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安拉著薑翎往向鋒兩人離開的方向相反的方向而去,周景安身上傷口的血哪怕包紮了也還是在不斷往外流,滴落在雪上,像是開出了一朵朵的梅花。


    兩人逐漸遠離打鬥聲,卻也不敢迴頭。


    隻願雪下的再大一些,好掩蓋兩人的痕跡。


    周景安又一次用腳把地上的石頭踢了踢,擺成了一個形狀後,便覺得眼前越來越模糊,一個踉蹌就要往前撲去。


    “周景安!”薑翎扶住他,擔憂的問道:“要不要歇一歇?”


    他們已經走了許久,應該算是安全了。


    周景安搖頭,“不能停下。”


    雖說隻是懷疑,但他已經隱隱有了預感。


    那個遲瑜,就是他所懷疑的那個人。


    如果是那個人的話,現今他們逃出的距離還遠遠稱不上是安全。


    薑翎看著他愈發蒼白的臉,咬唇將他的胳膊繞過自己的脖頸搭在肩膀上。


    “你靠著我。”


    周景安低眸看著她,眼裏有了一絲笑意,嘴上說著:“好。”但其實卻沒舍得把重量壓在她身上。


    薑翎覺得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兒啊,心裏問狐狐:“傻乎乎,有沒有什麽辦法讓我倆脫險啊?”


    就這麽走下去,得走到哪兒去啊?


    而且周景安身上的傷口如果不及時處理的話,很容易發炎的,天氣又這麽冷,萬一發起燒來就麻煩了。


    狐狐跳出來,“宿主,我剛剛去看了看附近的地形,前麵有一處山洞,你們可以去那裏避一避。”


    “好。”薑翎心裏有了點兒希望,一手拉著他的胳膊,一手攬著他的腰。


    她一路走還一路跟周景安搭話。


    “周景安,你別睡哦,咱們去前麵找個地方躲一下。”


    “......好。”周景安低聲說。


    兩人走到一處矮坡,坡度有些高。


    “傻乎乎,你說的山洞呢?”


    狐狐指了指矮坡下麵,“就在底下,這兒是近路,下去就能看見,或者宿主也可以從旁邊繞一下,有一處緩一點兒的可以走下去。”


    薑翎看了看這個坡度,問道:“要繞多遠?”


    狐狐伸出兩個趾頭。


    “二十米?”薑翎眼睛亮了亮。


    狐狐搖頭,“不,是兩公裏。”


    薑翎上揚的嘴角倏然落下。


    “翎兒,怎麽了?”一旁的周景安忽然出聲。


    薑翎想說要不要再往前走一走,結果一見他的臉色猛然愣怔了一下。


    之前還蒼白一片的臉竟然開始泛起了不正常的紅。


    遭了,不會真是發燒了吧!


    薑翎真的有些佩服自己的烏鴉嘴了。


    她趕忙伸手往他額頭處探了探。


    好家夥,差點兒給她手燙出一個泡。


    薑翎歎一口氣,“咱們從這兒出溜下去吧。”


    正迷迷糊糊的周景安聞言皺了皺眉,因著發燒反應有些慢,愣了兩秒才緩緩的吐出一個字:“啊?”


    薑翎鄭重的點點頭,剛往前邁了一步,忽然聽見了遠處的打殺聲。


    什麽?!都追到這兒來了!


    她咬咬牙,來的真快啊。


    還真是窮追不舍,就這麽想要他們的命嗎?


    周景安自然也聽見了,虛弱的說:“......快走。”


    兩人才走了一步,結果也不知道是誰絆了誰一腳,還是誰被石頭絆了一腳,總之就是一個不穩就滾下去了。


    在背部著地的那一瞬間,薑翎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好了,可以出溜下去了。


    -


    隻是這個坡比她想的要長,也要陡,石頭也多的超出了她的想象。


    周景安死死的抱著她,幾乎將她整個人都圈在懷裏,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護著她的頭。


    可饒是這樣,薑翎還是覺得被石頭磕的全身都疼。


    等到終於停了下來,她就聽見了周景安一聲壓抑的悶哼聲。


    薑翎顧不上全身的疼痛,以及右臂的異樣,咬著牙忍了忍,趕忙爬起來去看周景安。


    “你怎麽樣?有沒有哪裏受了傷?”


    周景安的眉頭緊蹙著,下頜緊繃,艱難的搖搖頭:“無妨......快走。”


    薑翎站起身來,果然就看見了一個山洞。


    她趕忙把他扶起來,然後一眼就瞧見了他背後的尖利石頭,上麵沾染著血漬。


    薑翎皺眉,果然人不順就是喝涼水都塞牙。


    她看了看兩人滾下來的山坡,樹木不算茂密,但是也不少,這一路滾下來厚雪被蹭了些許,還有零零星星的血跡。


    薑翎撿了個樹枝,費力的往上爬了爬,將能夠得到的血跡用雪掩蓋住,把那個尖利的石頭也往旁邊滾了滾。


    做完這一切,薑翎的裏衣已經被冷汗浸濕了。


    左臂的傷口已經崩開,她看了一眼,隨後又抬起左手撫了撫右臂。


    她咬了咬牙,上前扶著周景安往山洞裏走。


    -


    薑翎試探過了,也問了狐狐,這個山洞很安全,沒有野獸之類的。


    “周景安,周景安。”她喚道。


    他已經閉上了眼睛,渾身滾燙。


    薑翎慌亂的搖晃著他,湊到他耳邊喚著他的名字:“周景安,景安,你別睡好不好?”


    “不言,不言......”


    她的聲音輕柔,卻含著無盡的慌亂不安。


    薑翎解開他已經被浸透的衣裳,看見了他白皙的肩膀上和左腹處那一個大窟窿。


    血肉都翻飛出來,還在不斷的往外流著鮮血。


    他的後背也破了一個口子,是方才被石頭刺破的。


    而在此時,薑翎竟然發現他肩膀處的傷口流出的血竟隱隱現出黑色。


    她的瞳孔微縮,指尖都開始發抖。


    有毒,箭上有毒!


    薑翎手邊沒有任何藥物,也不認得藥草。


    “傻乎乎,有沒有辦法救他?”


    她的聲音微顫,帶著急切,已經顧不得其他,直接出聲問道:“或者給我藥粉也行,我拿任務換,或者拿條件來換。”


    狐狐皺著眉頭,看著一旁昏迷不醒的周景安,小爪子飛速的點了幾下,隨即眼眸一亮。


    “宿主,鑒於你之前完成的支線任務很成功,所以係統可以給你金瘡藥。”


    薑翎放鬆了些,接著急問道:“那解藥呢?能不能給我?”


    “宿主,等我看一下。”它皺著眉頭點點戳戳,“箭上的毒就是普通的箭毒,可以使人渾身無力,武功也會受到影響。”


    狐狐一笑,“係統同意了,可以給宿主解藥。”


    薑翎大大的鬆了一口氣,拿了狐狐給的解藥就開始給周景安處理傷口,她努力穩了穩心神才讓自己的手不抖的太厲害。


    -


    “周景安,你怎麽樣?”薑翎的聲音已經有些微弱,還發著顫。


    周景安感覺渾身都在發燙,他艱難的睜開眼睛,入眼便是薑翎那雙蓄著淚的眼睛。


    他能看見,裏麵是無盡的慌亂和害怕。


    周景安微微蹙眉,便感覺到額頭上搭著一條冰涼的布條。


    他心疼的看著她,“翎兒......”


    他費力的抬起手,發現自己的傷口都已經包紮過了,布條的顏色是碧青色。


    視線往上移,便看見了薑翎已經破破爛爛的碧青色裙擺。


    他抬起手撫上薑翎的臉頰,“翎兒。”


    薑翎低下頭抵上他的額頭,哽咽的應了一聲,“我在呢。”


    周景安的眼圈微紅,心疼的唿吸都泛起痛意,唇瓣囁嚅著,隻一聲聲的喚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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