有實力,二沒有勢力,但你卻不敢對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們說出一個不字,你這樣的人,和那些欺軟怕硬、武下媚上的惡霸無賴又有什麽區別,皇權腳下的一條狗罷了,也配稱聖?我若是你,早就羞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林澈這樣一番話,鏗鏘有力,不卑不亢,絲毫不在乎站在他麵前的就是威名赫赫的青蓮劍聖。


    秦冷月心中一驚,林澈這番話已經可以說大逆不道了,但卻又讓她隱隱覺得有些道理,以至於沒有第一時間打斷。


    她迴過神來,連忙嗬斥道:“林澈,你一介庶民,也敢妄議天子是非?”


    林澈望著她,一字一句道:“天下,不是一人之天下,而是天下人之天下!”


    秦冷月隻覺得轟隆一聲,心中霍然大震,林澈說這句話時並沒有用上內力,但卻讓她覺得振聾發聵,比佛門獅吼功還要讓她心旌神搖。


    褚青之閉上眼睛,他身上的劍氣越發純粹,似乎要如火山般噴湧而出,周圍無數散落的劍器都發出錚鳴之聲,仿佛在向王者臣服。


    他睜開眼睛,那雙本來透著慵懶與微醺的眼眸變得清澈無比,就仿佛秋水般澄澈的劍身。


    他深深看了一眼林澈,道:“你說得有道理。”


    然後他並指如劍,刺向林澈的胸口,劍氣吞吐,刺破了林澈的肌膚,而後繼續深入,刺向心脈。


    林澈頓時急了,他有些懵,難道自己的激將法失效了?


    他剛剛那些話確實是有感而發,不過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想讓這個劍聖褚青之羞愧而退,劍者,寧折不彎,能夠被成為劍聖的人,一定是個非常注重原則的人。


    而如果林澈點出了他現在的做法其實也是欺軟怕硬,或許便有可能起到攻心的作用,讓他不能再對自己出手。


    因為如果他不認為自己是一個欺軟怕硬之人的話,那他就不能對林澈出手,除非他同樣敢對當今天子拔劍,否則便是問心有愧,坐實了他欺軟怕硬的事實。


    當然如果對方臉皮夠厚的話,完全可以無視林澈的話,林澈這番話也是最後的掙紮,死馬當作活馬醫。


    事實上林澈好像是失敗了,因為褚青之還是對他出手了,劍氣直入心脈,毫不留情。


    劍氣透過心脈,林澈大吐一口鮮血,兩眼一黑,徹底昏死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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