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龍王見狀,急切地跑到前邊,伸出雙手,奮不顧身地攔住了大家的去路。南海龍王不管不顧,帶著眾人徑直湧了上去。人群中一下子亂了起來,西海龍王瞬間被淹沒在人群裏。


    突然,蒲牢大聲喊道:“三爺!三爺!你咋啦?”眾人頓時愣住了。


    隻見西海龍王胸口插進一把短刀,他睜大雙眼,雙手捂著短刀,口吐鮮血,臉色煞白,想要說什麽已經說不出來,鮮血染紅了他的青色龍袍,含恨地緩緩倒了下去……


    眾人大驚失色,全都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等到喬龍和狴犴趕迴來的時候,西海龍王就這樣已經莫名其妙地死了。


    海龍幫為西海龍王設了靈堂,棺木就擺放在海龍幫的祠堂外,西海龍王的畫像擺在靈堂的正中間。囚牛,負屭和螭吻在一旁重孝伺靈,往來燒香祭拜的人進出不斷,齊天幫的師爺和神山幫的馬六子,也都趕來吊唁施禮。


    喬龍和狴犴佩戴著孝袖站在靈堂旁一處,審慎地看著靈堂進進出出的人們,悄聲問道:“這都是些啥人?咋都不認識?”


    狴犴悄聲迴答說:“都是各幫會有頭有臉的人物。”


    喬龍一愣,脫口問道:“各幫會?”


    狴犴解釋說:“四爺有所不知,這平州城大小幫派眾多,成氣候的是三家,咱們海龍幫最大。”


    喬龍疑惑地問道:“哪三家?”


    狴犴平靜地說:“除咱們海龍幫以外,還有齊天幫和神山幫。前邊給三爺鞠躬的,就有齊天幫的師爺和神山幫的二當家馬六子。”


    喬龍不解地問道:“既然是別的幫派,那他們來幹啥?跟我們海龍幫到底是啥關係?”


    狴犴淡淡地說:“幫派之間的關係,無非就是明爭暗鬥。”


    喬龍還是不明白,不解地問道:“那他們還來?”


    狴犴冷冷地說:“這都是麵上的事情,大家背後都恨不得飲其血啖其肉。”


    喬龍皺著眉頭說:“咋這麽恐怖?”


    狴犴耐心地說:“所以江湖上都認為,隻要走上了幫派這條路,其實就是在刀尖上舔血。”


    喬龍想了想說:“幫外的人就不說了,幫內的人莫非也是這樣?”


    狴犴平靜地說:“不一定,一般來說,幫內都有各自的幫規,相對還是很團結的,要不然的話,很容易會被別的幫派滅掉。”


    喬龍疑惑地說:“那咋三爺還被害死了呢?”


    狴犴一愣,旋即說道:“四爺也認為,三爺是有人故意害死的?”


    喬龍篤定地說:“那當然!在那樣的情形下,一般人的刀都是入鞘的,有誰會刀出鞘?一旦刀出鞘,不是他傷就是自傷的。再說了,大家一起擁擠,方向是散的,咋就能那麽容易斃命?”


    狴犴讚歎說:“四爺果然高明!您剛來,還有所不知,我們海龍幫的人使用的短刀都是有印記的”


    喬龍眼前一亮,脫口說:“啥?誰的短刀都知道?”


    狴犴點點頭說:“是的四爺。我查驗過了,短刀是三哥嘲風的。”


    喬龍吃驚地睜大雙眼說:“難道三爺是老三殺的?”


    狴犴冷靜地說:“不一定。盡管刀是他的,並不代表人就是他殺的人,也可能是利用,還可能是嫁禍。”


    喬龍自言自語地說:“還有這麽多的說道啊?”


    狴犴淡淡地說:“人們常說,林子大了啥鳥都有啊。”


    喬龍若有所思地說:“那咱們把老三叫來,問一下不就完了嗎?”


    狴犴搖搖頭說:“四爺想的簡單了。”


    喬龍認真地說:“你不是咱幫裏通判麽?這件事情你就出麵查一查。”


    狴犴笑笑說:“四爺,我已經在查了,不過想要盡快查出來也不容易。我總覺得,這件事情跟陷害海爺的事情有直接關係。”


    喬龍眼前一亮說:“你是說,這是同一件事情?”


    狴犴點點頭說:“極有可能。”


    正說著話,一名守門護衛急匆匆跑過來說:“四爺,彩鳳奶奶和阿嬌奶奶迴來了。”


    喬龍急忙問道:“二爺呢?”


    護衛隨手一指外邊說:“二爺剛才急匆匆地出去了。”


    喬龍想了想,安頓說:“那好!先把兩位奶奶接到海爺屋裏去,暫時保密,她們迴來的事,誰也不要告訴。”


    護衛應諾一聲轉身跑走了。


    喬龍像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自言自語說:“難怪警察局局長和海爺都說是有人出賣咱們海龍幫?”


    狴犴一愣,急忙問道:“四爺記起警察局局長和海爺說的話來了?”


    喬龍還在自言自語地說:“二爺和三爺是知情人,那三爺現在死了.嘖嘖嘖!這也死無對證呀?”


    狴犴冷冷一笑說:“對呀四爺,要的就是死無對證!”


    喬龍一愣,悄聲問道:“你是說二爺?”


    狴犴食指擋唇“噓!”的一聲,壓低聲音說:“四爺,這可聲張不得!”


    喬龍一頭霧水地說:“那他是為啥呀?”


    狴犴靜靜地看看喬龍,悄聲暗示道:“四爺好好想想,現在海龍幫是不是群龍無首啊?”


    喬龍恍然大悟說:“你是說……”


    狴犴點點頭,打斷他的話說:“是的四爺,有些話根本就不用說出來,咱們彼此應該心照不宣。”


    喬龍冷冷一笑說:“哼!那好,咱們就看看他下一步咋表演.”說著話,看見兩頂轎子從他們的身邊悄然滑過。


    狴犴悄聲說:“四爺,剛才進來的護衛說二爺急匆匆出去了,對不對?”


    喬龍點點頭說:“對呀?”


    狴犴故作神秘地說:“那就多叫幾個弟兄,讓大家現在就跟我來。”喬龍急忙點頭允諾。


    狴犴不愧為海龍幫中主管訴訟的通判,他帶著喬龍和其他堂主悄然來到了黑龍會外的隱蔽處藏了起來。


    黑龍會所青磚砌的院牆,庭院陰森。門頭上懸掛著一塊大大的黑色牌匾,寫著黑龍會三個黃色的大字,厚重的黑色的木門緊閉著。


    突然,大門開了,南海龍王從裏邊走了出來,田中隨後送他出了門,遠遠看見兩人點頭哈腰告別的樣子。


    喬龍和九大堂主都在靜靜地看著,把這一切都盡收眼底。


    睚眥憤憤地說:“看他那卑躬屈膝的樣子,真他媽惡心!”


    嘲風疑惑地問道:“二爺咋跟日本人這麽好?”


    喬龍不解地問道:“你們咋知道這裏是日本人?”


    狴犴解釋說:“四爺來得晚,其實大家都知道,這黑龍會本來就是日本人的地盤。”


    “知道了!”喬龍冷靜地點點頭,旋即問大家:“大家剛才可都看清楚了?”


    眾人悄聲說:“看清楚了!”


    喬龍一擺手,帶著大家站起身悄悄離開了。


    一迴到海龍幫,喬龍便讓大家等在聚義廳,自己和狴犴一起來到了海蛟龍的內室,秘密探望彩鳳和阿嬌,彩鳳和阿嬌一見到喬龍就哭哭啼啼地癱軟了。


    喬龍急忙勸阻說:“二位嫂子,別再哭了,先說說裏麵的情況吧!”


    彩鳳止住哭泣,哽咽著說:“海爺被收監了,刑期一年。”


    阿嬌上前說道:“四爺,三爺已經走了,海龍幫不能一日無主。海爺說,你是幫裏最靠得住的人,讓我們迴來扶你上位。”


    喬龍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說:“不不不!二位嫂子,我就是一個小叫花子,啥都不懂,啥都得問,不行不行!真不行!”


    彩鳳直白地說:“海爺說了,你雖然年齡不大,但你人品好,行得正,隻有你上位,海龍幫將來才有出路。其他人德行不夠,會把海龍幫帶到溝裏去的。”


    喬龍直言拒絕說:“海爺被判一年,一年後也就迴來了,再說咱們海龍幫有四大龍王九大堂主,人才濟濟,咋會輪到我呢?”


    狴犴勸阻說:“四爺,其實真的沒有別人了。國不可一日無君,家不可一日無長,阿嬌護法說得對,咱們海龍幫會也不可一日無主啊!九大堂主壓根兒就不入二爺的眼,現在隻有四爺能與他相抗衡了。”


    阿嬌不屑地說:“別再提老二那個畜生!”


    喬龍和狴犴聞聽,全都大吃一驚。


    彩鳳淡淡地說:“龍二壓根兒就不是個什麽好鳥,經常背著海爺想要找我和阿嬌妹子偷食,他逛窯子抽大煙,海爺都早就知道,隻是不願意對他動家法而已。海爺說了,這次的事情就是他出賣的。”


    喬龍脫口問道:“為啥這麽說?”


    阿嬌不客氣地說:“這次隻有老二和老三知道海爺的行蹤,老三從來不出門,老實巴交的,就是想出賣也得要有個出賣的地方。老二就不一樣,他整天結交一些三教九流,還喜歡往女人堆兒裏紮,渾身惡習,一定是他。”


    喬龍想了想說:“既是如此,這海龍幫我就先替海爺暫時掌管著,等海爺迴來,我就還給他。”


    阿嬌一拱手,然後給喬龍鞠躬說:“四爺,姐姐先前看錯你,給你賠禮了。”


    彩鳳也道個萬福發嗲說:“四爺,以前有得罪之處,請多多包涵!”


    喬龍不好意思地說:“二位嫂子,咱們都是一家人,大可不必這樣。”


    阿嬌對狴犴鄭重地說:“老七,你馬上去通知大家,明天早上,開香堂!”


    狴犴俯首應諾道:“是!”


    四個人相視會意,鄭重地點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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