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魁山凝目望著徐虎,微笑道:“徐虎,你可知當我知道你和王龍死後,我有多麽傷心麽?”張魁山言語之間,雙目眼眶不覺竟已濕潤了。


    徐虎笑道:“寨主大人,我又何嚐不是呢?您知道我現在看到你,是多麽高興麽?”


    張魁山含笑點了點頭,爾後便將徐虎擁在懷中,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片刻後,徐虎掙開張魁山,說道:“對了,王龍怎麽樣了?”


    “王龍他······”張魁山猶豫片刻,伸手朝他的屍身指了指。


    徐虎掙紮著起身,看了看王龍的屍身,不禁動容悲哭道:“兄弟,兄弟呐!”


    “徐虎不必擔心,既然如今你已重生,我想煉製出還魂之藥不過是時間問題,適時你們兄弟二人還能跟著我,我們三人一同打理這狂風寨!”


    徐虎聞言,納頭拜倒,恭聲說道:“寨主大人救命之恩,屬下萬死難以報答!”


    “快快起來!”張魁山見狀,連忙上前扶住他,“身子還沒好呢,不要動不動救跪著!”


    張魁山正將徐虎扶起之際,徐虎倏然腳下一陣踉蹌,爾後徑自倒在地上!


    張魁山見狀,驚唿急道:“徐虎,你怎麽樣?”


    徐虎躺倒在地上,神色複又變得陰沉難看,囁嚅說道:“寨主大人,我、我氣虛揪心,好難受!”


    “你怎麽了?”


    張魁山甚是著急,他連忙扶起徐虎,雙掌抵在他的背脊,為他調息,然而這時卻甚是奇怪,隻感覺雙掌隱隱竟有絲絲涼氣倒流入身體之中。


    徐虎此時隻覺得心胸之中寒熱交加,甚是痛苦,整個心肺好像時而被寒冰封住、時而又被烈火灼燒,痛苦難耐!


    徐虎掙紮著起身,抓狂一般手舞足蹈!


    片刻後徹底倒在地上,四肢竟已痙攣,口中也噴吐出白沫子!


    張魁山看著,心仿佛提在嗓子眼兒,急唿道:“徐虎,你怎麽樣了,你不要嚇我,我好不容易才將你救迴,你千萬不要有事!”


    徐虎雙目空洞,神色慘敗,斷斷續續說道:“寨、寨主大人,我恐、恐怕要辜、辜負您的一、一番苦心了!”


    “不要!”張魁山抱著徐虎,急唿道,“你不能就這樣走了!”


    “看來命由天定果然不錯!”徐虎雙目怔怔望著屋板,“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話音落定,徐虎雙手垂落,閉目死去!就在他雙眼閉住的刹那間,身體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鬆弛腐化!


    張魁山看著眼前的一切,不由驚跳而起,他嘶聲吼道:“不,不會是這樣!”


    正在此時,門外腳步聲匆匆響起,鳳青正領著大夫趕來!


    鳳青看了看張魁山的神色,又瞧了瞧地上的腐化屍首,不由一驚,眼睛睜得大大的,說不出話來!


    大夫問道:“小鳳呐,這兒都是屍體,你讓我看誰來著?”


    鳳青躊躇片刻,爾後迴過神來,怔忡地指了指徐虎的屍體,說道:“看、看他!”


    大夫蹲下來,便準備為他把脈,然而卻倏然一驚,說道:“他屍體都已經腐化了,你還讓我看什麽呐!”


    “對了!”那大夫疑惑問道,“他的屍體怎地會腐化如此厲害,如果以這態勢,不出數日,恐怕肌肉皮膚便要化作虛無,隻餘一地白骨!”


    “你給我出去!”張魁山沉聲說道。


    “寨主!”那大夫好像剛注意到張魁山的所在,行禮說道,“屬下參見寨主!”


    “我讓你滾呐!”張魁山朝他怒吼道。


    大夫渾身一顫,撲地便倒,哆嗦著說道:“寨、寨主,屬下不知犯了什麽過錯,還請您老息怒呐!”


    張魁山長舒一口氣,沉吟道:“你要是再不走,用不了數日,我即可讓你化作一地白骨!”言語冰冷如刀,刺入心底。


    那大夫悚然一驚,還想解釋斜些什麽!


    鳳青連忙上前扶著他,低聲說道:“寨主現在心情不好,你快些離去,如果再在這裏多說,你的小命就難保了!”


    “好!”大夫撩起袖擦了擦麵上的冷汗,點頭哈腰說道,“寨主息怒,屬下這就滾!”


    大夫離去之後,張魁山怔忡良久,雙目空洞,神情迷離,鳳青在一旁猜到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不敢貿然相勸,以免讓張魁山雪上加霜,更是悲痛!


    張魁山倏然嘶聲吼叫道:“啊啊啊!為什麽要這樣,既然已使人複生,為何又要這麽快奪去他的性命!還如此的殘忍!”說到最後,聲色悲痛萬分,甚是懊悔和無奈!


    張魁山迴眸望了望仍自安然躺著的王龍,不禁悲聲歎道:“早知如此,倒不如讓你安然離去,也好讓你免去諸多痛苦!”


    張魁山想起徐虎方才離去時的神情樣貌,心中痛悔萬分!


    一個人死而複生,重新燃起對生命的熱愛的希望,但是卻在轉眼間,又被無情的打碎!這遠比他肉體上的痛苦,更讓人心神崩潰,難以承受!


    “都是我害了你!”張魁山恨恨說道,“什麽還魂之藥,什麽靈丹妙物!都是騙人的!”


    張魁山強自忍住悲痛,不讓眼淚流出來,爾後沉吟喃喃道:“罷了罷了!”說著便無神地朝門外走去。


    鳳青猶豫片刻,仍說道:“寨主大人,這裏······”


    “讓他們入土為安吧!”張魁山淡淡說道。


    鳳青微一沉吟,淡淡說道:“是!”


    鳳青領命,便即親自動手,挖土剖坑,將二人入殮安葬!


    他們的安葬位置早已選定,是昔日張魁山和他們一行順道路過狂風寨,親手栽種的一片果樹下。如今果樹已然枝繁葉茂,樹下沃土豐厚。這是他們三人的心血!如今徐虎、王龍已逝,便讓他們在此處,見證他們親手栽種樹木的一年四季、春夏秋冬、花開花落、花落花開!


    張魁山一人來到湖心亭,憑欄遠眺,但見此時月光微明,幾片殘雲懶散地在夜空飄蕩,偶有一陣秋風使人倍感寒涼,心中又生出幾分飄零孤獨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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