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龍似乎事不關己,專注地在一邊比劃著,突然看見大家都在看他,一頭霧水地問反問道:“哎!你們說啥?咋又牽扯到我頭上了?”


    喬生冷言冷語地說:“喬龍師弟啊!這俗話說,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喬龍打斷喬生的話說:“喬生師兄,咱都不識幾個字,別這麽彎彎繞,你能不能把話說清楚?”


    喬生索性痛快地說:“說清楚就說清楚。你說,你那天在山洞裏,到底對翠兒師妹做啥了?”


    喬龍不高興地說:“我們做啥幹你屁事兒!”


    喬生看看喬虎,再看看眾人,理直氣壯地說:“你聽聽!你們都聽聽!這是啥話?現在全村人都嚷嚷成一片咯!”


    喬虎若有所思地看看喬龍,再看看喬生。


    二奎終於忍無可忍,厲聲道:“喬龍!”


    喬龍一愣,盯著二奎疑惑地問道:“咋了二師兄?”


    二奎雙手叉腰,怒視喬龍說:“你是咋向我保證的?”


    喬龍一頭霧水,莫名其妙地說:“我聽不懂,你這到底是說啥呢?”


    二奎強壓著火氣說:“你跟我保證過不欺負翠兒師妹對不對?”


    喬龍點點頭說:“對呀?我……”


    二奎狠狠地打斷喬龍的話說:“那你還裝啥大頭蒜?”


    喬龍詫異地說:“真是莫名其妙,我裝啥大頭蒜了?”


    二奎厲聲道:“你還裝?”


    喬龍毫無懼色說:“我裝啥了我?”


    二奎惡狠狠地說:“我今天決饒不了你!”


    喬龍緊趕著說:“嗨!好像我怕你似的!”


    二奎憤憤地說:“那好!既然你死不認賬,我今天就要替翠兒討迴公道!”說完,上前就要動手。


    喬龍也忍不住了,直接揶揄說:“我知道你早就看不慣我,你其實就是個醋壇子!”


    二奎忍無可忍,高喝一聲:“你說誰是醋壇子?”話音未落,已經欺身上前,揮拳砸了過去。


    喬龍一見,急忙縱身往後一躍,躲開了呢二奎的淩厲攻勢。二奎哪裏肯讓,又是一招毫不容情的雙錘灌耳,兩拳全力砸向喬龍,喬龍不敢怠慢,腳下一擰,躲過二奎左邊的拳頭,欺身進去,肩膀一靠,雙臂擋住二奎的右臂。


    二奎趕忙側身,再出狠招……


    就這樣,兩人在曬穀場上打了起來。


    隻見二奎頻頻出拳,招招陰狠,一招比一招攻勢淩厲,喬龍沉著應對,退避三舍,閃展騰挪,隻是招架,並不還手。


    眾人急忙躲開圍觀,這是一場從未有過的實戰。師兄弟們常常在一起訓練,卻從來沒有實戰過,兩人乍一動手,大家立時看得呆了,竟沒有一個人主動站出來勸架。


    十幾招過後,二奎發狠道:“小子哎!你咋還不還手?”


    喬龍平靜地辯白道:“咱們是師兄弟,我是師弟,不能還手!”


    喬虎這才給大奎使個眼色,大奎領會,直接上前從背後抱住了二奎。


    喬虎拍拍手,誇讚說:“太好了!咱們以前練武,光是師父教,自己練,還從來沒有麵對麵地切磋過。”


    眾人聽了,一個個麵麵相覷。


    喬虎認真地說:“剛才二師兄和龍弟的一番較量,我們下去都要好好想一想,他們到底有沒有啥破綻?我們對形意拳和少林拳到底該咋領會?從今天起,我要到城裏去了,師父也暫時不迴來,這裏就交給大師兄了。”


    喬龍愣怔地問道:“哥哥要去城裏?”


    喬虎點點頭說:“馬上就走,喬生師兄跟我一起走。”


    眾人莫名地看著喬虎。


    喬虎提高聲調說:“我們武術隊這麽多人,其實就是一個整體,想要變成一個人,那大家就要心往一處想。以後大家可以盡量地在一起對練,剛才我看到龍弟的身手很好,可能就是他長期和翠兒對拆的結果。”


    二奎恨恨地看一眼喬龍,喬龍傲慢地表現出了一種無視。


    喬虎看一眼喬龍,對大家說:“你們剛才說龍弟欺負師妹的事情,我做哥哥的可以擔保,龍弟絕不是那種下三濫的人。我們既然是一個整體,那就不要相互猜忌,因為我們是一家人,因為我們都是好兄弟!”


    大奎高喊一聲:“好了好了!村長就要走了,大家繼續練武咯!”


    二奎一指喬龍,嚴肅地說:“喬龍師弟!跟我繼續切磋!”


    喬龍頓時來勁了,滿不在乎地說:“來就來,誰怕誰呀?”兩人說著話,又一次交起手來,眾人再次圍觀。


    喬虎和大奎相視一笑,悄悄走到喬生身後,拍一下他的肩膀說:“走了,我們去牽馬。”


    喬虎當時並沒有把喬龍和翠兒的事情往心裏去,他覺得很正常,也以為自己已經處理妥當,便放心地帶著喬生到城裏去了。可他卻絲毫沒有想到,這件事情在村子裏一直暗流湧動,始終得不到平息。


    這天上午,幾個挑水的女人在北山水井處,一邊打水一邊圍在一起竊竊私語。剛好翠兒娘挑著水桶走了過來,女人們竟然像避瘟疫似地迅速離開她。


    翠兒娘當時感覺莫名其妙,但也並沒有太在意,就自顧自地打起水來。


    兩個婦女一邊走開一邊嘀嘀咕咕地說著風涼話,一個穿碎花衣服的陰陽怪氣地說:“看著平時挺規矩的一個人,沒想到那妮子竟然能幹出這種不要臉的事情。”


    另一個穿灰衣服的也冷言冷語地說:“你看她娘,就應該知道她是個啥貨色了?”


    穿碎花衣服的一愣,脫口問道:“他娘咋了?”


    穿灰衣服的故作神秘地說:“假正經唄!男不男女不女的,你看她走起路來那屁股,還有那腰,一扭一扭的,明著就是在勾引人,一看就是個不要臉的貨,騷狐狸!”


    穿碎花衣服的迴頭看看翠兒娘,若有所思地說:“就是啊!這知人知麵不知心,平時咋就沒看出來呢?”


    穿灰衣服的不屑地說:“咱們可都是善良之輩,哪能看得出人家背地裏做的那些惡心事兒?”


    雖然她們說話聲音不大,但翠兒娘還是聽的真切,要是在平時,她早就發作了,可一想到郝雲亮不在家,再加上人家說的是自己的女兒翠兒,便怔怔地強忍著,不動聲色地打完水,挑著水迴去了。


    婦女們還在後邊不依不饒地指指點點。


    郝雲亮自打不做村長以來,就不住在南山了,村裏在北山給他們蓋了三間大瓦房和一處院子。


    一進門堂屋的炕上,鋪著一塊藍底紅色大花的油布,炕邊灶台上放著一個剛剛喝完藥的空碗。堂屋門兩邊,一邊是一口圓形的大水缸,缸上蓋著一個木蓋子,另一邊是一個很舊的掉漆的五鬥櫥。


    翠兒的腿傷還沒有好,正獨自躺在自家堂屋的炕上,兩隻眼睛忽閃忽閃地,情不自禁地發笑。洞裏的情景再一次浮現在她的眼前,她感到無比幸福。


    翠兒娘挑著水進來,把兩桶水分別倒進水缸裏,然後把水桶和扁擔收了放到院子裏,再返迴到屋裏看了一眼炕上無憂無慮的女兒,不由得歎口氣。


    翠兒聽到母親歎氣,迴過神來問道:“娘,咋還歎氣了呢?”


    翠兒娘無奈地搖搖頭說:“你這次可給鄉親們留下話柄咯!”


    翠兒疑惑地問道:“咋了呀?娘。”


    翠兒娘坐在炕上,語重心長地說:“村裏總會有一些嚼舌根子的,雖說咱身正不怕影子歪,可你一個姑娘家,那是一定要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喲!”


    翠兒更是一頭霧水,急切地問道:“身正不怕影子歪,到底咋了嘛?”


    翠兒娘看看天真可愛的女兒,不知所以地說:“有時候,吐沫星子是會淹死人的,萬事檢點,注意一些總是對的。”


    翠兒愣怔地說:“娘是說翠兒嗎?我不怕,誰想說,由她說去。”


    翠兒娘白一眼翠兒,嗔怨說:“德性!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翠兒不解地問道:“到底是誰讓娘耳根子不清淨了?”


    翠兒娘幹脆地說:“你!”


    翠兒一驚,脫口道:“咋會是翠兒嘛?”


    翠兒娘無奈地說:“你要不是我的女兒,我能不清淨嗎?”


    翠兒乖戾地吐吐舌頭。


    翠兒娘認真地看著翠兒問道:“翠兒,娘問你,你真喜歡喬龍?”


    翠兒開心地點點頭,爽快地說:“嗯!”


    翠兒娘怔怔地說道:“可他哥哥喬虎還沒對象哪!”


    翠兒一本正經地說:“沒事兒!我和龍哥哥都商量好了,我們不著急,等虎哥哥成了家以後,我們再說。”


    翠兒娘故作隱秘地問道:“那你們……”


    翠兒看著翠兒娘的神情,似乎知道娘要說什麽,臉一紅,害羞地打斷母親的話說:“娘!說啥嘛?羞死了,人家手都沒碰過……”


    翠兒娘假意掩飾地說:“那你們那天……”話沒說完,自己先咯咯咯地笑了。


    正好喬龍進到院子裏來,笑嘻嘻地說:“師娘!我剛知道師父他們都進城做生意去了,我來挑水。”說著,動手拿木桶和扁擔。


    翠兒娘高興地說:“龍兒,不用了,水都挑好了。”


    喬龍走進屋子裏,撩起水缸上的木蓋子,看看水缸裏的水滿著,直白地說:“以後師父不在家,家裏的力氣活兒就交給我了。我每天都來挑水。”


    翠兒娘連聲應承著:“行行行!龍兒長大了,是個男子漢咯!”


    喬龍走到炕邊,關切地看看翠兒問道:“咋樣?翠兒好些了嗎?”


    翠兒深情地看看喬龍,柔聲道:“好多了。”


    喬龍突然興奮起來,開心地說:“今天早上,哥哥讓大家對練,我跟二師兄對打,真帶勁兒!”


    翠兒娘瞥一眼喬龍,開心地說:“瞧把你樂的!我去收拾雞窩,你們在家說話吧。”說著,起身下地,正準備出門。


    喬龍趕忙說:“不了師娘,我就是過來看看,馬上還得去放馬,放羊哪。”


    翠兒嘴一撅,支吾著說:“人家不能跟你去了。”


    喬龍樂嗬嗬地說:“不用你去,我就是來看看你,我自己能成。”說完,高興地出門去了。


    翠兒娘看著喬龍的背影,再看看炕上翠兒幸福的笑臉,滿意地笑了。


    突然,不知什麽人從門外扔進一隻破鞋來,直接飛向郝雲亮家的堂屋門,正對著出門的喬龍而來。喬龍反應敏捷,一伸手把這隻破鞋抓在手裏,高聲叫道:“誰呀?咋亂往別人家扔東西,打到人咋辦呀?”


    四處不見人,隻聽著門外幾聲有男有女的浪笑聲漸漸遠了。


    翠兒娘急忙從屋裏出來問道:“咋了龍兒?”


    喬龍把手裏的破鞋一揚,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也不知道是啥鳥人,把一隻破鞋扔到這裏來了,虧得我眼快,沒打著。沒事兒!”


    翠兒娘看著喬龍天真無邪的樣子,不知該說什麽好,她知道,恐怕要有一段時間,家裏不得安寧了。


    翠兒在屋裏喊道:“誰家的破鞋啊?咋扔到咱家院子裏來了呀?”


    喬龍在院外迴答說:“沒看見人,就是從外邊扔進來的。”


    翠兒娘站在門口,迴身看看翠兒,再迴身看看喬龍,沒有說破,隻是說:“龍兒,你快去吧,路上當心。”


    喬龍愉快地答應一聲,快步出去了,把那隻破鞋也順手帶了出去。


    自此以後,這種事情就接二連三地發生在郝雲亮家,翠兒娘一直忍氣吞聲,從沒有表示絲毫怨言,也不告訴喬龍和翠兒,直到翠兒腿傷痊愈以後出門。


    此事暫且按下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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