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一縷晨曦普照大地的時候,林澈趕著馬車終於迴到了青陽鎮,迴到了這個他住了十幾年的地方。


    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那麽親切熟悉,隻是人已不同。


    當他在青州法場斬出那一刀的時候,就注定他要和這個地方分別了,就注定他要過上另外一種生活流——流浪天涯。


    林淺雪已經醒了,林澈用輕功帶著她迴到林家祖宅。


    林家祖宅已經被官府貼上了封條,四周還有官兵和王家的人喬裝監視,不過這群人的武功太差,林澈用點穴之術讓他們都昏睡過去。


    迴到祖宅,林淺雪先看了小冬的屍體,小冬跟隨她多年,兩人情同姐妹,她自然非常傷心,決定親自埋葬小冬。


    林澈用碎星長刀在庭院中斬出一個深坑,而姐姐還在給小冬化妝,她小心翼翼地給小冬描眉,塗上胭脂,梳理頭發。


    “你這丫頭,伺候了我這麽多年,現在終於輪到我給你梳妝打扮了......”


    林淺雪眼眶通紅,梳頭發的手微微顫抖。


    林澈歎一聲,道:“姐,我們要抓緊時間了,趕緊葬了小冬吧。”


    林淺雪突然有些生氣了,喊道:“你知不知道小冬有多喜歡你,她活著的時候從來不舍得打扮自己,你就不能讓她......漂漂亮亮地離開嗎?”


    林澈沉默,道:“我知道了。”


    他心中也覺得酸酸的,那顆越來越殺伐果斷的心也莫名柔軟了起來。


    曾經有個單純的女孩偷偷喜歡過他,默默為他付出,為他做飯、洗衣、鋪床、倒水......也許她很普通,她出身低賤,但她全心全意為他好,心心念念的都是他。


    林澈心中微微一顫,他現在是江湖上人人喊打的殺人魔頭,不管他日後武功有多高,威望有多高,這樣單純而美好的情感或許都不會再遇到了。


    錯過了,便是失去了,一個人再普通,也是天下無雙獨一無二的,一旦沒有了,便無可替代。


    “姐,你慢慢給小冬打扮,小冬下葬,不能太寒磣,我去找點祭品。”


    當說到祭品兩個字的時候,林澈眼眸烏黑深邃,仿佛要將光線都吞噬進去。


    ......


    王家。


    王純良身穿喪服,眼中有著濃濃的悲痛之色,對著院中男女老少擠出兩滴熱淚,道:“諸位,林澈此賊,喪盡天良,我王純良發誓,將來一定親手摘了他的人頭給死去的兄弟們祭拜!”


    他心中真是恨死了林澈,這些年他招募的江湖好手被殺個幹幹淨淨,他還要賠上一大筆撫恤費用。


    突然人群中一片驚慌,從正門處自動分開了一條路,眾人紛紛拔刀,但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都驚恐地盯著那個緩緩走來的玄衣少年郎。


    “他迴來了!”


    “殺呀!”


    “魔頭,你還我弟弟命來!”


    “魔頭還不快點受死!”


    .......


    辱罵之聲此起彼伏,但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甚至隨著那個玄衣少年一步步逼近,眾人還紛紛倒退,上百號人竟然被一人嚇破了膽!


    沒辦法,這個玄衣少年給他們留下的印象實在是太恐怖了,不但一人一刀殺了王家留守的一百多口人,還在青州法場上大殺四方,甚至連手無寸鐵的百姓都不放過,可謂嗜殺成性,兇威滔滔!


    刀魔之名,已經頗成氣候。


    王純良眼睛一眯,身子下意識地躲在陳教頭背後,同時心裏暗罵李駿無能,都全城戒嚴了還能讓林澈逃出來。


    林澈一身玄衣,麵目清俊,皮膚白皙,誰見了都會覺得是一個翩翩美少年,但他的眼睛太過於冷漠,完全沒有少年人的稚嫩,反而有種鐵血梟雄般的殺伐與霸道,這反而讓他更加與眾不同,站在眾人之中宛如鶴立雞群。


    “王純良,以前的事我可以一筆勾銷,隻要你借我一件東西。”


    林澈淡淡道。


    王純良長出一口氣,身為一個商人他敏銳地察覺到這件事似乎還有緩和的餘地,於是神情一變,竟然笑嗬嗬地道:“小舅子客氣了,咱們一家人,想要什麽盡管說,別說借,姐夫我直接送你了!”


    林澈冷笑道:“借你人頭一用。”


    鏘!


    拔刀,碎星爆發出耀眼的電光,在空氣中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一道雷霆刀氣以斬破蒼穹之勢瞬間來到了王純良的眼前。


    鐺!


    火花飛濺,映出兩雙烏黑堅毅的眼眸,林澈的碎星寶刀被一根木棍擋住,說是木棍,但棍子卻呈烏黑之色,宛如玄鐵,材質堅固異常。


    陳教頭攔住了林澈的一刀,腳如紮根大地,一步不退。


    林澈心中微微有些驚訝,陳教頭不愧號稱王家第一高手,剛剛這一刀他雖然沒有用上雷斷青天,但在碎星寶刀的加持下,也能斬出雷電,威勢不凡,他竟然一步不退就擋住了。


    “為虎作倀,斬!”


    像陳教頭這樣的高手為什麽會助紂為虐,這個問題隻在林澈心中閃過一瞬間,隨後他就給出了答案。


    不管他有什麽難言之隱,擋我路者,斬!


    流光身法舉世無雙,林澈化作一道道殘影,轉瞬間來到了陳教頭身後,一刀斬向王純良。


    但那根烏黑木棒卻如影隨形,微微一顫,如一頭蛟龍般襲向林澈,剛猛內力充盈棒身,敲打得狂風唿嘯,宛如青龍咆哮!


    這一擊之強讓林澈大生危機,他轉身一刀擋下,手腕一酸,感受著那股磅礴巨力,心中一震,這陳教頭竟也是鍛體十重!


    而且他的內功修為已經達至後天七重,比林澈要高上一層。


    心如電轉,林澈一瞬間改變了打法,不再硬碰硬,而是以絕世輕功和陳教頭周旋,想突破他的防禦。


    雷光縱橫,一連九道刀光,九道殘影分布在陳教頭周圍,各執一刀。


    林澈仗著無雙身法,竟在一瞬間從九個方位出刀,刀刀斬向陳教頭防守最薄弱的地方。


    陳教頭一聲怒吼,全身內力毫無保留的爆發,一根烏木棍舞的滴水不漏,擋住了林澈快如閃電的九刀。


    九道殘影消散,林澈卻突然出現在王純良身前。


    陳教頭怒目圓睜,原來這小子剛才那九刀隻是為了牽製他,好以極速斬殺王純良,他怒吼一聲,宛如巨人咆哮,腳狠狠一踏地麵,青石地板被踩得寸寸龜裂,整個王家都似乎微微一震,他如炮彈一般向林澈飛來,手中長棒向下狠狠一砸,洶湧的真氣波動發出震耳欲聾的破空之聲,宛如泰山壓頂!


    林澈嘴角卻露出一絲微笑。


    陳教頭一棒砸下,卻隻見一道刺目的電光縱橫而出,雷道至陽之氣直貫蒼穹,仿佛要將這天地都一劈為二!


    雷斷青天!


    這一式刀生雷霆的殺招,在碎星寶刀的加持下,爆發出了驚人的威力,單論破壞力而言,比林澈用一般的刀施展要強了數倍!


    林澈眼中閃過一絲殺意,你以為我要殺王純良?我要殺的是你!


    他前九刀有三刀是砍在陳教頭烏木長棍的同一個地方,為了不讓陳教頭發現,他其餘六刀故意分散著砍。


    三刀合一,陳教頭的烏木長棍再怎麽材質非凡,也比不上碎星寶刀的絕世鋒芒,已經有了一道細微的裂痕。


    而林澈假裝襲殺王純良,陳教頭勢必會全力支援,這時候林澈突然調轉刀鋒,以蓄勢已久的殺招雷斷青天斬向那烏木長棍的細小裂痕......


    卡嚓一聲,烏木長棍終於斷裂,被碎星寶刀斬成兩截,而後刀光不減,斬斷了陳教頭的左臂。


    林澈喉嚨一顫,硬是咽下了一口鮮血,他雖然仰仗寶刀之利出其不意贏了陳教頭,但硬碰硬下還是受了內傷,陳教頭那一棒不可謂不兇猛,如果他的兵器再堅固點,可能現在輸的人就是林澈了。


    陳教頭左臂掉落在地上,但沒有大出血,熾熱的雷電將他的左肩幾乎燒成焦炭,空氣中甚至還彌漫著一股烤肉的香味。


    受此大傷,陳教頭卻依然如戰神般屹立不倒,雖然臉色蒼白但一聲不吭,端的是鐵骨錚錚。


    看到他的眼神,林澈就知道他一定有著不得不保護王純良的理由,隻是不管他有什麽苦衷,也改變不了他即將死於自己刀下的事實。


    助紂為虐者,殺!


    這些年王純良做事喪盡天良,逼死很多貧苦百姓,也有一些武林俠客看不慣,星夜刺殺王純良,想為民除害,但幾乎都死在陳教頭的這根烏木長棒下。


    當那些俠客們的屍體被王純良拿去剁碎喂狗時,當他們的親人傷心欲絕時,他陳教頭的苦衷又值幾個錢?


    林澈一刀斬向陳教頭,此時陳教頭兵器已斷,還缺了一臂,萬萬擋不下這一刀,眼看就要命喪黃泉,這時一道曼妙的身影突然出現在林澈背後,兩把鴛鴦刀爆發出致命一擊!


    赫然便是王純良最鍾愛的女兒王憐香,她從小被送到盜聖門學藝,身法出眾,精於刺殺,已經潛伏很久了,隻等一個一擊必殺的機會!


    此時林澈正一刀斬向陳教頭,舊力已去,新力未生,一時來不及防守,再加上他戰勝了陳教頭,心中難免有些鬆懈,正是千載難逢的刺殺時機!


    但林澈卻冷哼一聲,道:“等的就是你!”


    他這一刀突然停止,刀勢一轉,竟毫無滯礙地斬向王憐香,電光大盛,霹靂頓生,將刀速再次拔高了一層。


    王憐香一雙妙目中浮現驚駭之色,原來他剛剛那一刀是虛招,他早已發現了我藏在一旁!


    但可惜她明白的太晚了,一顆美人頭顱飛起,帶著濃濃的不甘與驚駭,就這樣永遠告別了人世。


    碎星寶刀上電光縱橫,宛如雷蛇纏繞,將鮮血蒸發殆盡。


    “嗬嗬,盜聖門的身法不錯,隻可惜遇見了真正的盜聖。”


    林澈收刀而立,淡淡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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