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還等得及,自己也不會夜裏跑過來。衛子夫不說話,麵部堅決站在那兒,目光定在緊閉的門窗上,意決等到劉徹批閱完為止。


    楊公公雖然也等得起,但天氣可等不起。眼看就要大雨傾盆,衛子夫又毫無迴殿之意,思來想去,隻好苦命妥協說:“夫人在此稍等,奴才進去看看。若皇上因此龍顏大怒要治奴才,還請夫人多多替奴才說話啊!”


    楊公公總算鬆了口,衛子夫舒展眉頭,點頭感激道:“這是一定的。”


    楊公公進到殿裏,和劉徹說了外麵的情況。


    劉徹早已聽見衛子夫的聲音,現下也不想這麽快答應讓人進來,或者不想這麽快就拒絕,他倒想看看,衛子夫對他的耐力究竟有多少。


    再說昨夜,可說是這些日子以來最為開心的時候了。他一個人在宣室殿過了一夜,卻因為衛子夫的挽留高興地睡不著覺。他那時候的拒絕,並非真的不想留下來,而是覺得從前他對她幾乎百依百順,所以她才沒有那樣重視他。人,總是對得不到的,越想得到。如果他開始拒絕,開始讓她感受到即將失去的威脅,她是不是就會在意一些。


    白日裏,她故意躲著宣室殿,其實也並不是什麽壞事。若非心裏在意,又怎麽會躲呢。況且她也不是因為討厭,否則昨晚又怎會出口挽留呢。現在,她就在門外,劉徹很想知道她來的目的,但還是想熬一熬她。從前見她太容易,她大概快忘了,他才是整個後.宮的中心,有多少女子想著要見他,她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起底線。


    楊公公雖在劉徹身邊做事。不少人都想巴結他,可他也不想多一個夫人做對手,畢竟劉徹對她還是沒有完全忘情的,冷不防哪一日兩人再度和好,衛子夫還記著今日之屈,必將拿他開刀。楊公公緊張地冒汗,擦擦兩額,再次小聲問劉徹:“皇上,外麵快下雨了,您看……”


    劉徹低頭翻著折子。頭也不抬一下,更別說搭理他了。楊公公瞅瞅窗紙上映著瘋狂搖動的樹影,胸口急得打鼓。自己都進來問話了。再出去勸衛子夫走,相比衛子夫定是不肯的。犯難間,天空劃下一道白光,雷聲“轟隆隆”傳來,頃刻大雨作響。


    楊公公徹底急了。五官皺成一片,求問劉徹:“皇上,外麵風大雨大,衛夫人她……這個……如何是好?”


    一遍遍重複翻著這幾本折子,劉徹也是無心看下去。聽到雨聲磅礴,終是心軟:“算了。讓她進來吧。”


    楊公公如蒙大赦,“喏”一聲立馬開門出去,將衛子夫迎了進來。


    雖剛下的雨。但大雨如盆,衛子夫身上已經濕了一大片,還好外袍用的是上好的雲絲,遇水即凝滑,所以在門口彈了彈袍子。水珠都落了下去,隻有淺淺的一片潮濕。但頭發可就沒這麽幸運了。幾根發絲從額角垂落,帶著雨珠,滑在臉上。宮女拿帕子吸幹上麵的水,這才看起來不那麽落魄。衛子夫在廊下整理好了便立即進了殿子,此刻劉徹已將折子放到一邊,一雙幽深的眼正看向門口的她。


    殿裏本就沒宮人伺候,楊公公又極識趣地將大門合上,輝煌的燭燈下,兩個人的影子各持一邊,安靜之極。


    “你逼我。”少許過後,劉徹首先發了話。嘴角透一絲耶笑,臉上說不出是什麽神情。


    涼白的唇抿出一絲哂笑,衛子夫說:“若不如此,想你也不會再見我。若不如此,想也不會……不會知你還……”還對我有一絲的心疼。


    他在坐席上換了個姿勢,手臂擱在抬起的膝蓋上,意懶道:“你這麽非見我不可,是要做什麽?”他想了想,問,“來求迴妍兒?”


    衛子夫搖頭迴答:“妍兒在你身邊十分乖巧,隻要她不礙著你,我也願意讓她繼續留在宣室殿。”說完,她上前幾步,站在他正前,定定道,“我想請皇上治罪!”


    劉徹有一絲驚詫,問:“治罪?治什麽罪?”


    衛子夫彎唇笑一笑,之後的表情越來越嚴肅:“從頭到尾的罪,從頭到尾的錯。包括我的放肆,包括我的愚笨,包括我的謊言。從一開始,我就仗著有你的庇佑放肆而為,同時又做了最最愚蠢的事情。我因此撒了謊,是欺君,是死罪!”


    他的深眸裏暮藹陡重,似乎有些咬牙:“你在跟我求死?”


    衛子夫揚揚頭,還是和他杠上了:“罪不可恕!”


    劉徹按捺住情緒,盡量聲音平和:“這是你今天第二次逼我,別以為我下不了手!隻是……我好奇,你若不想死,你求我又是為了什麽?”


    他親口問起,衛子夫心中一緊,但仍抬著頭看他,有些猶豫道:“我並不賭你是否下的了手。世事變幻,從前的會變,現在的也在變,我……我想要聽聽你現在想要什麽。”


    劉徹猜想她後麵可能要說的話,一雙眼散去前一秒的沉暗,饒有興趣地望著她,像是她準備說的一切都和他無關一般。這樣輕浮的眼神太過傷人,衛子夫甚至已要把握不住,劉徹對她……真的在這短短幾個月時間徹底失望了?自己站在這兒,隻是一廂情願……


    她甩去心裏雜亂的想法,目光篤定幾分,深吸一口氣自顧說起來:“不忠……我的確該殺。從一開始,我便對你不忠,對自己不忠。那一段日子……可說快了,也可說不快樂。明明心之所向,卻常常行之所背。倘若不是在意,我也不必傷懷跟介意,甚至是怨恨。在所有的一切就快崩塌的時候,有人把我救起,卻不是你。為什麽不是你呢,於是這份感情就有所寄托,可終究活不長久。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故人已經有了新人,不是嗎?說謊,從一開始就有的,隻是為了掩飾,害怕在乎的人不是真的在乎自己而已。”


    說了這麽多,而他的目光淡淡,聲音清冷接過她的話:“你說這些,是想用‘寄托’這兩個字,掩飾你所犯下的錯麽!你總說我傷你,你又可知你時時在傷我?”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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