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月,劉徹都習慣性地去霜雲殿用晚膳。今日照常來到,發覺殿中氣氛與往常不同,十分安靜壓抑,宮人們個個低著腦袋,一眼都不敢抬。他著眼望著王初顏,發現她一直沉臉低著,不動麵前的玉箸。


    感覺到她的壓抑,劉徹問:“你怎麽了?”


    衛子夫今日這一行,的確讓王初顏十分氣憤,此時她也平複許些,想了想,還是決定跟劉徹訴苦:“我宮裏少了一個宮女。”


    原來是少了宮女,劉徹恍然,不然笑說:“明天朕命人再挑幾個好的過來。”


    王初顏咬咬唇,錚錚道:“宮女是皇後處死的!”


    劉徹一驚,清楚看到王初顏臉上的痛怨,對衛子夫的痛怨。王初顏忍著淚,既是悲,又是恨,繼續說:“原來皇後恨我至死,臣妾今日也總算知道了。她大概……恨不得死的便是我吧!”


    劉徹沉吟了一下,眼神沉暗下去,撫著她的背,若有所思:“她若要殺你,就不會等到現在了。”


    衛子夫做事向來謹慎,也不會為了一己私欲擅作主張甚至有意刁難,更何況對方是王初顏。再如何,他還是對她放心。隻是王初顏也不是耍心眼的女子,其中必有什麽誤會。她們兩人的無聲不動的糾葛已經進行了好幾年,這樣看似並不影響後.宮,卻終究存在隨時可能激發的危險,比如這一次。一個不解釋,一個不多問,問題終究存在,最怕的就是日積月累,發不可收。


    劉徹來到椒房殿,衛子夫的神情也不似之前那樣舒展,同樣皺著沒有。壓著臉。看來兩人的確有過不快。劉徹對她並沒什麽好隱藏的,開口就問起:“王夫人說,你處死了她的宮女?”


    “她的宮女妄圖偷盜,本臣妾就依法砍去她的雙手。臣妾也是按照規矩行事,不曾想那宮女最後竟是死了。”衛子夫將水果盤移到劉徹麵前,不緊不慢解釋,絕美的容顏十分平靜。


    雖然衛子夫所說處罰一事有頭有尾,但聽到她麵不改色說到“砍去雙手”時,劉徹還是一陣驚愕,扯笑不明道:“宮中偷盜是理應砍去雙手。但宮女不同侍衛之類,身子骨本就比較弱,砍了雙手。十有八九就是要了命。懲治的辦法不是隻有這一個,你卻偏偏選了這一個。”


    麵對他的指責,衛子夫不可置信瞧著他,唇角處漸漸泛起絲絲諷笑:“臣妾當時並未多想,一時氣急便讓侍衛帶了去。但雖也有別的辦法。這也是罪理之中,皇上何必為了這個和臣妾生氣?”


    其實宮女如月砍手之事,衛子夫就是有意如此,一是如月實在不忠,二是殺一儆百。此時真正讓她揪心的,是劉徹的態度。所以也有意說出這樣的話來,好好提醒、也好好問問。


    見到衛子夫生氣,又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話和她剛才所說。劉徹平下心來,苦懊想了想,和氣說:“恩,你也並未打算要她的命,她的命數如此。也怪不得誰。隻是王夫人那,對你終是氣恨。”


    衛子夫冷冷撇開目光。望向外麵跳動的燭火:“臣妾還未追究她懈怠二皇子眼疾之事。”


    劉徹坐近來些:“關於這些事,加以解釋,即刻迎刃而解。”他認真看著她,輕輕握住她的雙手,“我相信,你們姐妹情誼還是在的。都過了這麽多年了,你還是不能接受她嗎?”


    接受?說到此,自己是不是真正接受了,從來沒有問過自己。心裏很是落寞,衛子夫說:“其實這些年她在你身邊,我也已經習慣了,何況她並未時常伴隨於你。隻是……”


    不知下麵的話該如何說來。


    “隻是拉不下麵子,也不想舊事重提?”劉徹幫她接了話,拍拍她的手,“不提舊事,那便放眼未來。”他伸手輕輕按在她的胸口,心疼地詢問,“放在這裏一直擱著難受,不如我讓她來找你,你們這次好好、認真、敞開心思地談一談?”


    劉徹口中的舊事重提和衛子夫所想到的舊事並不是一處,王初顏的心思,劉徹不明白,這也是他萬萬不能知道的。


    稍許沉寂,衛子夫將此仔細想了想,終於點了頭。


    次日,王初顏果是派人來邀約,兩人約好同去池亭邊納涼。衛子夫如約而至,王初顏已站在亭中等候,見到她來,恭恭敬敬行了個禮。


    衛子夫示意請起,兩人麵對而坐,席席涼風浮水吹來,帶著淡淡花香。天氣高朗,十分炎熱,這次跟王初顏一道來的宮人沒幾個,此時個個壓沉的臉色更讓氣氛悶了許多。還是衛子夫先開了口,說:“上次之事……”她端了王初顏神色不變,就繼續解釋:“你的宮女如月,意圖在你宮中偷盜,指染蔻丹。”


    王初顏麵色平靜,已不如最開始那麽生氣,事後她和劉徹有所交談,自己也認真想了想,再得到衛子夫這次的主動解釋,已再氣不起來,平聲點頭:“其實如月的心思,臣妾也略有猜到,隻是不想她膽子越來越大。”


    衛子夫微微扯了點笑,一邊囑咐提醒:“有些人你不治她,她就越是膽大妄為,爬到你頭上。你身為夫人,又育有二皇子,應該更謹慎些才是,不要讓人利用了你,甚至是害了二皇子!”


    王初顏到底心不計較:“臣妾知錯。”


    見到王初顏這般生疏,衛子夫有些落寞,還是繼續解釋著:“至於如月之死……說實話本宮是有料到,不過一想到她的意圖,本宮便軟不下心腸。這樣的人,在宮中留不得!”


    王初顏苦苦笑了笑,輕輕歎息:“是臣妾管教不嚴,怪不得旁人。”


    衛子夫最不喜王初顏將一切過錯都歸降於自己身上,給錯事人可脫之機。她不悅蹙蹙眉,說:“你管教不嚴有錯,她本性如此你也難料。此事本宮也對你解釋清了,你要作何感想,本宮也奈何不了了。”


    ps:


    即將麵臨一個大波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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