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柏一愣,仿佛幻聽了。


    直到周景安不自在的輕咳兩聲,他才迴過神來,低頭實話實說:“薑姑娘家世、容貌均好,先前的性格稍微有點兒嬌縱,不過近些日子看來已經改了很多,性格活潑開朗,也很識大體。”


    說完之後空氣一片寂靜。


    葉柏不禁迴想剛剛自己說的話,是不是說的太多了。


    不過下一秒就聽周景安低低的“嗯”了一聲,嘴角上揚,喃喃自語:“她確實很好。”


    葉柏:?


    完了完了,他家少爺越來越不對勁了。


    周景安感覺身邊看著自己的眼神越來越怪異,不禁沉下臉,迴過頭去看他,“怎麽?”


    “沒什麽。”葉柏忙低下頭去。


    他可不敢說。


    依他看啊,自家公子這是當局者迷,他才是旁觀者清呢。


    周景安被他這麽一攪和也覺得別扭極了,擺擺手讓他下去。


    葉柏還想提醒他早些休息,隻是看他的樣子最終也沒說出來。


    於是他就眼看著公子書房的燭燈又燃了半個時辰,等燭光漸漸黯淡了,公子才熄了燈從裏麵走出來,迴房睡覺去了。


    葉柏趁著他開門的功夫迅速往裏瞄了一眼,發現桌子上滿滿的一堆書信已經被公子收起來了,還放在那個木匣子裏,放在了博古架上。


    他皺眉沉思,腳步一頓就拐去了葉鬆的房間。


    月色正濃,倒是照的屋內亮堂堂的一片。


    他輕手輕腳的坐在葉鬆的床榻邊,歎了口氣,把葉鬆搖醒了。


    葉鬆睜開迷蒙的睡眼,皺眉道:“半夜不睡覺,嚇人玩兒?”


    早在葉柏進來的時候他就醒了,習武之人怎會真的放任自己沉沉的睡去。


    葉柏又歎一口氣,煞有介事的盯著他,“公子不對勁兒!”


    “切。”葉鬆有些無語,“我還以為什麽呢,我不是早就說過了,上次你還不信呢。”


    看著他要轉身繼續睡,葉柏扳過他的肩膀,“我現下信了。”


    葉鬆看他,“哦,可以鬆開我了嗎?”


    “你還有心思睡覺?”葉柏皺眉,“你不著急嗎?”


    葉柏一副急切的模樣,想和他說說話,但是顯然葉鬆隻想睡覺,他嘟囔道:“皇帝不急太監急,等明日再說吧。”


    說完就翻過身去繼續睡覺了。


    一堆的話哽在喉嚨裏,葉柏再歎一口氣。


    不行,他必須得幫幫公子,不然真的要孤獨終老了。


    -


    等第二日薑翎悠悠轉醒,腦袋又脹又疼。


    看來是許久不喝酒的緣故,得練練了。


    她剛一醒,狐狐就在她旁邊轉圈圈,驚喜道:“宿主!周景安的好感值又上升啦!”


    “哦?”


    薑翎挑眉,一邊揉著眼睛一邊問:“上升了多少?”


    狐狐張開兩個小爪子,又彎折幾個,眼眸發亮:“六點!現在是四十!分別在子時二刻,子時末還有醜時一刻,每次上升了兩點。”


    好家夥。


    薑翎驚呆。


    十一點半,十二點,一點十五。


    周景安昨天晚上不會因為這件事情失眠了吧?


    隨後薑翎的心裏又湧起小小的自豪。


    抬手一撩頭發,看來她寫情書的功力還是不錯的嘛。


    她現在要做的不再是一個勁兒的往上撲,而是躲。


    俗話說得好,欲擒故縱是個寶。


    隻要你用的好,一百個好感值輕鬆到手都算少。


    薑翎挑眉,“哦吼~”


    單押!


    在原身綠茶的基礎上,加以白蓮屬性當做佐料,積累好感值到一定程度,之後便是放手。


    從現在開始,她就不是薑翎了,而是傷心欲絕、徹徹底底死心、拍拍屁股起身走人且扭頭尋找下一棵名草的鈕祜祿·薑翎!


    好吧,借用一下前世某部火爆後宮劇的女主頭銜。


    於是薑翎這幾天都窩在府裏,幾乎沒出門。


    每日還是做那幾件事,除此之外,便是把生辰那日收到的錦緞送去繡娘處做成衣服,然後一件一件試。


    好多新衣服,開心。


    葉宣與葉謹兩兄弟決定留在京城待上幾日,不急著迴去。


    而孟君遙則是掛心母親與妹妹,第二日便告辭歸家了。


    薑翎心裏想著,薑家的家風好,孟家也是清廉正直之家,教出來的孩子都很優秀。


    日子轉眼就到了皇後設品茗宴的那一天了。


    本來皇後舉辦宴會應該在皇城中,再不濟也該去京郊的莊子裏或是行宮。


    卻是從沒有在母家設宴的。


    這便是封裕與周寧安的情意所致了,在兩人心中,他們與天底下所有的夫妻都一樣,青梅竹馬,相知相愛,彼此扶持,互相信任,白頭偕老。


    並沒有那麽多這樣那樣該守的死規矩。


    不止在設宴,在其餘地方也是一樣的。


    周寧安設在丞相府,一是因著許久沒迴娘家,想迴去看看。


    二嘛,便是想給自家弟弟和薑家姑娘製造一些相處的機會,她也好從中看出些端倪。


    薑翎不知道皇後娘娘相邀還有相看她這另一層的意思,隻知道皇後娘娘相邀,不得不去。


    反正參加宴會嘛,之前又不是沒參加過。


    她坦坦蕩蕩,毫無顧忌,而薑連山和孟婉婕二人則是操碎了心。


    孟婉婕在薑翎生辰那日迴府後便拉著薑連山秉燭夜談,將當日早晨她與普惠大師的話都悉數轉述,兩人好商量一下。


    她當日去了靈岩寺拜訪普惠大師,問了他薑翎與周景安之間是否有婚姻之緣。


    答案無非便是有與無兩種。


    可是普惠大師卻略微沉吟,嘴角掛著溫和的笑,緩聲道:“因果輪迴,皆是天定,令媛與周公子有緣與否,隻看他們,不看天。”


    孟婉婕一頓,還想再細問,就被普惠大師打斷,他頷首低眉,“本是無緣,因果顛倒,卻是有緣。”


    他隻說了這兩句,其餘便沒再開口。


    孟婉婕犯嘀咕,“你說普惠大師說的是什麽意思?”


    什麽叫本是無緣,卻是有緣?


    那到底是有緣沒緣啊?


    這問了跟沒問一樣。


    薑連山聽了也皺眉,“看來翎兒與不言之間,怕是沒那麽簡單。”


    “那怎麽辦?你也知道,不言他......”孟婉婕欲言又止。


    薑連山何嚐不知道她的意思。


    周景安危險,他的身邊更是危險。


    就像當初的周懷信一樣。


    猶記得當年夏芷嫻和年僅八歲的周嫿安被人擄走的時候,滿城的人都跟著提心吊膽。


    周懷信有能耐,周景安也是青出於藍。


    一個是先皇封乾的肱骨之臣,一個是當今皇上封裕的左膀右臂。


    隻是現在的局勢詭譎多變,誰又知道暗處有沒有人在伺機盯著,隻等他們露出馬腳把柄,或是軟肋,隨後一擊即中。


    薑翎是他們唯一的女兒,他們自然不想讓她去冒險。


    “咱們在這兒操心也沒用。”孟婉婕歎一口氣,琢磨琢磨普惠大師的話,說道:“聽大師的意思,兩人的造化隻能看他們,咱們誰也幫不上忙,也阻止不了。”


    薑連山也歎氣,“也是。”


    他擺擺手,“罷了罷了,他們自己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去做主吧,做爹娘的,隻要能看著他們自在快活就夠了。”


    “大不了提前做打算,也好有個準備,別到時候慌了手腳,任人宰割。”


    孟婉婕點點頭,兩人皆歎著氣入睡。


    於是皇後宴請這日,說什麽也要讓小甲和小乙跟著她去。


    薑翎扶額,“皇後娘娘的宴會,帶侍衛真的合適嗎?”


    兩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合適。”


    不僅如此,連葉宣、葉謹兩兄弟也要讓她帶著去,說是互相有個照應。


    薑翎帶著這些人出門,再次感覺自己像一個地主老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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