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翎補拍完,已經是中午,蘇言說請他們吃飯,順便談談合作的事。


    兩人應允,加上副導演,四個人找了個飯店包廂。


    蘇言的話音剛落,在場三個人都愣了。


    “啊?”薑翎懷疑自己聽錯了,“蘇導,你讓周景安當你下一部電影的男主角?”


    副導演哀歎一聲,有些發愁下一部電影的招商。


    周景安也很驚訝,以他的認知,男主角、女主角是需要既有演技也有名氣的人來擔任的,單論這兩點,他都不符合。


    蘇言嘿嘿一笑,“說實話,這部電影的劇本我打磨了兩年了,作為男主角這個重要的角色,一直沒有定下來。”


    他看向周景安,“但是今天看見他,我就覺得合眼緣。”


    薑翎心想,很難不合眼緣吧?畢竟周景安的身段、樣貌和氣質,在現代真的很難找誒。


    “試過身手之後我更是下定決心讓他來演男主。”蘇言拍拍胸脯,“我說真的,不是騙你們的。”


    薑翎暗自咋舌,有些驚歎於周景安的運氣和魅力。


    “對不起,我可能沒辦法答應您的要求。”


    薑翎一愣,看向周景安。


    他神色認真,“我沒有學過演戲,並不能勝任這麽重要的角色。”


    蘇言一愣,有些意外。


    這種天降餡餅的事情,任誰都不會這麽快就一口迴絕吧?何況他目前沒有工作。


    “你不用這麽著急迴複我,好好考慮一下。”蘇言繼續說:“我可以先給你看一下一小段劇本,這個男主的人設沒有那麽複雜,更多的是一種純粹的俠義肝膽,我覺得很適合你。”


    蘇言拿出平板,翻出一頁電子劇本遞給他。


    薑翎點頭,“可以先看看。”


    畢竟機會確實挺難得的。


    “好。”周景安接過,蘇言看著薑翎躍躍欲試的表情,失笑點頭,“你也可以看看。”


    他看著薑翎是個很機靈的女孩兒,劇本裏也有適合她的角色。


    薑翎道了謝,兩人挨在一起看劇本。


    她還沒說什麽呢,周景安就先一步蹙了眉。


    “有親吻的戲份,我做不到。”


    他怎麽可能去親別人呢?哪怕是假的也不行。


    蘇言一愣,看著薑翎衝他尷尬笑笑的樣子,無奈一笑,又說:“隻有兩處親密戲,可以借位,這部戲男女之間的愛情不多,最多就是拉拉手、擁抱什麽的。”


    周景安還是搖頭,“我做不到。”


    薑翎抿唇,轉頭小聲對他說:“如果隻是牽手擁抱的話,也沒關係的。”


    這個劇本很不錯,隻是這一小段兒她就覺得是一個很成熟的劇本,經得起推敲的,如果周景安能夠出演這個電影,是個非常難得的機會。


    她剛說完表明自己不會吃醋的態度,周景安就微微睜大眼眸,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她,隨後流露出委屈。


    怎麽可以,薑翎不可以把他推出去。


    薑翎一愣,失笑不已。


    不是,怎麽搞得她好像是負心女一樣啊?


    “我不是那個意思,這些都是藝術創作的一部分,都是演戲。”她還是要為自己辯解一二,否則對麵的導演以為她是什麽渣女呢。


    周景安在桌底捉住她的手牢牢牽住,“不要,我做不到。”


    看他態度堅決,薑翎也不再勸了,尊重他的意思。


    蘇言見此,有些失望,卻聽周景安說:“不過我看這裏麵有一個角色,我很喜歡。”


    “哪個?”蘇言趕緊抬頭。


    “鶴玄。”


    這部戲的男三號,是一個平時沉默寡言但為人仗義的遊俠,和男主角相遇後成為至交好友,戲份不多,隻在後半部分出現,在後麵和其他人一起幫助男主角渡過難關。


    鶴玄的人設簡單,性格沉穩淡漠,故事線也不多,很適合他。


    周景安接著說:“鶴玄的性格和我本人比較契合,翎兒給我培訓一下,演技不會很出戲,而且他性格比較冷,台詞少,不至於演砸。”


    薑翎在一旁默默驚歎他能說出這些詞匯,又一次感歎那七天真的像是迴爐重造一樣,怎麽變化這麽大。


    蘇言聞言露出淺笑,“還有呢?”不自覺看向薑翎。


    周景安明白他看出了自己的意思,直言說:“瀟迴,鶴玄的妻子,很適合翎兒。”


    蘇言笑了,這臭小子,還不忘給自己老婆找活兒幹。


    他打眼兒一看就知道這小子是個老婆奴。


    嘿嘿,這一點兒倒是和他不謀而合。


    薑翎一愣,在桌子底下悄悄捏捏他的手,輕聲說:“先別管我,我的合約還有兩個月就到期了,我不打算續約,之後長時間的戲也不想接了。”


    演員這個職業掙錢是比其他行業容易一些,但是現在她有家了,周羨還那麽小,上學需要每天有人接送,她還是打算不續約了,另外找個上班時間規律的工作,好照顧周羨。


    周景安蹙眉,還沒開口,就聽蘇言說:“這個應該問題不大,我現在拍的這部戲半個月之內殺青,之後馬上就會投入拍這部電影。”


    “鶴玄和瀟迴的戲份不多,更多的是群像,而且比較集中,一個月之內就能拍完,來得及。”


    薑翎有些驚訝,這......這就同意了?


    蘇言看見她的表情,咧嘴笑道:“別這麽驚訝,你以為我隻看中了他嗎?你這性格跳脫,和瀟迴很像,樣子也符合,我早就覺得你適合這個角色,想先談他的事情,再跟你談,隻是沒想到被這小子先說了。”


    “我......”薑翎有些懵,“蘇導,這可是女四號,還是電影,您確定嗎?我沒什麽名氣,演的戲您可能聽都沒聽過。”


    蘇言笑著還沒說話,周景安先一步握住她的手,“翎兒肯定可以的。”


    薑翎無奈一笑,又聽他說:“而且鶴玄和瀟迴是一對眷侶,十分恩愛,你本來就會演戲,我雖然沒經驗,但是這種戲份我肯定能演好,也根本不用演。”


    蘇言這迴大聲笑起來,拍著副導演的肩膀哈哈笑著,“老方啊,你看這小子,我還沒說幾句話,就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了,秀恩愛秀到咱倆麵前了都。”


    副導演方建國也忍俊不禁,此時也不得不認同蘇言的想法,周景安是個可造之材,連著這個小丫頭也是個機靈鬼,之前在張海瀾手底下可惜了。


    最後蘇言還是不死心的又問了一遍:“你確定不演男主角?”


    周景安還是搖頭,“不了,我勝任不了。”


    男主角雖然重要,人物豐滿,有很多高光,但是對於完全沒有經驗的他來說,這是浪費。


    現在蘇言是看上了他的形象和身手,之後真正的拍起戲來就會知道有多少困難在等著他們了。


    到時候可能會後悔。


    所以還不如一開始就在最大限度內選擇最適合自己的,嗯,順便也幫薑翎選一個最適合她的。


    幾人約定好第二天簽合同,薑翎和張海瀾說了這件事情,雖然她對於沒有簽下周景安的事情還是有些不甘心,但是聽見薑翎在蘇言手中拿到了下部電影的女四號角色,還算滿意,第二天跟著他們一起去簽了合同,隻等開機。


    薑翎和周景安帶著合同去幼兒園接周羨放學,小家夥好幾天沒迴家住,沒什麽想家的情緒,在校門口看見爸爸媽媽來接他,才終於流露出想念。


    “媽媽!爸爸!”他咧嘴喊著他們跑過來撲進兩人懷裏,被薑翎好一陣親香。


    “這幾天有沒有乖乖的啊?”薑翎牽著他的手往外走,周羨的小書包被她丟給周景安,後者無奈接過,一句“別太溺愛他”還沒說出來,母子兩個就手牽著手繼續往前走了。


    周羨點頭,“當然了,我最乖了,院長奶奶說我是最乖最聰明的小孩兒。”


    “真的啊?”薑翎笑著看他,“真棒,今天晚上想吃什麽?媽媽給你做。”


    “想吃魚。”


    薑翎垂眸思索一會兒,“那就做酸菜魚吧?前兩天給你爸爸做來著,味道還行,我有把握。”


    被提到的人跟在兩人身後,手中提著周羨的奧特曼小書包,插話道:“還記得我啊?”


    薑翎失笑,周羨迴身牽住他的另一隻手,“爸爸別吃醋了,我也牽著你。”


    兩個大人對視一眼,忍俊不禁。


    九點半,薑翎把周羨哄睡著後快速洗漱完成,周景安已經鋪好被子,換好了睡衣等她。


    “下次讓他自己睡,不能總纏著你講故事。”他無奈,這臭小子隻認薑翎,他講故事都不行。


    “小孩子嘛。”薑翎一笑,“周大人不會是吃醋兒子跟我親了吧?”


    周景安搖頭,“我才不會。”


    他就算是吃醋也隻是吃周羨的醋,關心兒子比關心他多。


    “我就是怕他太鬧騰,你太累了。”他攬過她的腰。


    薑翎拉著他坐好,“正好,咱倆合計合計之後怎麽辦。”


    她和周景安說了自己不再續約、想要再找一個別的工作的想法,周景安點頭,表示按她自己想的來。


    “那你呢?有什麽打算嗎?”


    這幾天周景安也更熟悉這裏了,薑翎想先問問他的想法。


    他沉吟片刻,開口說道:“之前沒有確切的想法,但是這兩天經過蘇導演這件事情,我想我可以去做武術指導。”


    “你也說了,這裏的人就算習武但是實戰經驗少,都是紙上談兵,我的武藝你知道的,正好彌補這一點。”他接著說,“而且這是我擅長的事情。”


    對於他來說也是很簡單的事情。


    這裏是和平年代,沒有那麽多打打殺殺的事情,政清人和,百姓安樂,他的政治天賦無處施展,經商沒有做過,想來想去這一身武藝還算是有些用處。


    “或者可以開班教授人們習武,不論是實戰技巧、防身戰術、專長兵器或是強身健體,我都會,可以按需教授。”


    薑翎笑了,點點頭,“好主意。”


    “總之先把這部電影拍完再具體做打算。”周景安輕笑,“你說呢?”


    薑翎舉起雙手,笑嘻嘻的,“雙手讚成。”


    很會分析利弊嘛,對自己也很了解。


    雖然她覺得周景安做一個武指或是武術教練真的很屈才就是了。


    不過這是現代,沒有皇親國戚那一說,他們在這裏也隻是普通人,平平安安過日子就好了。


    周景安笑著握住她的雙手,攥在手中,輕聲的與她暢享未來。


    “等到我再適應一些,就去考駕照,周羨每次都需要你接送,很辛苦。”他接著說道,“等他大一些了,上小學之後就讓他自己上下學,咱家附近有一所小學,離家也就一條街,他可以自己上學。”


    薑翎沒想到他想的這麽遠,“還有呢?”


    周景安將她抱進懷裏,薑翎順勢坐到他腿上,被他摟著腰吻了吻臉頰。


    他輕聲說:“還要學會做飯,不能總是讓你下廚。”


    薑翎笑著挑了挑眉,“這麽自覺啊?”


    “當然了,翎兒的手很嬌嫩,不能做這些。”他牽過她的手吻了吻指尖,接著說:“不過我還是想等再掙些錢就請一個阿姨,料理三餐和家務,這樣你可以撒開手,多休息休息。”


    “這些課本我都看過了,在這裏我也可以輔導阿羨的功課,你不必擔心。”


    薑翎看著他說的頭頭是道,安排的井井有條,忍不住揚起嘴角。


    “做武指或教練隻是短期計劃,若是想要錢財源源不斷,還是要經商。”他看著她緩緩說道:“在大乾時商人地位低下,可在這裏,人人平等,商人的機會很多,賺錢的門路也很多,以後可以試試。”


    “但這是長期之計,得需要我再多鍛煉鍛煉才行,畢竟之前我也沒有做過這些。”


    但他還是想做。


    在這裏,金錢很重要。


    好吧,在大乾也一樣重要,隻是當時的他們對於金錢之物沒有這樣緊迫。


    他想要薑翎不為金錢發愁,他想要薑翎還像以前一樣可以想買什麽就買什麽,一切以開懷為前提,隻是純粹的快樂。


    雖然這些話他沒有說出來,但是薑翎全部都能明白。


    她的心髒緩緩跳著,酸澀中又冒出絲絲縷縷的甜。


    “周景安。”她輕喚。


    他停下話頭,看著她,眉目溫柔,“嗯?”


    “有你在真好啊。”她的眼眸晶亮,揚起笑來,“有你在,讓我更加幸福了一點。”


    燈光靜謐的灑下光亮,窗外的海浪聲嘩嘩,平緩的推出一層層波瀾,屋內溫暖安靜。


    周景安淺笑,不知道是第千次萬次說出這句話。


    “我說過,要一輩子護你周全,讓你歡愉。”


    薑翎的心跳快了兩拍,心尖冒出暖意。


    “好。”她緩緩的笑,“我相信。”


    薑翎忽然眨眨眼,甜甜的喚他一聲,“老公。”


    喚出這一聲,她自己先不自在的臉紅了。


    周景安微怔,心跳加速,看著她追問:“我沒聽清。”


    薑翎輕笑,捧著他的臉,指尖不經意間撥弄他的耳垂。


    “夫君,還是老公?”她眉眼彎彎,“你應該更喜歡聽夫君吧。”


    “都喜歡。”他實話實說,猶豫一瞬,他說:“剛才和阿羨看電視,裏麵的人喚愛人叫做......”


    薑翎歪頭,“叫做什麽?”


    他抿唇,低醇嗓音緩緩流出,“寶貝。”


    她微微睜大眼眸,耳尖泛出粉,咧嘴笑了,“喜歡聽這個?”


    “嗯。”他輕應,有些期待的看著薑翎。


    薑翎卻裝作聽不懂,從他腿上下來躺倒,拉過被子蓋好,“好困哦,睡覺吧。”


    周景安一愣,委屈不已,關了燈放下帷幔,將裹的嚴實的被子掀開一角快速鑽進去把人抱住。


    黑暗中,唿吸相繞,周景安低頭熟練的去尋她的唇,輕咬,控訴她的無情:“翎兒耍賴,欺負人。”


    “我才沒有。”薑翎不承認,“我都叫你老公了,還不行啊?周大人別太貪心。”


    周景安抿唇,眯著眼睛,忽然湊過去吻她的耳垂,邊吻邊含混不清的喊她:“寶貝,寶寶......”


    喊了幾聲,薑翎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紅著臉推他,“別喊了,我又不想聽。”


    “翎兒騙人。”周景安輕笑一聲。


    “我才沒有。”


    周景安垂眸掩過一絲壞笑,手已經撩起睡裙,嘴上卻還委屈巴巴的說:“分明就有,我要討迴公道,讓翎兒也這樣喊我。”


    薑翎上手推他,摸到了結實的肌肉和橫亙在上麵的疤痕,分神的一瞬間,被他按住手不讓抽走,“隨便翎兒摸,這些傷疤能讓你喜歡,是除卻戰功和榮耀之外的另一種嘉獎。”


    薑翎咬唇,暗罵他怎麽這麽會說話,被他整個攏進懷裏。


    鼻尖相觸,他得寸進尺的保證:“才十點鍾,還早,我不亂來。”


    略略沙啞的聲音擦著耳尖過,溫柔的能滴出水,薑翎沒出息的臉紅了。


    最後她沉沒在溫柔漩渦中時,沒什麽威懾力的說:“以後不許用這種聲音跟我說話。”


    她怕她招架不住。


    周景安嘴上應著,卻埋首湊到她耳邊,一遍又一遍的用這聲音喚著她,各種膩人的稱唿輪番喊著,薑翎閉眼睛捂住臉,又被他連著指尖一起親吻,一邊作惡一邊撒嬌讓她喚他。


    最終薑翎沒辦法,那些甜的膩人的話隻好小聲囁嚅出口,其中唯數寶貝一詞喊的最多,都被他悉數吻住,融進血脈。


    分明是他要求,她喊了,他聽了,卻又害羞的眼睫輕顫,紅著臉將她抱的更緊。


    拉著她的手放在心口處,讓她感受蓬勃的心跳,說:“你一句話,這裏就亂了套。”


    又說,每一次薑翎喚他的名字,都讓他心動不已。


    薑翎的手按在他的胸膛,指尖掠過心口處的一處傷疤,薄汗沾了手心。


    嘴上罵著他無賴,卻一次次喚他的名字,溫柔的像是天上的月光,搖搖晃晃,搖搖晃晃,在周景安的心上餘音繞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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