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望向不遠處的馬車,侯顯文感慨了一句:“不容易啊...多虧孫千戶護佑,不然本官怕是根本到不了江南就要葬身魚腹了...”


    孫雲鶴一口將涼茶飲盡,搖頭笑道:“職責所在,職責所在。”


    “以後大家都是自己人,不需要這麽客氣。”


    侯顯文點了點頭,這一放鬆就覺得汗流浹背煞是難受,縱使呆在陰涼處也是酷熱難擋,不禁抱怨道:“當初陛下說太祖托夢,天下將逢大災,陝西連年大旱,你們看這都快立冬了還是這麽熱,這托夢恐怕不是空穴來風啊!”


    “什麽太祖托夢,那是陛下用來誆騙你們的!”鄭樸笑嗬嗬的說了一句。


    侯顯文頓時驚訝道:“哦?還望鄭掌班為本官解惑,既然不是太祖托夢,那是誰說的?”


    鄭樸見周圍沒有外人偷聽,開口說道:“還能有誰?自然是那被封為欽天監監正的柳安了。”


    “是他...”侯顯文頓時沉默了,眼神有些驚異不定:“他竟有如此本領?能勘測天地禍福?”


    鄭樸搖了搖頭:“柳安能不能勘測天地禍福咱家不知道,但有些人的禍福咱家倒是一清二楚,侯大人,事態緊急,想必魏大人他老人家都等急了,咱們還是快些進宮複命才是啊。”


    “鄭掌班說的不錯,這茶也喝的差不多了,咱們進宮複命去吧。”


    眾人起身,急匆匆地直奔皇宮,身後的馬車上載滿了箱子,不知裝的是些什麽。


    在鄭樸的帶領下眾人輕鬆便入了皇宮,沒有先去找朱由校,幾人先來到了司禮監,見到了魏忠賢。


    魏忠賢翻著手中的卷宗,神情凝重,不時拋下又拿起一卷,將全部的卷宗都粗略過目一遍後不禁感慨道:“想不到啊想不到,那些往日人模狗樣,剛正不阿的大人們背後竟然如此齷齪,鄭樸,此事你做的很好,陛下定會龍顏大悅,賞賜定是少不了你的。”


    鄭樸大喜:“多謝魏大人!”


    說完魏忠賢看向孫雲鶴,滿意的點點頭:“如果不是你火眼金睛救下侯巡撫,這事情也不會如此順利,你立下此等大功不得不賞,正巧東廠還差個理刑官,你領了罷。”


    孫雲鶴連忙單膝跪地:“多謝魏大人!”


    侯顯文這時找到了機會,上前拱手說道:“魏大人,下官的太公給您備了一份拜禮,還請您收下...”


    拍了拍手,門外立刻便抬進來幾個大箱子,魏忠賢掀開一看,裏麵盡是些金銀珠寶,首飾玉鐲,滿滿幾大箱子皆是如此,望之價格恐不下於百萬兩之多。


    魏忠賢眉開眼笑,連連說道:“好,好,好,是侯老太爺吧,他老人家有心了,還請侯欽差跟侯老太爺修書一封,就說咱家明白他老人家的意思,讓他老人家盡管放心便是,這京察啊,怎麽也不會影響到他們。”


    侯顯文微笑道:“魏大人的話下官一定帶到。”


    “你們都跟咱家去見陛下,陛下他要是知道你們帶來了這些,定會開心的很呐!”


    幾人跟著魏忠賢來到宮後苑,見到了正在鋸木的朱由校。


    “陛下,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啊!”魏忠賢擺出一副激動的表情迎到朱由校麵前說道,


    朱由校放下手中的鐵鋸,問道:“什麽好消息?”


    “江南的欽差迴來了!”


    “哦?”朱由校一愣,旋即喜道:“快宣快宣!”


    侯顯文三人快步走進宮後苑,對朱由校齊齊施了禮,道:“臣侯顯文,見過陛下。”


    “快起來,侯愛卿此行不易,辛苦愛卿了。”


    “為陛下效命,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朱由校點點頭,說道:“好好,此次巡查江南,可查清了糧倉虧空一事?”


    侯顯文自懷中取出一本奏折,雙手奉上:“迴陛下,臣已查清事情原委,大小事件皆寫於此奏折。”


    朱由校迫不及待的拿過奏本,剛看了沒幾行就將奏本重重的摔在地上,大怒道:“朕這是飼了一群虎狼啊!貪汙糧餉、把持言路、任人唯親,還有什麽是他們幹不出來的?!侯愛卿,你這奏本上所言可句句屬實?”


    侯顯文連忙說道:“臣對天發誓,若有絲毫不實之處,臣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所有證據臣都隨行帶了迴來,陛下可隨時查閱。”


    這倒不是侯顯文信口開河胡編亂造,那東林黨人的罪證可謂數不勝數,貪汙腐敗都是小兒科,最重要是的結黨營私上行下效,將朝堂攪的烏煙瘴氣,為了私利大興黨爭,蒙蔽世人,都不用侯顯文想辦法編寫罪名,他們自己犯下的罪過就足以斬首示眾了。


    朱由校臉色鐵青,他雖然不喜那些大臣,可他們也畢竟是三朝元老,原本隻是想讓他們告老還鄉罷了,想不到竟在他背後做出如此多的齷齪事情,根本沒有將他這個皇帝放在眼中,是可忍孰不可忍,朱由校望向魏忠賢,怒道:“魏伴伴,此事交由東廠,務必要一個不落,抓起來後將名單罪證呈給朕,朕再做批閱。”


    魏忠賢連忙彎身道:“是!”


    說完就要去組織人手,朱由校卻又突然叫住了他。


    “等一下!”


    “陛下還有何吩咐。”


    朱由校猶豫了一下,歎道:“如果是那些已經告老還鄉的,就不要深究了,給他們留點兒臉麵,讓他們有始有終罷。”


    魏忠賢心中一凜,麵上不敢展露出什麽,隻得應道:“是。”


    朱由校所說的無非是前內閣首輔劉一憬和太常少卿楊漣罷了,當初朱由校能夠即位還是多虧了兩人拚死力爭,將他從東李手中搶了出來,也就是大名鼎鼎的移宮案。


    對於劉一憬和楊漣兩人,朱由校還是十分敬重的,至少,他不希望兩人白發蒼蒼了還要受世人唾罵,這樣子他於心不忍,更何況柳安還是出自杭州府楊家。


    如果真的查出楊漣犯下什麽大罪過,怕是少不了夷其九族,這九族可是囊括了親戚叔侄,就連他們的下人也不能脫了幹係,就算柳安可以說自己不是楊府的下人,但他那簽了賣身契的孫女兒怎麽辦?


    君無戲言,自己身為皇帝,要不就不做,做了就不能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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