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無坐了下來,緩了緩氣息,道:


    “我打聽到,陛下想要讓穀銘先整備軍隊,擇機進攻昂國距大周最近的城鎮,閻都。陛下覺得,此地進可攻,退可守。若是能順利拿下,便能繼續攻破其他城鎮,若是遇到些難除,也可退迴大周疆域。至於此次對昂國用兵的理由,包庇我朝罪臣,屠戮我朝使團,足夠了。”


    嶽疏桐點了點頭,垂眸思索著。


    “姑娘又在想什麽?讓我打聽的,我都已經打聽清楚了,姑娘也可放心了。快歇著吧。太醫令說,若是多思多慮,隻怕於病情無益。”心無勸道。


    “我如今出不去,想一想也不行了?”嶽疏桐笑道。


    看著心無又想說什麽,嶽疏桐隻得再三保證不再胡思亂想,心無終於滿意。


    用過午飯後,嶽疏桐喝下了難以下咽的苦藥,躺下準備睡一小會兒。


    嶽疏桐一直都在心裏默默數著,數著自從病了以來,喝過多少碗藥。那些苦澀無比,一日三次的湯藥已經讓她心生厭煩。她無時無刻不盼著能趕快好起來。


    但說來也怪,最好的太醫令為她診治著,無數上好的藥材熬成的湯藥她喝著,墨璽送來的補品幾乎已經成為了家常便飯,可她的病還是不見起色。


    嶽疏桐迷迷糊糊地睡著,時而覺得全身燥熱,時而覺得如墜冰窟,有時覺得胸口憋悶,有時又覺得頭昏腦漲。


    在病痛的折磨之中,嶽疏桐悠悠轉醒。


    隻見安和和舒兒正坐在床邊望著她。


    “你們怎麽來了?”嶽疏桐問道。


    “聽聞你又病了,我就帶著舒兒來看看你。”安和輕聲道。


    “幾時過來的,為何不叫醒我。”


    “剛來一會兒,看你睡得熟,就沒敢叫你。”安和打量著嶽疏桐,麵露憂慮,“我瞧著你,氣色很不好。”


    “無事,我一直都聽太醫令的話,喝著湯藥,現在我覺得有氣力了,想來要不了多久,就能好了。”嶽疏桐打起精神,寬慰著安和。


    安和輕輕歎了口氣。


    “我給你帶來了一些東西,已經讓心無收下去了。”


    “我這裏什麽都有,你不必給我帶什麽。”嶽疏桐急忙坐起身道,“舒兒還小,你府裏的東西,留給舒兒就好。”


    安和如今的日子不比往常,嶽疏桐不願收安和的東西。


    安和卻隻是搖搖頭,輕輕將嶽疏桐按了迴去。


    “你瞧你,這麽著急做什麽。你在病中,不要牽動心緒。”


    嶽疏桐卻隻說:


    “你將東西拿迴去,我不要你的東西。”


    “好了,這件事你不必管了,我自去向心無說。”安和三言兩語,將事情糊弄了過去。


    安和母女陪著嶽疏桐說了半個多時辰的話,才戀戀不舍地離開。


    “你好好養著,改日我再來看你。”臨走時,安和紅了眼眶,哽咽道。


    “你這是做什麽,我還好好的呢。”嶽疏桐笑道。


    “我不知道,”安和說著,落下淚來,“我不知道怎麽了,心裏總是不好受。”


    “娘親不哭。”舒兒舉起小手,想要為母親擦拭眼淚。


    “王妃殿下快不要這樣,不然,姑娘一定會掛念殿下的。”心無也勸道。


    安和這才堪堪止住了淚,帶著舒兒一步三迴頭地走了。


    嶽疏桐看著安和的背影,不知為何,也有些鬱結於心。


    她再也躺不住,翻身下床,披了一件衣裳,取來照霜劍,在院子中舞了起來。


    自從段泓登基後,嶽疏桐公務繁忙,已經許久沒有練劍了。


    好在,一招一式已經爛熟於胸,她的身姿依舊矯健,劍鋒依舊淩厲。


    隻一件,許是在病中,嶽疏桐總覺得有些輕飄飄的,腿和手臂仿佛不是自己的。


    “阿灼,你怎麽起來了!”向隻影剛好過來,看到正在練劍的嶽疏桐,驚唿道。


    嶽疏桐停了下來。


    “師姐,我這幾日躺得有些厭煩,就想著起來,到院子裏透透氣。”


    “那你在廊下坐著就好,這樣在風地裏練劍,若是病情加重,可如何是好。”向隻影向前攙住嶽疏桐,道。


    “我想著,練一練劍,於病情,也有好處。”


    “好了,劍也練了,也透氣了,快迴去吧。”


    嶽疏桐拗不過向隻影,隻得進了屋。


    好在,向隻影沒有讓她躺下,隻是又拿來了一件衣裳,為嶽疏桐披上。


    “方才墨璽來找我,同我說,陛下找了一位神醫,來為你診治。”向隻影道。


    “神醫?憑他是什麽神醫,還能讓我立刻好了不成?”嶽疏桐小聲道。


    “興許,這位神醫,還真的能讓你立刻好了。”向隻影意味深長地笑著,“你等著就好,那位神醫,應當快到了。”


    兩日後,那位神醫果然到了。


    “薑先生?”嶽疏桐看著眼前的薑皎,一時竟有些認不出來。


    明明才分別數月,明明同她年歲相仿,嶽疏桐卻覺得薑皎形容憔悴,再加上鬢邊的幾絲銀發,顯得他蒼老了些。


    “草民見過鎮國侯。”薑皎這就要行禮。


    “薑先生這是做什麽,快起來!”嶽疏桐立刻上前,將薑皎扶起。


    “嶽侯如今同我等身份不同了,斷不能像往常一樣。”薑皎強顏歡笑道。


    “薑先生與我,乃是患難之交,若是拘禮,豈不是見外了。”嶽疏桐道。


    “薑先生,你快些為我們姑娘診治吧。我們姑娘的病,總是不見好。”心無道。


    薑皎點了點頭,從藥童提著的藥箱中取出脈診,為嶽疏桐診脈。


    此次的診脈,時間格外得長。薑皎的臉色變了幾變,最終,他緩緩抬起了手。


    “我先為嶽侯開一張方子,勞煩姑娘去外麵的藥房抓藥。”


    很快藥方寫好,心無拿了方子,快步跑了出去。


    “當歸,你去預備煎藥吧。”


    薑皎帶來的藥童也離開了。


    一時間,屋中隻剩下了嶽疏桐和薑皎兩個人。


    “薑先生,我的病究竟如何?”嶽疏桐已經感知到她的病症非同尋常。


    薑皎沒有立即答話,像是在思索著究竟該如何開口。


    終於,薑皎道;


    “嶽侯這幾日可有吃過,或是用過什麽來曆不明的東西?”


    這番話讓嶽疏桐一頭霧水。


    她是鎮國侯,平日裏吃穿用度皆是宮裏預備,縱然是用了外麵的東西,也是有人相贈,或是心無和何大娘親自買來,皆能追根溯源,怎麽會有來曆不明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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