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最在無柳街的小院兒住了下來。


    知道他不愛應酬交際,薑翎和周景安便都擋了那些想要拜訪或宴請的人,就連周家和薑家的人也沒能和何最說上幾句話。


    何最樂得清閑,每日就是擺弄藥材,鑽研醫書,偶爾接待幾個病人,充當一迴治病救人的“神醫”。


    最常做的便是坐在薑翎給他置辦的躺椅上悠哉悠哉的假寐,臉上帶著輕鬆的笑意。


    安頓好了何最,薑翎的心事就又了卻一件。


    人一高興,就喜歡出去吃喝玩樂。


    薑翎挺著小小的孕肚要和幾位好閨蜜出京遊玩,可把周景安給愁壞了。


    “翎兒,你等我休沐日好不好?我陪你去。”周景安著急的在她身邊來迴踱步。


    薑翎歪了歪身子,翻過一頁話本子,輕輕淺淺的一句:“不要。”


    吳宛瑛發現了一個好玩兒的地方,就在京城邊上的一個縣城裏。


    說是那裏景色頗好,有幾個相接的村莊種了百畝花田,現在正是開花的時候,可好看了。


    她說什麽都要去看看。


    她瞥他一眼,對於他焦急的臉色不為所動,寬慰道:“青縣就緊挨著京城,來迴才不到半日,你要是想我就去看我好了。”


    但還是最好別妨礙她們幾個小姐妹快樂聚會。


    周景安挪到她旁邊坐下,伸出五個手指,誇張的說:“可是你要去五日啊!”


    整整五日啊!


    他都不敢想象他這五日會過得多麽的痛苦又漫長。


    不能和她一同用飯。


    不能牽著她的手散步。


    不能親手為她盛湯喂飯。


    不能抱著軟乎乎的她入睡。


    更不能一睜眼就看見她可愛的睡顏!


    這實在是太恐怖了。


    周景安的眼神逐漸變得驚恐,轉頭一臉委屈的看向薑翎。


    “不如我去向皇上請旨休息幾天,我陪你去吧。”


    薑翎擺手,打斷他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這幾日你不是忙得很嗎?皇上把重要的任務交給你,怎麽能在這個時候撂挑子不幹啊?”


    最近周景安忙的不行,每日早出晚歸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


    周景安一聽這話便蔫頭耷腦的垂下眸子。


    是的,他確實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前朝的人肅清幹淨後,皇上把著力點放在了整治吏治上麵。


    貪汙腐敗,結黨營私,私下屯兵。


    這三件事情是著重要整治的。


    封裕交給他不小的任務,他確實走不開。


    前日才解決了一些官員,多是貪汙的,還有不少京官。


    封裕決心要好好整頓官場的風氣,讓那些趁著大乾內憂外患動小心思的官員全都知道教訓。


    接下來更是要加大力度。


    周景安輕歎一聲,撲到她身邊往她懷裏紮。


    薑翎無奈,把話本子抬高一點。


    自從上迴兩人在白日裏肆無忌憚的親吻過後,周景安是越來越“不知體統”了!


    薑翎的眼睛黏在話本子上,一邊用手捏了捏他的臉,輕聲說:“不合規矩,紫珍她們就在外間收拾東西呢,快起來。”


    這麽一個小小的軟榻,承載他們兩個還是有些吃力的。


    周景安不依,聽著外間窸窸窣窣收拾東西的聲音難受的閉了閉眼。


    他娘子都要拋棄他了!


    他哪裏還顧得上什麽破規矩!


    “我舍不得你。”他喃喃道。


    伸手輕輕的撫上她的肚子,眉眼耷拉著,語氣略帶幽怨和委屈,“這五日沒有我在睡前講故事,孩子肯定不高興。”


    薑翎忍不住笑了,故意逗他,說道:“那有什麽難的,就由嫿安這個姑姑給她\/他講好了。”


    此話一出,周景安倏地抬頭,眉毛都要豎起來了。


    暗暗磨牙,擠出兩個字,“不行。”


    給孩子講故事的任務隻能是他的!誰也別想搶!


    還想晚上挨著他娘子講故事?那得多親昵啊!


    “不行不行。”他又連說兩個“不行”。


    薑翎不禁哈哈笑起來,看著他氣鼓鼓的臉,抬頭“吧唧”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笑著說:“跟小孩子似的。”


    可愛死了。


    周景安剛才的怒氣不知不覺散去了七八分,灼灼的看著她,故意冷臉提出要求。


    “那我要補償。”


    薑翎挑眉,不依他,“怎麽就要給你補償了?你別想渾水摸魚。”


    周景安一聽更委屈了,往前挪著身子鑽到她懷裏,一把把人抱住,將她整個人都包在懷裏。


    “我要五日見不到你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這都要好幾年了。”


    薑翎聽著他幽怨的控訴,忍俊不禁。


    小聲嘟囔道:“才五日而已,沒成婚之前也沒有天天見麵啊。”


    周景安蹙眉,咬牙,“我聽見了。”


    現今能和成婚前比嗎?


    自然是不能比的。


    獨身不知娘子好,成婚才知多玄妙。


    好似神仙瓊漿露,每日甜蜜飲水飽。


    周景安低下頭快速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忍不住翹起嘴角,卻還要維持自己委屈憤怒的冷臉。


    可是做出的動作卻和“冷臉”這兩個字沒什麽關係。


    他用鼻梁蹭著她的臉頰,漂亮的桃花眼裏蕩漾著柔情,還夾雜著委屈,極小聲的喃喃道:“翎兒親親我。”


    薑翎睜大眼睛,直唿不好,這小子什麽時候學會撒嬌了!


    周景安還在繼續發揮,狀似不經意的嘴唇擦過她的臉,在薑翎看不見的地方嘴角上揚。


    “咳咳。”薑翎有些招架不住了,“起來。”


    周景安抿唇,這下是真的委屈了,本來被薑翎一吻親散的委屈又都迴來了。


    他埋在她頸間,弱聲嘟囔:“翎兒都不哄我......”


    薑翎扶額,把話本子一扔,認栽了。


    撒嬌男人最好命。


    誰愛忍誰忍,反正她是忍不了。


    這樣的夫君不哄不親,留著過年?


    捧住他的臉小雞啄米似的親過他的額頭、眼睛、鼻尖、嘴角,每親一下周景安的臉就紅上一分。


    漸漸的變成了周景安親她,親一下說一句。


    “翎兒要給我寫信。”


    薑翎無奈,“就五日,不用了吧?”


    周景安不依,親一下,“翎兒給我寫。”


    見薑翎不鬆口,著重在她唇上親了兩口,低喃:“好不好?”


    最後也不知道是被他磨的沒脾氣了還是嘴被親軟了,薑翎無奈鬆口,“行,給你寫。”


    周景安笑了,眼裏冒出雀躍,在她額頭親一口,又在她肚子上親一口。


    輕聲說:“乖乖的,別鬧你娘親。”


    -


    葉柏默默的看了看連塵土都消失不見的官道,忍不住提醒前麵呆立的人。


    “公子,少夫人已經走遠了。”


    周景安努力收迴不舍情緒,歎口氣,調轉馬頭,“走吧。”


    前往青縣的馬車裏,周嫿安一臉的莫名其妙,問薑翎:“我哥怎麽那個眼神看我啊?”


    一臉的敵意,還有些戒備。


    她怎麽惹他了?


    薑翎摸摸鼻子,“我說要讓你給孩子講睡前故事,他不願意。”


    周嫿安:......


    她能翻白眼嗎?


    薑翎挽過她的胳膊,“別跟他一般見識,他就那樣兒。”


    周嫿安撇撇嘴,對於這些早就見怪不怪了,心裏嘲笑她哥沒出息,轉頭和她們期待起接下來的幾日了。


    這次的旅行蘇晚棠也跟著。


    九月十五日就要辦定親宴,這之後她就不能肆無忌憚的出宮了,要在宮中備嫁,所以要趁這迴好好玩一玩兒。


    幾個女孩子不想分兩輛馬車,索性就擠在一起了,還好周景安給薑翎做的馬車夠大,還涼快,也不需要丫鬟伺候了,幾人一路上說說笑笑的。


    程安不禁又抱怨起她娘的催嫁來了,叫苦不迭,還提到程赫要出京做官的事情來。


    “自從殿試過後我哥就一直在翰林院邊整理集書邊等待分配官職,這幾日好像就能分到了。”


    她轉而露出羨慕的神情,“說是各地有幾個官職空缺,縣令、判司、錄事參軍什麽的,我哥可能要被分出京去,這樣我娘催不了他,該隻盯著我了!”


    幾人都笑,出言勸慰,聊著聊著就到了青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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