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阿嬌又和她不一樣。她雖生有兩個公主,衛青也是朝中大臣,可依舊比不上陳阿嬌的背後勢大。後主之位撐著她,陳家靠山幫著她,就算她生不出一個孩子,她做再多的錯事,也依舊安然無恙。再加上,劉徹曾說想好好留著陳阿嬌,他對她的愧疚,又是一道保護屏障。


    如此推斷,讓自己陷身於此種難處的劉徹,對她……隻剩下恨和怨了吧。


    收迴思緒,“皇後娘娘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要事?”她岔開話題,問陳阿嬌。如果她是來嘲諷她的,那麽她成功了。


    陳阿嬌也沒有繼續在那個話題上打轉,於是換下臉上的情緒,變得尤為可惜:“本宮是來告訴你宮外一個消息,太中夫人出事了,現在正昏迷不醒。沒記錯的話,她原本也是你披香殿的人,也是你的貼身宮女。”


    一頓,衛子夫脫口問:“憑兒她怎麽了?”


    陳阿嬌說:“她帶著衛伉去平陽府,之後就這樣了。據說是被絆了一跤,腦袋磕在石頭上,當時就流了好多的血。”


    聞此,衛子夫倒吸一口涼氣,頓時焦慌緊張。憑兒生下衛伉不久,可不能又什麽閃失啊!念頭忽地一轉,衛子夫冷靜下來,問陳阿嬌:“你專門來此告訴我這些,是想要我做什麽?我如何斷定你說的是真是假?!”


    陳阿嬌似非無意,又是理所:“現在的你,有什麽地方值得本宮威脅的。”染著鮮紅蔻丹的指甲輕輕刮在綠盆的枝葉上,留下嫩綠色的印痕,“本宮就是懷疑,此事和平陽公主脫不了幹係。”


    衛子夫嗬嗬苦笑,說:“你說的對,現在的我對你起不到任何威脅和作用。就算你告訴我此事有關平陽公主。我又能幫你什麽。”


    站起身,陳阿嬌撫平長袖的褶皺,慢條斯理地說:“想必你一定已經知道平陽公主最終想要的目的,本宮是不會讓她達成的。你現在是沒有用了,但是你的兩個公主還有用。你把公主交給本宮,本宮會好好待他們,本宮順便還會幫衛家一把。怎麽樣?”


    到底,還是打著公主的主意,衛子夫斷然拒絕:“不可能!”


    陳阿嬌冷冷嗬,目光尖銳地頓向她。嘴角哧著絲絲涼諷和傲然:“最後奉勸你,你若翻不了身,不僅兩位公主會因你連累不受父寵。衛家也會被平陽公主玩死。你倒不如成全本宮這個交易,公主和衛家就都有了依仗。”


    陳阿嬌這個身份,對於劉妍和劉娟來說的確是好機會。衛子夫也想過,若自己死,自己孩子又該交付給誰?但不論交付給誰。那個人絕對都不可能是陳阿嬌!自己從前到現在所受的一切痛苦,歸根究底都是拜她所賜!如果沒有那場噩夢,自己依舊生活在美好自由的宮外,嫁一個自己所愛、他也愛自己的男人,生下的孩子絕對不會成為一個交易!她不會隨時可能成為誰的冤下鬼,不會心存滿肚算計!更不會……不會怨天尤人。


    “就算你問我十遍二十遍。我的答案還是一樣。如果你要求皇上下旨,那我……我隻有血書抗旨,到時候滿朝文武都會知道。一朝皇後是怎樣逼一個孩子的母親!”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衛子夫緊緊捏著拳頭,拽緊從一開始就聚集的恨。


    陳阿嬌怒,大罵道:“你!真是不識好歹!沒有皇上做你的靠山。你以為你能活多久!”


    衛子夫微揚一揚下巴:“那就看皇後娘娘有沒有這個本事了。我們不是比武,誰力氣大工夫好誰就勝。就算是比武,還得看誰能把一招一式耍地有技巧。我雖身疲力弱,但腦子還是清楚的。至於外麵那些奴才,就更好辦事了。”


    陳阿嬌有一絲驚愕,立馬又肅怒道:“你跟本宮鬧地如此僵,對你沒有好處。一個‘以下欺上、言出不尊’就可以把你壓進大牢!”


    “若是如此,恐怕我早就進牢房不下十次了。皇後娘娘的顧慮,實在令我感動!”衛子夫毫不客氣一語擊中陳阿嬌所擔心的,也因她現在的顧慮,衛子夫有些微喜。


    陳阿嬌如此在乎劉徹,定不會做讓他不高興的事。她對自己再三忍讓,無疑是怕劉徹因此遷怒於她,得不償失。而現在,陳阿嬌也隻是口上逞快,並未付出實際,這是不是也證明,其實劉徹對自己並未冷到所想的那個份上。


    陳阿嬌怒瞪她,她真恨不得此刻就將她就地處決!貼身宮女成為夫人這件事,無疑是一把極好的刀刃,她盡可以諷刺她戳痛她,但還不能先動她。劉徹對自己的態度剛剛好轉,可不能因為這件事前功盡棄!她還沒看透劉徹對衛子夫是否已經徹底厭煩。上次陽石公主滿月席上,她抱過劉娟,到現在念念不忘,著實想得到一個孩子!她想要一個孩子,想得快發瘋了,就算過繼別的女人的!


    衛子夫的傲慢與拒絕,是她最痛恨的。她咬咬牙,恨一跺腳,轉離披香殿。


    而陳阿嬌來的這一趟,著實也給衛子夫敲醒了警鍾。染病的這幾日,衛子夫鬱鬱寡歡,身體一直不見好所好轉,完全是自己心力所致,這時候她告訴自己,若再這樣下去,可就讓別人站了上風。剛才與陳阿嬌說的那些話其實是自己誇口,若陳阿嬌真要拿她,她此刻的心力交瘁,怕是想不出好辦法來得及去對付的。


    現在身邊沒有貼心的人了,殿裏的宮人都怕極了她,要在短時間內培養出一個信任的人恐是不易。想起王初顏,衛子夫心中一片酸楚。她做了劉徹的夫人,規矩上連披香殿都不踏一步,跟別說解釋什麽了,難道真如那三個宮女所說,是早有計劃。


    宮外又有些動靜,和宮女對話的聲音似乎在哪裏聽過,今日的披香殿可算是比之前熱鬧了。正想著,宮女已步了進來,跪拜說:“夫人,霍公子來了。”


    霍去病?他怎麽來了?


    衛子夫問:“他是一個人來的嗎?”


    “衛大人在宣室殿和皇上商議要事,霍公子自己一個人來的。”宮女這話並無歧義,隻是想表達霍去病是衛青帶進宮,然後霍去病自己跑來找衛子夫的而已。可衛子夫卻隱隱感覺到什麽,立馬叫人將他請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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