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將軍!”


    熊廷弼感覺到有人在推搡自己,緩緩睜開眼,天上繁星點綴,夜空明亮,風沙平息,已是深夜了。


    “何事?”


    “前方哨騎迴報,說他們發現了車隊的動靜!”


    熊廷弼一下子打起了精神,衝上土坡,拿起望遠鏡一看,發現盡頭出現了點點火光,行進緩慢,就是車隊無疑。


    而那個方向,正是大同關。


    毫無疑問,那就是山西八家的車隊。


    熊廷弼問道:“後金的騎兵呢?”


    “那車隊剛才派出了人馬前去跟對方接頭了,應該一會兒就會出現。”


    話音未落,熊廷弼就發現自己左側出現了沙塵,那是馬蹄揚起的風沙,一支頭戴氈帽腰胯彎刀的後金騎兵出現了,快馬加鞭,直奔車隊而去。


    熊廷弼顫抖起來,不是害怕,而是因為激動。


    他跟後金的士兵交手沒有一百也有八十次了,是不是後金的人馬他一眼就能看出來,對方隻有一千人,可是正好落到了自己的囊中。


    騎兵在車隊前停了下來,首領下馬,在跟對方交談著什麽,親信問道:“將軍,咱們要不要動手?”


    “不要急!”熊廷弼按捺住心中的激動:“他們必經過這條路,讓將士們都起來,等他們經過的時候聽我號令,一個也不要放跑了!”


    “是!”


    兩萬多的將士醒來,晃了晃發昏的腦袋,上馬嚴陣以待。


    車隊再次開始了前進,正朝著熊廷弼幾人的方向駛來。


    王安瀾打了個哈欠,見到後金的騎兵,百無聊賴的揮揮手:“行了,本將盡職盡責,奉陛下旨意追擊,結果在大同關外遇上前來接應他們的後金騎兵,敵方勢大,吾等非其對手,所以班師。過會兒的奏折就這麽寫。”


    “得嘞。”


    “迴去睡覺!”


    “等等將軍!”一名士兵忽然叫住打馬轉身的王安瀾。


    “又咋了?”王安瀾不耐煩的問道,他可是困的不行,再不迴去天都要亮了。


    “他們,他們好像中埋伏了.....”那士兵咽了口唾沫。


    “埋伏?”王安瀾疑惑迴頭,瞬間瞪大了眼,困意盡消。


    一萬,不!至少有兩萬人!大批的騎兵不知從哪兒殺出,地麵都震顫起來,他們嗷嗷叫著殺向了車隊,後金的騎兵登時大亂,首領抽出彎刀叫著迎敵,兩邊的騎兵互相衝鋒,但對方數量實在是太多了,戰局呈一邊倒的架勢,毫無懸念。


    那是大明將士的甲胄,王安瀾認得出來,因為他身上穿的跟對方一樣。


    什麽時候埋伏的?他怎麽不知道?為什麽會有埋伏?


    無數個疑問在心底出現,王安瀾心亂如麻,他胯下的戰馬打著響鼻,焦躁不安的刨著蹄子。


    “將,將軍!咱們現在怎麽辦?”


    車隊開始後退,正是朝著自己的方向,馬車也不要了,大量的人朝著自己用來。


    範永鬥逃命中看到了王安瀾,像是在黑夜中看到了一盞明燈,他趕忙奔到王安瀾馬前,說道:“王將軍救我!我願出一千兩黃金!”


    王安瀾看了看前方混站在一起幾成屠殺局麵的戰場,低下頭,默默地抽出佩刀,說道:“範家主,對不住了。”


    噗!


    範永鬥的屍體倒在地上,脖頸被人切開,鮮血瘋狂的湧出,眼睛瞪若銅鈴,滿是不敢置信。


    王安瀾舉起刀,嘶吼道:“山西八家以下犯上,意圖謀反,罪無可恕!所有士兵隨我大同將軍王安瀾,誅殺逆賊!”


    “一個不留,殺!!!”


    士兵們愣了一瞬,旋即反應過來,立刻抽出武器開始屠殺那些手無寸鐵的八家之人,瞬時,屍橫遍野,血流漂杵,如同人間地獄。


    他們明白,將軍是要帶他們活命。


    “王安瀾!!!你怎麽敢!!!”王大宇看著一具具往日的親人在身旁倒下,怒發衝冠,揮舞著雙手朝著王安瀾衝了過去。


    可他剛衝出兩步,就被長斧直接腰斬,血雜之物鋪了一地。車隊裏不是沒有護衛,但那些護衛已經全都嚇破了膽子,如同待宰的羔羊般站在原地。


    “將軍,跑了一個!”親信指向一騎絕塵的首領,那騎兵首領見勢不妙,轉頭就跑,可剛跑出去沒多遠,就被一支疾射而來的利箭貫穿胸膛,摔入馬下。


    熊廷弼將弓放迴馬側,望著不遠處的屠殺挑了挑眉。


    後金的騎兵已經被殲滅,無一人逃出,倒是那邊殺的正酣。


    “讓將士們清點戰場,帶兩千人隨我來。”


    熊廷弼揚起馬鞭,踏著濃黑的鮮血來到了王安瀾麵前。


    王安瀾滿臉是血,見到熊廷弼後收起武器,抱拳道:“在下大同守將王安瀾,敢問將軍是?”


    “熊廷弼。”


    王安瀾心中一驚,竟然是他!他不是被抓起來了嗎?怎麽會出現在大同關?


    熊廷弼看了看周圍已經被屠殺一空的山西八家,冷笑道:“王將軍倒是好手段,這殺人滅口的本事,果然不凡。”


    王安瀾有些尷尬:“熊將軍此言何意?”


    “哼!我什麽意思你心裏清楚!山西八家雖然罪無可恕,但也要等到陛下定罪,豈容爾等動手?根據我掌握的情報,你王安瀾跟他們同流合汙,這些年可是沒少收受他們的賄賂,現在見勢不妙,就來殺人滅口了?我告訴你!你的罪行陛下已經全部知曉,還不束手就擒?!”


    王安瀾臉色登然大變,手又摸向了兵器,內心十分糾結。


    熊廷弼冷冷的望著他,絲毫沒有阻攔的意思,反而玩味的想知道他有沒有這個膽子。


    最終,王安瀾還是沒有抽出兵器,而是從馬側拿出一個盒子,下馬單膝跪下,雙手奉上:“熊將軍誤會末將了,我是奉陛下旨意來追殺範永鬥等人的,末將收受賄賂是真,但末將並不知道他們私通後金,若是知道,就算給末將一百個膽子也不敢縱容他們!”


    “這些金子是範永鬥等人打算賄賂末將的,末將不敢收,願將其作為他們的罪證呈於將軍!”


    熊廷弼拿起盒子,隨手將其交給親信,說道:“是與不是,自有陛下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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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本書會照常更新,直到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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